第二百六十四章 试探

    
    张姨娘看着梅若彤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心里的猜测是对的了。她暗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客气地跟梅若彤告别后就离开了。
    青竹正好从外面进来，与张姨娘走了个照面，回来后就问碧溪张姨娘来有什么事情。
    碧溪已经面色青白，看了看冷着脸的梅若彤就给青竹使眼色让她不要再问。
    梅若彤静静地坐了一刻多钟，才冷声对青竹说：
    “晚上我会邀请二姑娘和我一起去福寿堂陪外祖母用饭，我在里面拖住二姑娘，你把铃儿带出去审问，记住，不要让铃儿有能被人看出来的外伤，但是她和林庭瑶来往的事情要一字不落的问清楚，若是她不肯说，直接把她带出府去，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青竹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点了点头。
    这算什么事呢？她刚为二姑娘的事情去找过大少爷，姑娘也为了二姑娘的婚事去找王爷商量，想不到二姑娘私下里竟然在和林庭瑶来往。
    青竹和碧溪、小小都看出来梅若彤是真的动气了，三个人也都不敢再多说，一直枯坐到梅若彤让碧溪到梅若晴的院子去请她一起到福寿堂吃晚饭，碧溪才急忙应了一声出去了。
    一顿饭下来，梅若晴面上都是安静温顺的模样，可她到底年幼，眼底的那丝防备和疏离却是无法完全藏住的。
    梅若彤淡淡地看着梅若晴，一直到吃完饭喝了一阵茶，青竹才走到门口对着她点了点头。
    果然都是真的了，梅若彤就默默地闭了闭眼，掐紧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伺候着老太太睡下了，梅若彤和梅若晴并肩走出了福寿堂。
    铃儿还候在门口，毫发无伤地看不出一丝异常。
    梅若彤看也没看铃儿一眼，梅若晴还像往常那样想去牵梅若彤的手，梅若彤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吭地扭头走了。
    梅若晴愣在原地，瞬间便难堪得涨红了脸。
    青竹陪着梅若彤走了一段路，等四周无人了才问梅若彤：
    “姑娘，你让我背着二姑娘审问铃儿，那为什么还要给二姑娘脸色看，这样不是打草惊蛇了吗？”
    梅若彤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风，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
    “如果她能看出异常，知道害怕，也许事情还有挽回的机会。可她若还是不知道害怕，那就麻烦了。”
    青竹就觉得心里十分苦涩，都到这个时候了，姑娘还在想着给二姑娘留份脸面，让她有悔改的机会，能有用吗？
    等回到碧桐院后，青竹就把从铃儿那里审出来的消息都告诉了梅若彤。
    今天其实已经是铃儿第三次与那个叫小桃的丫头见面了，而且每次她都会带回来一封林庭瑶写的信，但是梅若晴看完信就烧了，而且也没告诉过铃儿是什么事情。
    梅若彤知道梅若晴为什么这么做，铃儿的好日子都是在她把柳老太母子送出京城后才有的，而且她还在梅若晴跟前替铃儿说过好话，让梅若晴善待铃儿。
    梅若晴并不傻，她在防着自己呢！这也是梅若彤为什么不让青竹惊动梅若晴的原因。
    青竹看到梅若彤皱着眉头不吭声，就又接着说：
    “姑娘，铃儿还没等我开口问就哭着跪下了，说她自己对不起您，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敢再瞒着您了。”
    梅若彤苦笑了一下，没接青竹的话，只是轻声说：
    “铃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和她来往要千万小心，要是被二姑娘察觉了，她不会放过铃儿的。”
    短短月余的时间，重新回来的梅若彤已经在梅若晴的身上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李玉珊的影子。
    青竹黯然点头，姑娘已经不肯叫二姑娘的名字了，想必心里是真的十分难过的。
    当初姑娘走的决绝，临走还嘱咐她要把留下来的那些银票分给二姑娘一些，至少要保证二姑娘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
    如今姑娘回来了，可和二姑娘的情分似乎也要走到尽头了。
    梅若彤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天刚亮就起身梳洗，然后去了外院找梅臻阳。
    梅臻阳已经在吃早饭，小厮双瑞正在给梅臻阳收拾今天去上值要带的东西。
    听了梅若彤的话，梅臻阳惊讶得半天都回不过神，等缓过来的时候就有些生气地说：
    “她怎么这么糊涂？难道在她的心里，我和你加起来还不如一个外人值得信赖？”
    梅若彤苦笑着摇头，对梅臻阳说：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的，我们得想想怎么阻止事情继续坏下去才行。”
    梅臻阳也不吃饭了，让双瑞把饭菜都端下去，他自己净了手脸说：
    “我本来都准备今天见了王旭后和他约个时间去踏春游玩，也好让若晴跟过去相看一眼，如今看来倒是不必了，不然说不定还要丢多大的人呢！”
    梅若彤劝了梅臻阳几句，等他冷静下来后才低声说：
    “不管怎么说都是林庭瑶先盯上若晴的，铃儿也说了，是林庭瑶先让人偷偷回来找若晴的，所以我希望能再给若晴个机会。”
    梅臻阳叹了口气，然后问梅若彤打算怎么做。
    梅若彤咬了咬嘴唇说：
    “我昨晚就没让青竹惊动若晴，不如我们都还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让若晴去见见王旭，听说那王公子无论品貌还是才华都十分出众，而且若晴也还没见过何家的孙少爷，万一若晴到时候改变了心意，总是一件好事情。”
    梅若彤知道自己的希望能成真的可能性不大，可心里总还是存了一份幻想。
    梅臻阳显然不觉得这法子会有用，可架不住梅若彤劝说，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在院门口和梅若彤分别的时候说了句“做这种事实在非君子所为，我真是愧对王兄。”
    梅若彤默然看着梅臻阳走远，心情十分沉重。这件事情她的确是过分了些，可她还是想这样做。
    她答应过李玉珊会照顾好梅若晴的，直到今天，她依然能想起李玉珊最后和她见面时那哀求的眼神。
    那时的李玉珊只是一个母亲，一个一心为女儿求个平安和前程的母亲。
    梅臻阳和王旭把出去游玩的时间约在了五天后休沐那日，梅若彤冷了梅若晴几天，见梅若晴依然一副死扛着的模样，只好让碧溪去把她请到了碧桐院。
    梅若晴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听梅若彤说要带她出去玩一天，顺便见一见王旭的时候，也很温顺地就答应了下来，并无任何排斥的情绪。
    梅若彤抱着残存的一丝希望，轻声对梅若晴说：
    “若晴，虽说我和哥哥是为你好，但并不是一定就要你选择这位王公子，你看了后若是不喜欢，就只管和我说，我们不会勉强你。”
    梅若晴含着笑点了头，亲热地搂了梅若彤的胳膊说：
    “姐姐，我相信你和大哥的，你放心把，我会听话的，只要王公子真的如大哥说的那样，我肯定不会再挑剔的。”
    有那么一瞬间，梅若彤几乎就完全相信了眼前的梅若晴，觉得她还是当初那个惊慌失措、对她全身心依赖信任的小女孩。
    可理智和梅若晴眼底安不易察觉的冷淡告诉梅若彤，这只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