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那一夜

    
    耶律由基被吓坏了。读书人他不是没见过，事实上整个大宋到处都是读书人。
    但是这么残暴的读书人，他是真的做梦都不敢梦到啊！
    你们说好的仁义道德呢？
    仁就是把人一分为二的技术？！
    这个字是这个意思吗？！
    “为何不刻？”郑恐看向耶律由基，淡淡的问了一句。
    “刻，我这就刻！”耶律由基手都哆嗦着，他凿子都拿不稳了，几个字刻了老半天，这才终于长出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刻几个字，我还行……
    后面没有了对吧？
    后面一定没有了对吧？
    太残暴了！
    受不了啊！
    然后他就听到郑恐继续道：“在这把剑的另一面，刻一个义字。”
    来了！
    它来了！
    耶律由基手又是一抖，果然，就说仁义不分家，有仁就有义！
    好不容易才刻好了这个义字，就听郑恐继续道：“下面是注解：所谓义，是将人头砸进胸腔的力量。”
    耶律由基：“！！！”
    苍天啊大地啊！
    这都是哪家的仁义啊？！
    这尼玛宋朝的仁义道德要是这个意思，还签个毛线的《澶渊之盟》啊？
    大辽没被杀干净都得烧香拜佛啊！
    “英……英雄，”耶律由基哆哆嗦嗦的边刻字，边问道：“您讲的这个仁义道德，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郑恐抱着胳膊，看着他：“仁，就是将人一分为二的技术。义，是将人头砸进胸腔的力量。当我掌握了这种力量之后，敌人就只能跟我讲道德了。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耶律由基：“……”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特么咱现在何止是只能跟你讲道德，你叫咱跟你论辈分管你叫爷爷都没问题！
    就算叫咱改名叫郑由基都行啊！
    “英雄您瞧您说的，”耶律由基拼命讨好：“您讲的那自然是没问题的，小的其实一直都很仰慕你们宋朝的文化，儒家思想。那说的真的是太好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您看，我其实也学过的。”
    他其实是想讨好郑恐，结果郑恐极为鄙视的瞪了他一眼，道：“不学无术，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吗？郭思，你教教他。”
    郭思当即上前一步，昂首挺胸的说道：“听好了！子曰：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耶律由基：“！！！”
    他目瞪口呆的看了看郑恐，又看了看郑恐身边的郭思和王武那一身腱子肉。
    再加上远处三百斤的风箱拉的跟玩似的唐天夺。
    他忽然就很庆幸，幸亏他来这边是做买卖的。
    不然可能真的是要被“虽远必诛”了！
    “英……英雄，您别呀！”耶律由基都要哭了：“小的真的是一个守法良民！不……不至于虽远必诛吧？！”
    郑恐抱着胳膊：“那就得看你表现了。郑某的视力范围内，切记低调做人。”
    耶律由基拼命点头：“一定，一定！”
    刻字的过程，一共持续了接近四个时辰，样品才终于做成。
    接下来就是先预定二十把仁义之剑，末了，郑恐问价钱的时候，耶律由基满脸堆笑：“英雄瞧您说的，这么点东西小的哪能收您的钱呢？免费！必须免费！就当小的孝敬英雄的！”
    眼见他的《诚意》很足，郑恐终于《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也好，那便这么定下。三日之后送到恐家书院，没问题吧？”
    耶律由基感恩戴德：“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出了这铁匠铺，往回走的时候，郭思跟在郑恐身边，拼命拍马屁，道：“师尊的这威力当真是无敌了！这些辽人在哪不是趾高气扬嚣张跋扈？结果见了师尊后，吓的都快要尿裤子了！”
    王武也笑道：“那可不，最后连钱都不敢收！”
    郑恐负手往家走，道：“你们都记好了。子曰：邻居囤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郭思四人：“！！！”
    师尊说的就是有道理！
    ……
    大黄是条狗。
    一条老的已经没剩下几颗牙的流浪狗。
    它的身体并不很大，牙齿也不够锋利，如今年岁大了，行动也没有以前那么敏捷。
    如果说唯一还有什么优点，可能就是现在的它因为年纪的增长，可以勉强的听懂一些简单的人言了。
    每天它的日常就是在外面寻找一点点的食物，然后被其他的狗欺负。
    运气好，食物还能剩下一些。
    运气不好，这一天就只能饿肚子了。
    今天它与往常一样，刚在外面被一群狗欺负之后，趴在巷子口舔着身上的伤口，舔了几口之后，眼睛忧郁的看向天上的太阳。
    它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它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可能，这就是它的命吧……
    绝望的气息，从它的眼中流露出来。
    而就在此时，它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人，在大黄见过的所有人之中都是最高的。
    而且异常的强壮。
    大黄不由自主的便起身，跟上了那个人的脚步。
    那是一种对于强者不由自主的崇拜的心情，好像是来自于血脉的冲动。
    哪怕它有可能会变成对方盘子里面的肉。
    大黄觉得，如果真的能被这样强壮的人吃掉，化为他身体里的一部分，或许是它最好的归宿吧……
    它就这么跟着那个强壮的人，一直目送着他进了院子。
    大黄着急了，它想看着他。
    好在这个院子边上还是有一个狗洞的，这个意外之喜让大黄着实兴奋了好一会，有狗洞，可能这户人家会很善良吧？
    大黄顺着狗洞便钻了进去。
    很快，大黄就看到那个人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坐在台阶上啃着美味的猪蹄。
    大黄的口水流了一地，却不敢上前。
    一直看着两人啃完猪蹄，之后那个人坐到亭子里面看书。
    大黄一开始并听不懂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不过偶尔还是能明白一些的。
    它听了一会，慢慢的居然就感觉，整个身体好像都有些不同了。
    身体状态，好像比之前强了许多。
    肚子也不是那么饿了。
    最关键的是，它好像多少听懂了那人读的书中话的意思。
    “子曰：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我要与不公的命运做斗争，不能认命等死的意思？
    大黄越想越有道理。
    说的对啊！
    我是大黄！
    五年前多少公狗在自己的面前瑟瑟发抖？！
    多少母狗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如今自己这是怎么了？
    就这么认命等死了吗？
    不！
    我是大黄！
    我命由我不由天！
    它想通了！
    霎时间，它的身体开始鼓胀了起来，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膨胀，牙齿也越发的尖锐了起来！
    最后，甚至它的后背上，都隐隐的浮现出了一个狰狞的“仁”字！
    那一夜。
    前半夜，公狗叫。
    后半夜，母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