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亲

    
    上午11点，永顺茶馆。老爹告知的时间和地点。她在这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没见那大少爷的人影。喝茶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直到最后偌大的茶馆只剩她和她的丫鬟。店小二单手撑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烈日照耀下，街上的行人比之前少了许多。热闹的街头转眼只剩下少数卖货的行家。许默看了看门外，微微皱眉。早上走的匆忙，忘了吃早餐，这会肚子可是抗议了起来。这样的场景，怕是那位汪少爷故意给她难堪。
    “不好意识，久等了。”汪少爷从二楼下来，一副神态自落的模样。手上的折扇里梁山伯和祝英台在翩翩起舞。许默转头看向他，没有一丝惊讶。“梦雅，你跟老许先去吃饭，我有话要跟梅梅说。”汪少爷朝她身旁的丫鬟开口。好奇怪的称呼，好奇怪的场面。那丫头点了点头，随即跟他后头的老许一起离开。
    汪少爷挨着她坐下，也不等她开口，拿起桌上的茶壶自个儿倒了茶喝了起来。茶杯放下，一大杯茶水仍稳稳妥妥地留在里面。他的手把玩着那装满水的杯子，眼也不抬。“怎么？不奇怪么？”许默眼角瞥了那茶杯。“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小镇，除了你们汪家还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敢让我等那么久呢。”汪叶寒压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惊讶不已。许默见他不说话，失了先前的耐心。“我肚子饿了，没空陪你在这喝茶，先回去了，你请自便。”顿了顿，继续道，“家父那边我会跟他交代清楚，不用操心。”许默起身离开却瞬间被汪叶寒捉住手腕。她想挣扎，无奈越挣扎，汪叶寒握的越紧，只得做罢。“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不怕遭报应么？”汪叶寒莞尔，脸上的线条轻松许多，起身，顺带拉起她快步走了出去。
    阳光暖暖地拍在脸上，有种热辣辣的触感。被他拉住的手亦是热辣辣的吓人。不经人事的少女，这还是头一次跟男生近距离接触。虽然这男生是她名义上的相亲对象。可越是身份尴尬，越不想跟他有过多的接触。卖货的行家投来疑惑的眼神，她只得把头低的更低了。走了一小段路程，汪叶寒却忽然停了下来，放开她的手，自个儿走了进去。她抬起头才看清那牌匾上的三个大字。集贤居！
    高雅的地儿向来是文人墨客喜欢的地方，没想到这纨绔子弟也喜欢。汪叶寒径直上了二楼，她也慢慢地跟了上去。早有店小二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新式的菜单一式两份，她翻了翻，却没有看下去的欲望，这样的一顿饭怕是穷人家一个月的口粮。她看着心疼。汪叶寒却是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店小二亦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清一色的红木家具，透着些许淡淡的香味。高大靓丽的屏风上四大美女的图像栩栩如生。
    “看够了没有？”汪叶寒冷冷地开口。
    “之前是我不对，我一直在二楼。让你等那么久是故意的。主要是看看你有没有耐心。我可不想娶个没耐心的冒失鬼回家。”终于亲口承认了！这点小伎俩许默可是一早就知道。不揭穿他并不代表不生气！
    “我知道你生气，这不向你赔不是。你大人有打量就饶了我这回。往后咱们要是结了婚，日子还长着。随便你怎么报复我都行。”许默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她，那么多女孩，为什么会看上她。
    “不知道，长辈的意识，我可不敢忤逆。”长辈的意识，果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年代，他都不能幸免何况她。“你不愿意？”汪叶寒眼珠转了转，脸上现出一丝狡黠。“就像你说的，长辈的意识，我也不能忤逆。”想起日后生母的处境，许默可是真心不愿意。汪叶寒不恼反喜，一脸的喜气。“说实话，我也不愿意，你看你，要身材没身材，要样貌没样貌。没有一点吸引我。这永新镇比你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我没必要因为你这样的一颗枯树而失了整片森林。那可是富饶的森林，岂是你这枯树可以比的。”
    许默横她一眼，满脸愤怒。这个男人演的可真快，前几秒还在向她低头认错，这会却又嘲讽起她。许默站起身，实在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你要是不愿意，大可去退了这婚约，没有人逼你。我也不愿意为了你这头疯牛而错过其他的好男人。如你所说，这永新镇比你好的男人多了去了。”
    疯牛？她竟然说他是疯牛。看来这女人是太高估自己了。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不知道自己的厉害。他忽地起身，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她被迫转身往后，不小心撞在那坚硬的茶桌上，大杯的茶水窸窸窣窣地流了出来溅在黑色的棉布鞋上，不一会便湿了大片。许默微微皱眉，却是连头也没低一下，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看。他的眼里满是愤怒，带着些许自尊心受伤的的痕迹。就这样互相盯着，谁也没率先开口。
    像镜头下的特写，帅气的男主角抓住即将离开的女主角，两人互相对望，充满深情的味道。可实际却是一个满脸愤怒，一个暗自挣扎，离偶像剧差得很远。谁也不想输给谁。
    “汪兄，这是演的哪出啊？”怪异的声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楼梯的转角处，三个翩翩少年站成一排，见两人看向他们，挨个挥手示意，那场面好似滑稽的小品。汪叶寒这才松开手，恢复之前的桀骜不驯。
    “丫的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打扰了我跟娘子的约会不是。”他平时就是个爱开玩笑的主儿，这会可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一如往常般开起了玩笑。许默转身，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谁是你娘子，不要脸。”
    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不等汪叶寒开口，自个儿找了位置坐下。“这小两口在这打情骂俏呢，陆兄，邵兄，看来我们真是打扰到了人家。”阮城良幽幽地开口，看不出一丝玩笑，倒像是受了怨气的主儿。
    许默抬头，直直地盯着他。刚才光顾着生气，竟然没注意到。帮她化解危机，替她出了包子钱的那个长衫男！心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眼里忽然间只剩下他的身影。耳朵不知觉地红了起来，脸也跟着变色。“汪兄，你这娘子可是厉害的很，你可得小心伺候着，不然有你好受。”阮城良端起茶杯，看了许默一眼，随即望向汪叶寒。“我刚刚可是领教过了，我还替你娘子付了包子钱。虽说不多，可好歹是我的心意。”这话，怎么像是故意说的，像是在向在场的人间接说明她跟他有什么似的。
    果然，汪叶寒的脸色差了许多。看了一眼正盯着阮城良的她，眼里的寒雾又多了几分。“还多得良兄帮忙，要不然我娘子可真不知如何收场。你也知道她贪玩，有时候没个正经。这次正好遇见良兄，要是遇见别人可就麻烦了。我还得谢谢良兄呢。”说着端起桌上的茶杯，高高举起，“我以茶代酒敬良兄一杯，他日再好好登门道谢。”
    阮城良见他服软，不再为难。见好就收的道理还是懂的。“道谢就免了，我阮城良岂是小气之人。”说着把手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算是回答了汪叶寒。
    阮城良，居然是阮城良！生母的初恋情人！养母口中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居然是他！
    许默跌落在汪叶寒旁边的长凳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要不是汪叶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怕是要跌在地板上。只是她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阮城良，那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与难过，又似有惊喜和不安。汪叶寒见她如此，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便找了借口扶了她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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