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魂飞魄散

    
    我虽然听到了小男孩儿的声音，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就在我身边。
    “有本事你出来啊。”我借着酒劲吼了一嗓子。
    “嘻嘻嘻...”
    一阵嬉笑声从车内传来。
    这一次，我已经知道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就在我身后！
    我慢慢地转身，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好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紧接着，我就看到在我身后，一个小男孩儿正抱着副驾驶的座椅在对着我笑呢。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
    甚至于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反应，暂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啊！”
    一声尖叫把我从痴呆中拉了回来。
    我顺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扭头看去，就看到司机已经晕死了过去。
    然后我的目光移向了门外，正好看到孙涛的脸贴着车窗，在我看向他的同时，他也在看我。
    他的瞳孔非常黑，但是瞳孔里面全部都是眼白，脸色非常苍白，比白纸还要白上几分。
    我的心脏抽搐了两下，巴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可我越是想要晕死过去，头脑就越是清醒。
    “哥哥，来陪我玩儿啊。”小男孩儿出现在了车窗外，副驾驶的位置，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一双大眼睛里隐约之间有红光闪烁。
    孙涛在主驾驶的位置，小男孩儿在副驾驶的位置，等同于我被包围了，虽然现在他们都在外面，并没有进入车里，但是小男孩儿刚刚可是进入过车里面的，说明他们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
    而且在车里这么狭小的空间，我没有一点的安全感，加上司机已经被吓晕了，现在只剩下我自己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有完没完了。”我大吼了一声。
    “来陪我玩儿啊。”
    “我玩儿你大爷。”
    我吼完，猛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指着小男孩儿说道：“你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你老缠着我干什么，缠你妈去啊，要不是她没有看好你，你也不会被摔死了。”
    我这番话明显激怒了小男孩儿，他显得非常愤怒，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然后伸出双手向我抓了过来。
    我本能的要去抓他的胳膊，但是我的手却从他的胳膊处穿了过去。
    可是他的手却掐住了我的脖子。
    一股窒息的感觉出现，我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眼前已经越来越黑了，我甚至觉得一定会死了。
    最后，我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孙涛和小男孩儿已经消失了，而我正躺在马路上。
    “小兄弟，你想找谁就去找谁吧，钱我不要了。”司机师傅把我搀扶起来，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整个马路上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我捏了捏脖子，还有点疼，这说明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清风拂过，身边的柳树又晃动了几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这个时候虽然还是白天，但我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实在不敢再待下去了。
    我又不敢乱走，万一再遇到一次脏东西，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我给田鸡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很快，田鸡开车来了。
    “你不是在观音庙吗？为什么会在这里？”田鸡刚下车就问道。
    我把昨天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在听到我见到了孙涛和小男孩儿的时候，田鸡的脸色严肃了许多。
    “你的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指印，应该是脏东西掐出来的，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杀了你呢？”田鸡问道。
    我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
    难道是脏东西突然善心大发？
    对于这个解释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们俩开车回到了观音庙，见到了云空，我也把昨天的事情和云空说了。
    听完之后，云空说道：“他在昨天晚上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你，是他没有那个能力，等到了头七，他一定会来取你命的，你在寺庙里再住几天吧，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云空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
    “老师傅，他又不是我杀的，他怎么老缠着我不放呢？”我问道。
    “虽然不是你直接杀了他，却是你抬他的尸体下来的，他年纪小，心智不成熟，本能的会认为是你杀的，所以会来找你，昨天他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不管你跑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找到你的。”
    云空说道。
    我心里拔凉拔凉的。
    又在寺庙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对我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恐惧所带来的煎熬。
    这一天，是我来观音庙的第六天，也是小男孩儿的第七天，也是头七。
    所谓头七，是死者死亡的第七天，思念家里人，回来看看。
    在这一天里，凡是死去的人都会回家，有些家里的小孩子或者将死的老人还能够看到这些死者。
    同时，这一天也是死者怨气最大的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我虽然在观音庙，可我现在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挡住脏东西。
    从今天晚上五点开始，云空就带着几个小和尚在大殿念经，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几乎笼罩了整个观音庙。
    我也问过他们念的什么经，云空说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专门超度用的。
    只不过这本经书普通人念不了，招来东西送不走，对自身也不好。
    天色一点儿一点儿的变黑了。
    整个观音庙除了诵经的声音之外再没有一点声音了。
    我坐在大殿门口，看着大门的位置，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移动过视线。
    诵经停下，云空走了出来。
    “老师傅，你说他今天会来吗？”我问道。
    “今天晚上是月圆之夜，又是他的头七，一定会来的，我也不知道观音庙的佛光能不能挡住他。”云空说道：“你去大殿给菩萨上柱香吧，有菩萨保佑，一定会化险为夷的。”
    我点点头，站起身来，坐的时间长了，双腿都酸了。
    同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上，今天晚上的月亮真的很圆，比八月十五的月亮还要圆。
    我到大殿给观音菩萨上了一炷香，闻着香气，大殿里也是烟雾缭绕，我心里踏实了很多。
    时间已经到了半夜十二点。
    这个时间也是脏东西最为活跃的时间。
    我走出大殿，一股冷风迎面吹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
    我吸了吸鼻子，感觉空气里有一种淡淡地臭味。
    这种臭味说不清是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像垃圾，又像是动物尸体散发出来的。
    “他来了。”
    云空说道。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孩子，尘归尘，土归土，你既然已经去了，那就是天意，还是放下吧，老衲愿意为你超度，助你往生极乐世界。”
    云空说道。
    “哥哥，快来陪我玩儿啊。”小男孩儿的声音在门口传来。
    我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云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盘坐在大殿门口，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大殿里的小和尚也走了出来，坐在云空身后，念起了经书。
    “嘭嘭嘭！”
    敲门的声音更大了，其中还伴随着孩子的哭声。
    我也坐在地上念着阿弥陀佛。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敲门声停了，哭声也没有了，但是我不敢睁开眼睛。
    “哥哥，来陪我玩啊。”
    就在我认为小男孩儿已经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凭感觉，就在我身边。
    我睁开眼睛，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小男孩儿就站在我身边，“嘿嘿”的冲着我笑呢。
    他的牙齿是黑色的，脸是白色的，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伤口，我甚至能从他的伤口里面看到筋骨和血肉。
    就在我注意他胸口处的那道伤口的时候，有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哥哥，下来陪我玩儿吧，乐乐想要你陪我玩儿。”小男孩儿开口，又有一股黑色血液在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忽然，他伸出双手向我抓了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那种死亡的感觉也出现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云空坐在我身边。
    我身上还披着一件袈裟。
    而我的双手正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他进不来，就用声音把你带入了幻境，还好老衲发现的及时，真是万幸，善哉善哉。”
    云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老师傅，我刚刚是在做梦？”我问道。
    “是梦也不是梦，具体来说应该叫做幻境，通俗点说是他进入了你的意识。”云空解释道。
    我明白了三分，但还不是全部明白。
    可不管怎么说，我这条命是保住了。
    我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问道：“他走了吗？”
    云空点头，说道：“小孩子来到世界上不容易，小小年纪惨遭横死，心有不甘，只有杀人才能消除心中的怨气，老衲修为有限，消不了他的怨气，为了你的命，也只能把他打到魂飞魄散了。”
    说完，云空离开了。
    我在云空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自责和无力。
    到后来我明白了，对于出家人而言，应当慈悲为怀，将一个脏东西打到魂飞魄散，比亲手杀一个人的罪过还要大。
    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可脏东西魂飞魄散之后就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