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何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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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面泛起的涟漪，倏然间让沈碧瑶想到自己第一次被沈若云推入湖中时的情景，她刻意让路过的紫灵把自己救上来，又刻意让紫枫看到这画面。而当时的紫枫不知是因为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是其他原因，一时间竟是勃然大怒，自己安慰许久都没有任何效果。
    往事一幕幕掠过，就连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碧瑶也没有丝毫在意，直到冰凉的雪花打在了身上，周身泛起了寒意，碧瑶才真正回过神来。对于往事的回忆，竟让她心下觉得紫枫做了这么多的事儿，对自己如此之坏，却还是有些喜欢自己的。
    这想法让她惊讶万分，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的时候才清醒了一些，摇摇头告诉自己莫要胡思乱想，紫枫想要的只是自己爱上他然后更好的复仇罢了。可碧瑶又转念一想，如今他身中剧毒，若是毒性发作惹得其永远醒不过来的话，沈家也就完全安全了下来。可这结果为何让她想想就觉得心痛？
    神情恍惚之时，碧瑶倏然间听到一旁有异动，在枝桠被寒风击打的簌簌声中显得尤为突兀，碧瑶猛地回过头，却见一个人影瞬间消失。如此鬼鬼祟祟之人，碧瑶心下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与紫枫所中的剧毒有关系，只是当她快步走上前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只在枯草之中留下了一个并不清晰的脚步的形状。
    碧瑶迅速四下观望，只见那身影从房顶闪过消失全无，那一刻碧瑶在心中埋怨了自己无数遍，为何不曾学过功夫，为何无力追上房顶，让那人这般逃脱。许是捉住了那人，紫枫的毒便有了解决之策。
    这般想着，碧瑶缓缓走回凉亭之中，身影颇有些落魄。
    倏然间听到身后有人用冰冷的声音唤道：“王爷寻你，随我来。”
    转头一看竟是奶娘，碧瑶慌忙惊喜地问道：“王爷如何寻我？王爷醒了？”
    奶娘神色复杂地看了碧瑶一眼，眸中依旧没有任何情愫，脚步不停地往前走，示意沈碧瑶跟着，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说道：“你可曾真的在乎过王爷？若是没有的话，如今装出这样一副模样又是为了给谁看？”
    听了这话，沈碧瑶一愣，不由自主地反驳道：“王爷是我的夫君，我为何不在意？”
    没想到奶娘竟是发出了一声冷笑：“王妃你可知老奴为何一直对你有所不满？”
    碧瑶刚要张口说是沈家与紫枫之间的恩怨。却被奶娘直接否决：“并非因为上一辈的恩怨，而是你在嫁入王府之后，老奴明显感觉到了王爷不如从前过得轻松。”
    “为……”碧瑶欲要出言询问，却被奶娘抬手制止。她的脚步更快了些，但言语却没有落下，接着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着紫枫王爷是你的夫君，你为何不爱，但你又何曾为他着想过，你何曾关注过他的冷暖，你何曾了解过他的喜好，何曾伺候他穿衣沐浴，又何曾在众人面前给他一些好脸色来看？”
    这连续的质问，让碧瑶彻底沉默了下来。
    不过奶娘还有话没有说完：“老奴不知你与王爷独处之时是一种什么状况，但却也不少次看到你神色淡然冰冷，而王爷面露窘色。他是这般高傲之人，却总是顾及你的情绪，虽说他面上从不曾表现出来，但你又可曾真正了解过他？”
    “我……”
    “不用解释。”奶娘再次打断，“老奴也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是王爷对你的心意，只是他自小无人宠爱，仇恨在心中积郁到如此地步，却又能为了你暂时放下。难道王妃你还没有明白王爷的心思么？你生病之时，他手忙脚乱的模样无论是丫鬟奴才都是看在眼里的。试问这三王府，有几人不知王爷对你宠爱有加。但你对王爷呢？你做过什么？”奶娘说罢，停住了脚步，转身回头死死地盯着碧瑶的脸，“你给他带来的除了无尽的痛苦，便是压力和委屈。”
    雪越下越大，几片晶莹落在了碧瑶的睫毛上之后融化，让她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好似是流泪之后的感觉那般。面对奶娘的这般责难与质疑，碧瑶惊讶于自己竟完全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虽说奶娘并不了解其中的实情，不了解紫枫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但这些似乎完全无力提及，因为紫枫从不曾真正想要伤害过自己，从不曾要取了自己的性命。当时自己三番两次与紫灵纠缠不清，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宽恕和信任才能让自己的名声得以保全。
    一时间碧瑶觉得嗓子有些酸涩，脚步也越来越沉好似根本挪不动一般。
    再抬头，却看到眼前的奶娘眼眶红了。她垂眸看了看碧瑶微微隆起的肚子，满是皱纹的脸才挂上了一丝柔和的模样：“无论王爷这次情况如何，都请王妃好好照顾腹中的孩子。这是你，也是沈家欠了王爷的。”
    碧瑶微微点头，却觉得心下一疼，脑中所想并非亏欠与否，而是这腹中的生命是属于她与紫枫的结晶，感受着它一天天的长大，碧瑶受了许多的苦，孕吐反映剧烈到腹中清空，胆汁在口中来回闯荡带来了不少苦涩滋味。现下，她再也没想过将这孩子拿出自己的腹中，而是早已与它融为了一体，只待怀胎十月将其生下的那一天。
    于是碧瑶在心中默念，紫枫你千万不能有事儿，若是你的毒能解，过去的事情便一笔勾销了吧。你我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只是这想法在当今看来颇有些无力。
    奶娘看着碧瑶的神色变化，也便不再多言，而是待她自己回过神来之后才轻声说道：“王爷还在等你。”
    “王爷怎么样？”碧瑶的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心，暗自思酌若是紫枫好了一切也都好起来了。
    然而奶娘的神色依旧暗淡，直说：“王妃自己去看看便是。”
    进门之后，沈碧瑶所有的期待倏然间落空，郎中数量依旧不减，只是在床前，几人不住地研究也是愁眉苦脸，看到碧瑶之后，均让出了一条路，恭恭敬敬地说道：“王妃。”
    而后几人便让开了一条路，任由碧瑶走到紫枫跟前。
    碧瑶满怀希冀地看了一眼紫枫，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相比于中午而言，紫枫的脸色更为难看了一些，俨然是并没有任何解药解了他身上的毒性，而他的眸紧紧闭着。这时有郎中在一旁说道：“王爷从一个时辰之前已经开始发热了。”
    听到这话，碧瑶缓缓伸出手，在他的额上摸了摸。
    本是冰凉的天，冰凉的手触上紫枫的额头时却猛一心惊，那温度形成的鲜明对比俨然让碧瑶的心被微微触动了几分。
    “王爷的毒今晚应该无碍，只是方才他一直在唤王妃的名字。”
    碧瑶知道郎中说这话的意思并非紫枫的毒有了可解之法，而是在他们看来纵使紫枫烧上一夜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其他方面却是不好说了。
    说罢，几人便默默退了下去，只是依照吩咐不曾离开王府，就在紫枫旁边的房内睡着，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好及时处理。
    待房内只剩下碧瑶和紫枫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脆弱，半跪在床边，头微微倚着他的胸口，做出了平日里都不曾有过的亲昵动作，只是紫枫并不知晓这一切。他的眼眸虽不曾睁开，但却依旧让碧瑶觉得可以依靠。
    半响，倏然听紫枫梦呓般轻声说道：“碧瑶……碧瑶……”
    沈碧瑶顿时慌乱了起来，握着紫枫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我在。”
    而紫枫原本不安的声音竟这般柔和了下来，好似能够听到一般，就连声音也成了轻唤：“碧瑶……”
    沈碧瑶一时有些动容，看了看窗外却是时辰不早了，起身出门打来了些水，为紫枫擦拭脸颊，又用冰凉的纱巾放在他的额头之上。这一切让她倏然间觉得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娘子的义务，而平日里自己竟从来不曾想过要对他这般照料，一时间碧瑶的眼眸温柔如水，轻声在紫枫的耳边说道：“快些好起来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毕竟是三王爷啊，怎能如此一蹶不振。”
    说这话的时候，碧瑶的声音微微带了些哭腔，望向紫枫的神情之中也很是专注，而此时她竟看到紫枫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好似在传递什么信息一般。碧瑶立刻握住了他的手，因为先前在门外受了些凉，碧瑶的手指很是冰冷，与紫枫周身的热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感觉紫枫的手指握着很是舒服，让她一时间并不愿意松开。
    为其更换了几次纱巾之后，也已是月上柳梢头之时，丫鬟前来收拾了一番之后，也便提醒碧瑶是到就寝的时候了，碧瑶颇有些失魂落魄，今日没了紫枫接二连三地提醒自己要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没了那蛋花汤，倒是一时间有些失落。只是碧瑶欲要将水端出房门之时，却见烛光的映照之下，有一个身影出现在门边。
    碧瑶心下一惊，直觉告诉她这与紫枫的毒依旧是有些联系的，于是她赶忙不动声色地向门边靠近，又猛一闪身迅速将房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