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节 水面上的平静1

    撤离的过程很顺利。那些帝都的统治者其实只关注泰坦国在贵族圈子里的影响。他们看到的，只是华子良、龙灵仙、龙轻寒、龙玉蝎和龙阿雅等廖廖数人，至于其他人，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平民，再多也没什么用。
    当然，科曼那一系的贵族会对平民重视一些。但眼下科曼不在帝都，他这一系没有说话够份量的人，索性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说。
    前面无人拦路，华子良便留在队尾押阵。在跨入通往帝都之外的最后一道传送阵时，华子良突然遥遥看到格里高利的身影，他似乎还用了一个很隆重的礼节。按照华子良对诺拉社会上层那些礼仪非常有限的认识，那个礼节很有些类似地球上的向遗体告别。
    “是我看错了吧。要不就是理解有误。”华子良轻轻嘀咕了一句。那天格里高利上门拜访，虽然闹了个不欢而散，可也不至于这么恶毒的诅咒自己吧。
    何况，在真正掌握权势的人看来，诅咒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谁会把诅咒当回事。而以华子良的身份，不用提智慧龙，就是三族长老会的龙阶长老，也不是谁都能轻易动得了的。空口说白话，最后没结果，气得还不是他自己吗？
    华子良摇了摇头，迈步跨入传送阵。
    远远的看着华子良离开，格里高利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声说：“执事长老可不是实力高就能做的。华子良，如果给你时间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或许，你真的有机会。但是现在…希望你能清醒一点，我也不想看到长老会唯一的龙阶长老这么快陨落。”
    依靠比比兔商队和青羊商队沿途行商早就布好的点，撤离的队伍行进得很快，一路顺风的回到了泰坦城。眼下泰坦城已经扩容为人口超过三十万的中小型城市，吸纳百十号人，连个浪花都没有。众人很快安顿好，并根据自己的特长找到自己的位置，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当然，眼下的泰坦国看似正常，其实则处在一个很特殊的时期。理查德公爵率领的家族长老联军虽然没有再摆出咄咄逼人的进攻态势，但他们也没撤走，而是分散开进入泰坦国各处，要好好了解一番平民革命到底想干什么，大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安格尔他们忙得是一塌糊涂。那些家族长老可不都是能够以一种高人姿态容忍平民对他们无意冒犯的宽厚老者，其中颇有一些极端高傲之辈，心情不好时随手碾死几个平民，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个事。所以，泰坦国必须派出够份量够实力的人随时盯着，避免激化矛盾。
    家族长老联军的高手数量，可是大大超过泰坦国的，要人盯人防止出事根本办不到。潜龙城的力量，安格尔也不敢过于借重，除了龙涉川他们，还有后来第二批主动过来支援的龙横野等人，安格尔没再要求潜龙城提供更多支援。
    而且，就算是龙横野和龙涉川等人，安格尔也不得不暗中有所防范。
    那个设在泰坦国通往龙岛的传送点在各大家族的默许下保留了下来。他们这样做的道理很简单：现在，各大家族要限制的不只是潜龙城，还有泰坦国。如果用一招能让这两者之间产生一点儿矛盾，那岂不是一石二鸟？
    那个传送点就是这样的一个妙招。借助于陪同家族长老在泰坦国各处行走的机会，龙横野和龙涉川他们没少展示潜龙城的实力，以及宣传潜龙城治下的美好生活，很是吸引了不少泰坦国的民众移居潜龙城。
    人口，不论对于新建立的泰坦国，还是一直苦于人口基数不足的潜龙城而言，都是最重要的资源啊！因为这个问题，安格尔和龙横野他们交流了好几回。
    虽然安格尔和龙横野等人的交流并没有被家族长老联军发现，但他们之间的这个问题，还是被理查德等人把握住了。这些人执掌一个大家族，什么事情不明白呀！稍一了解泰坦国的情况，便很快发现了可以利用的机会。
    于是，在安排进泰坦国考察的家族长老时，理查德等人开始有意那些容易惹出矛盾的人员。在此之前，他们可是尽量挑那些不会太计较平民的家族长老去的。当然，他们派去的家族长老并不会真的动手伤人。但搅出一些风波来，让潜龙城的人有机会拉走一部分泰坦国的国民，这些家族长老还是运用得很娴熟的。顺便还能挑拨一下潜龙城和泰坦国的关系。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完全不通此类阴暗手段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极少数。而反过来，能把这些手段用得溜溜顺的，那就多了去了。
    泰坦国的高层相对缺少经验，应付起这些家族长老的阴招来显得很吃力。其实龙横野等人倒是能看透家族长老联军这样做的用意，也能很轻松的破解。但潜龙城可以趁机得到人力资源，龙横野他们也就顺势而为，配合着家族长老们的计划。
    归根结底，泰坦国也只是潜龙城的盟友，并不是与潜龙城一体的。在这种形式的战斗中，泰坦国的高层表现太差，斗不过家族长老联军，潜龙城也不介意占点儿盟友的便宜。
    不过，龙横野和龙涉川一直控制着占盟友便宜的度，让安格尔他们始终无法跟他们翻脸。而且，随着双方的交流，潜龙城的小动作也越来越收敛。等华子良他们回到泰坦城时，潜龙城挖盟友墙脚的行为基本停止了，开始全心全意的帮泰坦国维持局面。
    差不多在同时，家族长老联军暗中的手段也停止下来。当然，他们不是顾忌华子良，而是出于自己的原因才停止对泰坦国的侵袭。
    必须承认，存在即合理这句话，在涉及大量人员的**时，还是很有道理的。不管这个事件乍一听起来多么离经叛道不可思议，随着与之接触和了解程度的加深，你就会发现万事确实有因有果，不能简单随意的斥之为荒谬。
    诺拉的平民革命同样如此。那些大家族在首次了解到平民革命的真相时，第一反应都是“这帮人要反了天啦！居然敢挑战贵族在诺拉的统治”，并很轻易的决定出兵把平民革命剿灭。
    但随着武力解决变得不现实，这些大家族不得不被迫去了解有关泰坦国和平民革命更多的信息。他们也确实派出了家族长老分散到泰坦国各处，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来了解和掌握平民革命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中，当然有一些类似家族长老联军挑拨泰坦国和潜龙城的杂音。但是从大体上来看，那些被派进泰坦国的家族长老们，确实发挥了重要的沟通和相互理解的作用。
    总而言之，随着家族长老们带回来的信息越来越多，那些大家族在如何对待平民革命的问题上，分歧也越来越明显，终于能够影响到联军的决策层面了。
    好吧，这种分歧其实只是一个重要条件。即使有几个大家族不想这么严酷的对待平民革命，但他们也没有为平民革命撑腰的想法。最多，他们也只会控制自己的力量，不那么积极的打击平民革命和泰坦国。要他们顶着那几个要坚决打击平民革命的大家族的压力为泰坦国说话，根本没可能。
    不过，那几个态度最坚决的家族先后在泰坦国内部得到了一些内应，有了从内部瓦解泰坦国和平民革命的机会。于是，随着这些态度最坚决的家族松了口，十大顶级家族不约而同的放松了对泰坦国施加的压力。
    动用家族长老，内部成本其实蛮大的。如果还要按照自己的意思指挥他们，那更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现在放松了对泰坦国的压力，对各大家族的主事人来说，其实也更轻松。
    至于那些内应会不会是泰坦国用的缓兵之计，那些大家族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贵族统治了三族社会这么长时间，在普通人心目中，贵族的权威根本不容挑战。平民革命能有现在的声势，还不是因为领头的也是贵族，那些平民天然的就有服从他们的意识吗？面对更高地位贵族集团的压力，泰坦国内部出一些变节者，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
    而事实上，那些大家族的想法也确实没有错。其实，随着到来的敌人越来越强大，泰坦国内部早就有人心思不稳了。这其中，甚至有身居高位的平民革命者。之所以以前他们没有表露出来，是因为没有机会。
    前面几次进攻泰坦国（包括泰坦领和第一根据地）的敌人，上手就开打，打不下来就撤退，然后卷起更多的力量又开打，根本不和泰坦国内部有什么交流。
    战争时那些动摇者没有接触的机会，而之前的每次战争，泰坦国都取得了优势。所以，在两次战争的间隙，更强大的敌人到来之前，动摇者又会隐藏起自己的心思，不会表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