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 你不该来

    跟卡形象相比，R更像是一个充满了机械质感的机器，他的身体比一般的机器人几乎大了一倍，大脑袋，大脚板，本来设计用来采矿的两只大手更是用钨钢合金铸造，像是一个身材瘦削但却长着不成比例的大手大脚的畸形儿。
    卡离开后，R立即在绿洲上搭起了一个简易帐篷，用来抵御沙漠中夜离的低温，温度落差很大，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种温差的变化，然后他挖开沙地，钻入200多米的地下，在岩层中取了一皮囊的甘甜清水。钻入地下200米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对于一个采矿机器人来来说，就简单的多了。昨完这两件事后，R又去捡了一些柴草，又去取了狮群没吃完的半只小鹿瞪羚的尸体，去掉了被狮群啃咬过的部分，剥了皮，用砂砾清洗了内脏，点起了一堆篝火，用两只手扯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这个时候，天才刚黑下去不久，清澈的夜空中才泛起了漫天的星斗。
    “你为什么不打那些狮子？”元宝问。对于R手下留情的事，元宝一直没想通。
    “它们的身体很脆弱，我会伤到它们。”
    “它们原本就在这里吗？”
    “不是，它们是从南边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跨过隔离带的，可能是Z和片草地上的猎物吸引了它们。今天下午，这群沙漠狮从南边过来，闯进了这里就开始狩猎，原本栖息在这里一群小鹿瞪羚被杀了几只。我其实并没想过阻止它们，它们是食肉动物，不让它们捕猎，它们就会饿死。可后来这只小鹿跑到我面前救助，它还只是一只幼崽，能给狮群提供的热量和蛋白质实在有限，于是我决定保护它。然后这群狮子就开始围攻我，要不是你来了，我可能不会出手，等它们咬累了，又吃不到猎物，肯定会放弃的。”
    元宝看向贴着自己卷缩着趴在地上的小鹿，它好像对白天的惊吓还心有余悸，熟睡中身体还会偶尔哆嗦一下。它那只被咬伤的耳朵耷拉在一边，伤口的鲜血已经凝固，只有一点皮肉还连着，看样子是再也没办法长回去了。
    元宝从兜里闹出六块彩色的圆形小石头：“你看，你送我的礼物，我一直都带着呢。”
    “可惜不够三十六颗。”R抱歉的说。
    “没关系，我们可以用绳子把它们穿起来，做两条项链，咱俩一人一条。”
    “机器人不需要装饰品，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元宝。”
    “你一个人守着这么一大片沙漠，每天干那么重的活，是不是很辛苦？”
    “机器人不会感到辛苦，这其实跟以前采矿时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R没有了休假，也不能再见到元宝。”R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可元宝分明能从这些话里听出惆怅的感觉。
    “我心里也很想念你，R。”元宝看着R，左手不由自主的指了指自己胸口。
    “我这里也想你，元宝。”R模仿着元宝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应该说是心里想，我们人类想一个人的时候，都是用心去想的。”元宝说着拍了拍R硬邦邦的胸口，发出咚咚的轻响。
    “那是你们的错觉。”R纠正说，“你们人类的身体构造，心脏只负责为血液流动提供动力。你们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心脏的跳动频率会跟平时不一样，所以你们才以为是心里在想念一个人。其实你们跟我们一样，都是脑子里关于某一个人的记忆片段被反复调出来读取的结果。”
    元宝被他用计算机运行原理解释“想念”这个词的话逗乐了，笑着说：“R说得对，我也是反复在读取和你在一起的那些记忆，我，也很想念你！”
    “R知道，不过R也要跟元宝说，你来这里是不是对的，这里都是机器人，你是人类，应该和自己的同类呆在一起。”
    “可我觉得，我跟R才是同类，我们是朋友。我就是要跟朋友呆在一起，不管你是人类还是机器人。你不会赶我走的，对吗？”元宝认真地说，目光炯炯的看着R，期待着能得到他的肯定答复。
    R并并没有点头，只是伸手在被烤的滚烫的鹿肉上揪了一块，举到元宝面前：“应该可以吃了。”
    元宝接过来吹了两下，咬了一口，边吃边说：“反正我来了就不会走，你说过，只要我做的事情不会伤害到自己，任何事情你都会陪我做。”
    “元宝，现在是你进食的时间，我们不讨论这个会让你减少食欲的问题。既然兵人说了你可以在这里呆三天，这三天里，R都会像以前一样陪着元宝。”
    “那个叫兵人的机器人是你们的头儿吗？卡也很听的话。”听R说到兵人，元宝脑子里不禁浮现出自己跟他交谈时的情景。跟R相比，兵人的言谈举止更像是一个人类。
    “他是用顿的身体制造出来的，所以他很智慧，他是我们机器人三个执政官中的一个，另两个是蛮和AI博士，一个负责领地的安全，另外一个负责各类机械的制造和科学实验。”
    “那兵人呢？他干什么？”
    “他什么都负责，也什么都不负责任，嗯，就像你们人类中的国家元首。”
    “我明白了，他是你们这个机器国家的总统。那他一定是机器人中最有智慧的一个吧？”元宝很快将手里那块鹿肉吃进了肚子，不知道是不是走了一天的路，太饿的缘故，元宝觉得R的手艺很不错，竟然能把鹿肉烤的这么好吃。
    R又揪了一块鹿肉送到元宝面前，然后呆呆的望向远方，似乎还在思考元宝刚才的问题，过了足有两分钟，他才点了点头：“我想你说的对，我把这几年他所做的事都读取了一遍，兵人确实是最有智慧的一个。”
    “行了，我们不要他了，我是你的客人，明天你应该带我好好看看你们的世界。”
    “这里除了沙漠没什么好看的地方。”
    “我不管，反正刚才你已经你答应我了，我就要去看！”元宝用赖皮的口吻说。他已经很久没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过话了，父母活着的时候，就算在他们面前，他也尽量表现的像个小男子汉。可现在面对R，他又恢复了六岁前的样子，他觉得这样R可能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