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2 卡和凯瑟琳

    屋里除了兵人、AI博士和蛮外，他们对面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难准确预测出年龄，虽然他头发花白，却长着一张年轻的东方脸孔，身材中等，体型匀称，穿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皮鞋擦的锃亮，坐在那里腰杆挺直。
    “元宝，这位是千岛真二朗先生，联合国机器人事务部的部长。”兵人见元宝进来x向他介绍说。
    千岛真二朗立即站起身，一边向元宝鞠躬，一边伸出双手：“元宝君，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
    不管是年龄还是身份，他都不用这么客气谦卑，但这似乎是他的习惯，就算只是面对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也依然彬彬有礼。
    元宝本来没打算跟他握手，可见到他这样，只好过去跟他表示了一下，然后走到蛮身边坐下。
    “元宝君，我是奉了联合国的委托，代表陈楠秘书长和联合国，来迎接兵人先生和您去联合国总部参加联席会议的。”千岛真二朗向元宝介绍着自己来意，态度依然谦恭。
    “咱们完全可以通过虚拟成像技术进行连线，好像不用大费周折的去纽约吧？你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或许是跟机器人呆的久了，元宝说起话来直来直去，完全没有想过是不是应该用一种更婉转的语气。
    “这种方法当然也可以，但陈楠秘书长觉得当面交流会更正式一些。我想各位也知道，人类社有一些人对机器人有成见，如果用量子信道进行交流，我们的交互信息很可能会被截取，对于这些民间极端分子，我们还是应该保守一些秘密。”千岛真二朗认真的解释，“还有，陈楠秘书长和联合国可能还会在别的问题上跟两位交换一下意见，安全方面你们尽管放心，我代表联合国保证，我们将采用最严密的安保措施，保证几位的安全。”
    在他说话时，元宝一直紧盯着他的眼睛。十八岁时，元宝就总结出一个看人的方法：如果一个人跟你说话时，老是低着头不去看你，只有两种原因，不是自卑内向，就是言不由衷，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绝不一样。
    千岛真二朗说话时，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就是偶尔抬起头轻轻在大家脸上扫过，眼睛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秒钟。元宝相信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第一种情况。
    正在元宝在心里想着这么问题的时候，千岛真二郎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直视着他。
    “元宝，陈楠秘书长还让我特意转告给您一句话，她说十二年前那次交谈，您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她很期待见到您。”跟前几次不同，千岛真二郎这次的目光并没有丝毫飘移，一直在看着他的眼睛。
    这使元宝对刚才的猜测有点拿不准了。
    “好吧。那我们就立即出发吧。”兵人说。
    等直升机缓缓升上天空时，元宝一直在看这着下面。他看到AI博士和蛮一直站在那所房子前的沙地上目送着他们，久久站立。在飞机飞越机器人领地的时候，他还看到一处矿场里，许多机器人排成长长的队伍从矿井内将矿石搬运出来，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生活的那块小绿洲，看到十几个人类和机器人聚集在水井边，还在修理着坏掉的运水车。
    元宝心头突然升起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12年前，当他离开中国西北的那个小镇，走上寻找R的旅程时，他就产生过这种感觉，结果元宝再也没能回去。现在，这种感觉再次出现了……
    这让元宝心头有点发慌，他觉得这次旅程可能不会顺顺利利的过去，但他不知道他又会遭遇怎样的变故。
    直升机飞行了三个小时，在利威亚的一座机场降落，然后他们换乘了一架联合国的民航专机，直飞美洲大陆那个叫纽约的大都市。
    这一路上，卡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像一个能自己移动的行李一样，紧紧跟在元宝身边。他对自己的职责很清楚，谈判的事情有兵人和元宝，自己只需要保护好元宝的安全就行。
    相比于元宝对纽约的陌生，兵人对此行的淡然，卡对纽约这座城市，却有着一段深刻的记忆。
    卡在未被发现觉醒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型人形机器，他所服务的第一个主人，也是唯一一个主人，是凯瑟琳太太。一个当时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女人。当然，在医学发达的今天，60岁并不算多么大的年纪，而且凯瑟琳还是一个乐天派，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脾气还很暴躁，整天就像是要跟人绝对一样，尽管卡做事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还是经常会遭到这个老女人的咒骂，称他为呆头呆脑的铁皮人。所以卡在这个家里一直很谨慎，生怕哪个举动戳到了对方的敏感神经，遭遇一场咒骂。
    所以当卡在图灵检测后被确定为机器人，兵被带走的时候，卡多多少少有些庆幸，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女人了，。
    可是在随后来到机器人领地的这15年里，关于这个老人的记忆却又时不时会从量子大脑里跳出来，人类管这种状态叫想念，卡搞不懂的是，他为什么会想念这个对自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的人类？
    这次在去纽约的飞机上，他和凯瑟琳的记忆又事无巨细的涌了上来，但此时距离这段记忆发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对于卡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凯瑟琳来说……她已经八十岁了，真正步入了一个人类的老年期，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卡一直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