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柳仙春绦

    薛蔻问陶醉如何救赎自己的罪孽，陶醉闻言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是啊！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弥补过错呢？
    陶醉若有所思的道：“或许可以弥补一下他们的家人，看看他们都需要我们给提供一些什么帮助。”
    薛蔻闻言沉思了片刻道：“看来只有这样了。我今天差点杀死陶学长，我的赎罪之旅，就从学长开始吧。”
    陶醉慌忙道：“……等等……等等！薛……薛……薛蔻……！我我……我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薛蔻垂泪道：“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在冰城，除了学长之外，举目无亲，你让我一个孤魂野鬼怎么办呢？
    近年来，科学进步很快。我常常偷偷的跟着行人偷看他们的手机，我知道，人们不但可以通过手机拍照留念，还可以浏览新闻，看电影，甚至还可以直播呢。
    我想求学长帮帮我，帮我查出那些无辜死者的信息。
    可是……我一个孤魂野鬼，又能帮他们的家人做些什么呢？我什么也做不了。
    学长！
    您既然可以看见鬼魂，肯定不是普通的凡人，对不对？
    您一定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让我来帮助您，您来替我帮助他们的家人，好不好？”
    陶醉心中一动：“诶？这个逻辑链条很流畅啊！”
    薛蔻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一株古柳：“陶学长！那是柳伯伯！他已经修炼了六百多年了。
    这些年，全靠柳伯伯的帮助，才维持住我的阴魂不散。请学长稍等片刻，我去跟柳伯伯道别。”
    陶醉心中大叫：“唉？我这还没答应你呢！告什么别啊？”
    他的嘴里却下意识的应道：“啊！去吧！”
    薛蔻魂体微微前倾，就衣袂飘飘的来到一株古柳旁。
    古柳青翠欲滴的枝条无风自动，轻轻摇摆。一缕淡淡的绿烟随即从枝条间涌出，那团绿烟眨眼之间就幻化成一名穿着绿色古雅长袍的中年男子。
    柳妖对泪光滢滢的薛蔻深施一礼道：“恭喜恩公恢复神志，贺喜恩公得遇良人。
    聚散离合皆有定数，恩公不必伤感介怀。
    吾乃恩公前世所栽，至今已有六百六十余载。
    恩公赐我仙基福地，使我得以开启灵智，探寻天地之奥妙，造化之神奇。
    今生恩公遇难，小柳理应照扶一二。区区容身之地，怎劳恩公如此挂怀。”
    薛蔻：……
    陶醉：……
    薛蔻擦干泪水：“前生的事，我可不记得。我只知道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柳伯伯您帮助了我，赐我寄魂木，帮我蕴养魂魄。您又传我以鬼修秘术，使我免受饿鬼所欺。
    柳伯伯的重生再造之恩，薛蔻百死难忘。”
    柳妖道：“小仙道行浅薄，智识浅陋，不过井底之蛙耳。
    倒是这位陶先生，虽然初窥仙道门径！却有无边气运加身，未来成就定然非凡。
    若能追随他，不但恩公从此前途无量，隐隐之中，似乎就连小仙，也将因此沾染无量洪福啊。”
    陶醉心中一震，暗道：“这柳妖倒是颇有道行，怕是它已经知道我是被阴曹界灵选中的人选了。
    它的这番话，是蓄意的恭维？还是确实看到了我完成重建阴曹的某种可能呢？”
    陶醉闻言，抱起拳来文诹诹的道：“他日若得如此成就，全赖今日柳老吉言。”
    柳妖还礼道：“阁下言重了！在下柳春绦，今日忝借恩公良缘，得以结识陶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陶醉老脸微红，连连推辞道：“过奖！过奖！”
    就在陶醉跟一株“千年古柳”抱拳施礼的时候，一阵阴风自天边刮来，顷刻之间就掠过湖面，直奔古柳而来。
    阴风未至，招呼先来！
    “哈哈哈~~！邀人雄，赏鬼媚。临湖痛饮，对月高歌。柳兄真是好雅兴啊！羊某不请自来，叨扰之处，恕罪……恕罪啊！”
    话音初响是在湖上，话音未落之时，言者已至陶醉等人身边。
    清风漫卷之处，一位羊首人身的妖物赫然浮现，它穿着一身白袍，漆黑的左手掌中握着一柄黄花梨木杖，右手提着一只黄澄澄的酒葫芦。白袍过膝处，赤者的小腿上密布一层浓密的羊毛，一双硕大的羊蹄直接踏在草地上。
    陶醉目光流转，自然而然的观察着在场几位的神色。
    那柳妖神色淡定，笑意盈盈，目光隐隐中，又显得心意难测，不愧是修炼了六百多年的老妖。
    薛蔻微微退后一步，纤纤素手下意识的握在腰间的黑色荆棘上，戒备之意显露无疑，看来这羊妖并非柳妖的老友，是来者不善。
    柳春绦道：“原来是羊贤弟！前次贤弟借走数片千年柳叶，说是不日会以昆仑玉露作抵，当时吾已明言，不必急于归还。未想贤弟竟然如此重信守诺……”
    羊妖轱辘轱辘金黄色的竖眸道：“唉！不瞒柳兄，小弟今次是来求柳兄释疑的。”
    柳春绦一挑翠绿的剑眉：“哦？互相切磋就是，羊贤弟何必言求呢？如此，便请贤弟讲来。”
    羊妖道：“我说柳兄啊！前番小儿在游历巫山时，不慎被金环蛇所伤，命在旦夕，这柳兄是知道的。原本，小妖我用尽浑身解数，已经把蛇毒清除了大半。未竟全功之下，才向柳兄来借千年柳叶，只为清除残余蛇毒。”
    羊妖道：“可是，自从用了柳兄的柳叶，我儿非但余毒未清，其伤势反而极速恶化，眼看就要小命不保了。”
    柳春绦疑惑的道：“千年柳叶可借百毒，即便无效，也未闻有害呀！这是为何？”
    羊妖道：“那是你的柳叶，你怎么反来问我。今次你的柳叶险些害死我儿，柳兄！难道你就真的问心无愧吗？”
    薛蔻实在忍无可忍，她气愤的道：“老羊！当初涎皮赖脸来找柳伯求药的是你。柳伯说伤势不明，不可乱用。你言之凿凿的说，确定要用千年柳叶无疑。
    这可不是我们非要给你千年柳叶，而是你非要强求。见柳伯为难，你又许以昆仑玉露，柳伯这才免为其难的给你摘了几片，柳伯因此还伤了百年元气。你非但不感恩戴德，竟然还有脸跑来兴师问罪？
    没治好你的孩子，那是你自己医术不精，怎么能够诿过他人？”
    陶醉已经从她的一席话中知道了事情原委，暗赞薛蔻条理清晰，这一番话回击的非常漂亮。
    那羊妖恼羞成怒的道：“小小阴魂，也敢在你羊爷面前逞口舌之利？看在柳兄的份儿上，某不与你一般计较。
    柳兄！世间盛传千年柳叶可解百毒，你给我的千年柳叶非但无效，反而有害，那只能说明你给我的并非千年柳叶。
    不愿给你就不给，为什么要用假的诓骗于我呢？至使我儿性命垂危，你的心肠好生歹毒。”
    见羊妖摆出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陶醉心中疑惑：“……诶？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不好判断呐！”
    柳春绦自信的道：“羊贤弟！柳某身上的叶片，就算不是千年成份的，也有清热解毒之功效，凡人泡茶喝了，也能安神明目，排除肠毒。你儿用了我的柳叶，断无加重伤势之可能。
    既然羊贤弟说你儿是因服用我的柳叶致使生命垂危，我愿弥补过失，不知贤弟今次打算索要何物？”
    羊妖闻言道：“好！柳兄爽快！听闻柳兄炼有一条翠烟幻影鞭有挞病伐疾之能，不知能否借来用些时日，以解我儿垂危之困。”
    柳春绦闻言沉吟：“这个……”
    薛蔻见它似有想借之意，急道：“柳伯！不要信它。它这是要诳你的法宝……”
    羊妖一跺黄梨杖，冷哼一声：“咩~~！”
    一声春雷般的羊叫，震的薛蔻魂魄乱颤，差点就此崩散。
    柳春绦：“放肆~！老羊！你这是要强抢吗？”
    羊妖笑道：“强抢又怎样？你一根不会动的死木头，还能吃了我不成？啧啧！千年柳叶真是美味呀。你已经为此伤了百年元气，凭什么跟我斗？快快交出翠烟幻影鞭，羊某饶你不死。”
    见诓骗不成，羊妖凶相毕露，立刻露出一副贪婪的丑恶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