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临终托孤

    入夜。
    漫天狂风暴雨渐缓，大有散去之势，坐落在海中的孤岛亮起火光，正中间竟是一处殿堂，恢宏大气，黑夜中却是不好看个究竟。
    左玄坐在门口，四周是两根圆柱，火光照在他脸上，阴晴不定。
    通过交谈，他得知，少年名叫虞小山，年方十三，自打出生便额头凹陷，双眼无仁。
    老者名曰虞思道，是他爷爷，祖孙二人一生都困在这座荒岛，守着大殿。
    虞小山烤了几条海鱼，递给左玄。
    左玄笑着摆了摆手“我不饿，你吃吧。”
    虞小山道“很好吃的，大哥哥，你尝尝。”
    他是首次见到生人，害羞中更多的是好奇，尤其是对于左玄能够操控法力，新奇不已。
    左玄看着少年真挚的眼神，不好推搡，便接过树枝，上面插着的海鱼足有尺许，通体焦黄，散发出阵阵香味。
    他尝了一口，入口有些腥咸，却胜在外焦里嫩，肉质顺滑，味道不错。
    “谢谢，真的很好吃！”
    虞小山第一次被人夸奖，心中欢喜，面上微烫“大哥哥，你喜欢吃，我天天烤给你吃。”
    “日后再说吧，待天气晴好，我可能便要离去。”
    左玄将烤鱼吃完，没有去接虞小山递来的另一根，看向漆黑的夜色，心神恍惚。
    他无法再次久留，还需前去寻找救活墨灵儿的方法。
    “大哥哥……”
    虞小山将手中烤鱼放下，神色一黯“你可能……出不去了。”
    “什么？”
    左玄蹙眉，心中惊疑。
    虞小山道“这座岛上有禁制，许进不许出，没有令牌，谁也出不去。”
    左玄先前就已察觉到岛上禁制，暗一思量，问道“那你们先前是如何出去的？”
    虞小山闻言，若有所思“今日大风，海上灵气混乱，禁制薄弱，爷爷耗尽修为，动用了一件宝贝，这才带我逃出去的。”
    左玄心下大安，那老者在他看来，修为不过炼气，既然他能离开，自己定然也能找到办法。
    虞小山又插了两条鱼，架在篝火上慢慢烘烤，以备爷爷醒来时使用。
    对于左玄，他很觉心安，首次接触外人，让他有些不舍，希望他能留下来，尽管……自己的时日无多。
    左玄见少年似有心事，问道“一直都是你跟爷爷两人生活在此地么？”
    虞小山愣了愣神，面有痛色“自我记事，便同爷爷一起生活，未曾见过其他人”
    ……
    次日清晨，左玄早早从打坐状态醒来，起身来到海岛边缘，天色依旧阴沉，不如昨日那般狂暴。
    他驱架法器腾空飞起，慢慢升至十涨高低，便难寸进，想来是抵达禁制边缘。
    手上灵光一闪，打出两道剑气，直扑禁制而去。
    剑气一触碰屏障便入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得左玄心惊，又是祭出一柄普通飞剑，直直刺去。
    飞剑抵至屏障前半寸戛然而止，无论如何催动法力，也难动分毫。
    左玄面色一冷，祭出苍冥九剑，呈半圆状，直直斩去，猛然发现，无往不利的苍冥九剑，触碰到禁制，竟互相吸引，全然失去威力。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可以吸纳法力的苍冥九剑，竟抵不住禁制，被其吸纳。
    左玄忙将苍冥九剑收回，面沉入水，明显感觉禁制威力低下，却可以抵挡住犀利的攻击，便如同克制一般。
    他又是试了几件法器，全无用处，心中一动，打出一道风刃。
    青濛濛的风刃足有丈许大小，打在禁制上瞬间被吸收，禁制晃了晃，稳如磐石。
    左玄心惊，他可不愿留在此地，耽误寻找复活墨灵儿的办法，顷刻间手段齐出，禁制却如棉花一般，通通接下。
    究竟是何种禁制？如此奇特？
    左玄回想起布置在大陆中的禁制，也不如此地的古怪。
    他眉头一皱，死马当活马医，催动惊魂刺，直直刺在禁制中，此番，却是起了作用。
    惊魂刺所化的无形锐刺，直接破开禁制，形成手指大小的孔洞，教他欣喜不已。
    分心二用，又是连续三四道惊魂刺，直接洞穿禁制，将孔洞扩大直手臂粗细，不待他继续施展，先前的孔洞却忽然闭合，再难寻惊魂刺踪影。
    手段尽出，却难以破开禁制，左玄心头猛得一沉，难不成，真要困身于此？
    便在这是，虞小山走了过来，看着凌空飞起的左玄，眼中满是兴奋。
    在少年看来，左玄神通广大，几乎与仙人无异。
    特别是那日，在海中将他救起，成了他心中崇拜，倘若有意，便是拜他为师也无不可。
    小山身后跟着虞思道，身子仍旧有些虚弱，面色苍白，两只浑浊的眼睛满是沧桑。
    他扶着小山肩膀，看向悬停在半空的左玄，有些忌惮，咳嗽一声，道“道友，老朽多谢道友救命大恩！”
    说罢长揖至地，行了个繁缛大礼，四指微翘，与大陆诸门礼节略有不同，更显文雅。
    左玄坠身落地，忙将虞思道扶起“道友无须多礼，举手之劳罢了。”
    虞思道呵呵一笑“道友救命大恩，老朽铭记于心。”
    左玄微微摇头，正色道“道友客气，只是眼下有一事相询，还望指教。”
    “老朽知无不言。”
    左玄指了指禁制，苦笑道“不知道友可知这禁制如何破解，在下有事在身，不日便要离去。”
    虞思道面露难色“实不相瞒，此禁制除却二十年一遇的飓风浓雾天气，灵气混乱，否则……无法破解。”
    左玄蹙眉，面色一凛“再无他法？”
    虞思道叹了口气“原本，尚有禁制令牌，如今却已丢失，再难破解。”
    他对于左玄仍旧有些忌惮，很多话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左玄捏了捏下巴，作沉思状，开始思量起如何破除禁制。
    虞小山听闻二人对话，面上一喜，得知左玄暂时不会离开，更是欢喜。
    他心间激动，面上忽然涌现一片潮红，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庞骤如红布，呼吸也变得急促，竟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左玄眼疾手快，忙催动法力将他扶住，手上一翻，将他架起，见他呼吸逐渐平稳，稍稍放心。
    左玄问道“他怎么了？”
    虞思道掐住小山手腕，灵力暗度，帮助他平复翻涌的气血，幽幽一叹“这孩子，命苦啊！”
    说话间黯然神伤，险些掉下泪来，将小山横抱在怀，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左玄忙抢过虞小山，催动法力，架在空中，朝着虞思道点了点头“还是我来吧，先送他回去休息。”
    虞思道“多谢！”说罢便走在前首，朝着宫殿的方向。
    左玄带着虞小山跟在后面，面色复杂的盯着虞思道的后背，心中黯然，他看得出来，虞思道寿元无几，浑身弥漫着死气。
    来到大殿，此间白昼，看得清楚，整个宫殿全由米黄色巨石建造，屋顶也全是金黄瓦片，分为上下两层，占地约摸四亩，恢宏气派。
    建筑风格迥异，与宗门大殿多有不同，檐角雕刻有两只小兽，栩栩如生，名唤“獬豸”形如羊，仅有一角，青色四足，象征忠义，正直。
    宫殿略显残破，许多地方破开缺口，斑迹点点，饱受风霜侵蚀。
    左玄将虞小山放在大殿内的木床上，看到空空荡荡的正殿，除却排列整齐的石柱，再无他物。
    墙壁上挂有两幅浮雕壁画，年代久远，已看不清相貌，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见少年呼吸平稳有力，左玄心下大安，却见到虞思道坐在床沿，拾起黄白色的被褥，给虞小山盖上。
    他手上灵光一闪，打出一道八卦灵图骤现，闪至其额头，褪下面上潮红，镇魂安神。
    左玄目光闪动，他明显感受到一股不同于法力的灵气波动，极其纯净，与法力不同的是，更为灵动，似有生命一般。
    虞思道满眼溺爱，拍了拍小山，见他睡得安稳，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左玄出得大殿。
    虞思道语气沉重“让道友见笑了，小山这孩子，身子孱弱，稍有些激动便会昏厥，见谅勿怪。”
    左玄忙摆手“没事，都可以理解。”
    虞思道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友师承何处？”
    左玄见他话有深意，当即也不隐瞒“我乃松莱宗弟子，师承墨弦之。”
    虞思道凝眉思索，没有想出墨弦之是谁，苦笑一声“想必道友也看出来了，老朽大限将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道友答应。”
    虞思道说着便拜伏下去，双手呈环，恭恭敬敬行跪拜礼。
    左玄忙催法力，将他架住“道友，你这是作甚。”
    虞思道见拜不下去，试了试，也不勉强，面挂悲痛“道友，我知你有要事，只是小山这孩子可怜，倘若我撒手人寰，还望你能照拂一二。”
    言下之意，竟要托孤！
    虞思道对于左玄自是放心不下，可自己大限将至，小山染有恶疾，怕是命不久矣，唯有将一切希望寄托在突然出现的左玄身上。
    他不知左玄品性，又哪里舍得，可形势比人强，已没有其他办法。
    左玄愣了愣，沉吟道“小山身上，只怕不是孱弱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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