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代替朕,成为皇帝

    第52章代替朕，成为皇帝
    朱温很愁，别问，问就是他已经愁到想把德用送去净身房再净一次身。
    德用委屈，这事儿和他真没半点关系……好吧，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关系，谁让他太听主子的话，主子说要看住惠惠姑娘，批完奏折之前不许吃饭，他就当真守着这条命令。
    傻，是真傻。
    “现在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朱温神情严肃。
    德用“……皇上，您每次用这个表情说话，奴才就知道奴才肯定要倒霉。”
    朱温“你再说一遍？”
    德用不敢说不敢说。
    “皇上，奴才说，您有什么吩咐的，奴才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朱温动了动嘴唇，又闭上，而后想到什么，眉头也蹙了起来。
    像是在犹豫什么让人有些尴尬的事儿。
    德用心说主子您就装吧，再这么装下去，被折腾的不还是您自己。
    德用用一种见多了大风大浪的沧桑语气说“主子，您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哄好惠惠姑娘吧？”
    朱温瞅他一眼“是，也不是。”
    这下子德用也不懂了，怎么个是也不是？
    朱温蹭了蹭拇指上的玉扳指，有些烦躁。
    对，他的确想要哄惠惠开心，但哄她开心的前提是，她得接受自己的道歉啊。
    ……话说回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
    朱温头疼得紧，忍不住揉起了太阳穴。
    德用小心翼翼提议道“主子，宫里除了女人就是太监，真没人擅长这方面……您不如参考一下宫外的人的意见？比如说……陆大人？”
    陆白？
    朱温眉头蹙得更紧。
    上次让陆白去劝说“绝食”中的惠惠，也没见起什么效果，反而把朱温自己搞出了一肚子火气。
    惠惠是真喜欢他这位陆大哥……
    陆大哥？
    嗯？？？
    陆白！
    惠惠当初不就是喜欢的他那张脸吗？
    朱温终于看见了某种希望，眼前缓缓明亮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没，皇上招了十来个漂亮俊俏的男子进宫！”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儿啊！昨儿晚上！听说个个都特别俊！”
    “我天，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
    对，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绿芜听了一耳朵墙角，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提着裙摆跑回去和自家主子通风报信。
    谁料一向对美男感兴趣的惠惠听完之后依旧兴致缺缺。
    “他爱找谁找谁，反正不要折磨我就行了。”惠惠口是心非道，手里头揪着根草，揪成两段，四段……
    这不还是在意吗？
    绿芜与绿萝对视一眼。
    惠惠揪完了草，又开始去摧残院子里其他的花儿。
    难得空闲下来，她反倒有些不习惯，之前都是整日整日地批改奏折，读书背书，学这学那……今日突然闲下来，她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
    惠惠想到朱温拿着戒尺抽自己手心时的模样，手下一个用力，狠狠揪秃了一朵花。
    “让你抽我，让你抽我……”
    她小声抱怨着，脑子里却总是不由自主浮现朱温昨晚亲自给她做糕点，以及被烫伤的手指。
    “皇上驾到——”
    正想着，说曹操曹操到。
    惠惠脸色登时黑了下来，转身就要屋内走，迎面看见绿芜和绿萝张大嘴巴一脸震惊的表情。
    惠惠脚步可疑地顿了顿。
    绿萝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颤巍巍伸出手指，往惠惠身后指了指。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朱温吗？没意思。
    惠惠又看向绿芜。
    绿芜也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指指她背后，以口型告诉她“有、惊、喜。”
    有什么惊喜能让她们俩同时露出这副没见过世面似的表情？
    惠惠暗自磨了磨牙，心说我要是回头就是认输，所以打死不回头。
    “都下去吧。”朱温沉声道。
    绿萝绿芜等人连忙捂住眼睛和嘴巴从侧面退下。
    很快院子里就剩下惠惠和朱温等非闲杂人等。
    惠惠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抬脚迈上台阶，正准备推门，听见朱温喊了她的名字。
    “惠惠。”朱温道，“转头。”
    “你让我转我就转？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惠惠自言自语，转念一想院子里多余的人好像都退下了，就算她真转了也不至于丢了面子。
    于是惠惠清咳一声，扬声道“我可不是你让我转才转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今天又想搞什么鬼而……已……”
    待她瞧清朱温身后都站了些什么人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美……美……美……”
    朱温看她这副见了美人就魂归西天的西天，心里是真的老大不爽，但是！有时候为了追求最后的结果，过程中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朱温咳了声，示意惠惠回过神来，而后黑着脸朝身旁候着的十来个美男子招了招手。
    美男子们都是经过训练的，一看这手势就知道要做什么，纷纷上前两步，捂着嘴冲傻在原地的惠惠风情万种地笑。
    惠惠“……”
    不是，这阵仗一下子实在过于庞大，她有点无法承受。
    你看看，左边那位美人儿腰多细……右边那个，那胳膊都快比自己的还细了……还有还有，中间的那个，那叫一个白啊，又白又嫩的，掐一把都能滴出水……
    这简直就是蓝颜祸水啊！
    惠惠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www.6zzw.com
    朱温瞧着她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但他不得不忍住。
    “惠惠，你过来，朕和你谈谈。”
    惠惠魂都快飘到他身边的那群美男身上了，无意识喃喃“过来过来，这就过来……”
    出息！
    朱温额角青筋跳得愈发欢快了。
    待惠惠走近，朱温冲她伸出手，手掌干净，手指修长。
    惠惠无意识将手搭了上去，眼睛却还黏在那群美男身上。
    美男子们纷纷笑了起来
    朱温眼尾耷拉着，缓缓扫过去一眼，美男子们对上他阴霾的视线，登时一哆嗦，不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乖乖，原来皇上是这个意思。
    惠惠仿佛也突然被刺激到，一拍朱温的胳膊，怒道“你吓着我的美人们了！”
    朱温“……”
    谁的美人？谁的美人！你再说一遍？！
    惠惠羞答答地展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对着那群美男子们道“各位美人儿冷不冷？外面温度比不上屋子里的，要不要进去坐坐？”
    美男子们干巴巴地笑，愣是没一个敢动。
    朱温看着他们，唇边泛起冷意，然而惠惠一将目光投向他，他唇边的冰渣子立刻融化，化成了一滩柔软的水。
    美人们“……”这变脸速度都快比上翻书的速度了。
    浩浩荡荡将美人请进屋子里，惠惠真想把朱温给关在门外。
    “人都是朕找来的，你还要把朕关在外面？”
    惠惠一想，也对，遂放他进门。
    然后屋子里的气氛就半僵不僵的，惠惠倒了几壶热水都捂不热这隐隐泛着寒气的气氛。
    惠惠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和这些美人们相谈甚欢，当然，她也知道不能太过——可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她只是和美人们在同一间屋子中坐了片刻，便有些没兴趣了。
    朱温算了算时间，估计差不多了，便给了美人们一个眼神，美人们识趣得紧，毫不拖泥带水地开门就跑。
    好像屋子里藏着吃人大魔王。
    有这么可怕吗？惠惠狐疑。
    “说吧，你今天又想干什么。”惠惠方才同美人们谈天说地了好一番，嗓子都干死了，喝茶润润嗓子。
    朱温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你喜欢方才那些男子？”
    惠惠摊手“长得好看的美人谁不喜欢看？”
    “那你……想不想……留下他们？”朱温斟酌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字。
    惠惠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怪异地瞥他一眼“你发烧了？”
    她说着，竟真有些不放心，探手过去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少女的手格外娇小，甚至都没有他额头宽，手心却干燥温暖，暖到他心里。
    “惠惠……”朱温脱口喊了她的名字。
    “干嘛？”惠惠瞅他，收回手，果断下定论，“没烧，那就是你今天果然别有目的。”
    哦，他方才说了，问她想不想留下那些美人。
    朱温下意识摸了下额头，又不动声色收回手，淡声道“你喜不喜欢那些人？”
    惠惠大大方方承认“必须喜欢。”
    咯嘣。
    朱温咬住后牙槽，面上依然云淡风轻“想不想留下他们？”
    “想听实话？”见他点头，惠惠嘁了声，无趣地甩了甩手，起身往门口走，“必须想啊，你准我留？”
    朱温端坐在凳子上，不动如山“若是你答应朕一个条件，莫说这些人，朕亦可以为你寻来更多的美人。”
    惠惠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发现那些美人当真是挥挥衣袖一走不回头，失望地摇摇头，倚着门框，无聊地玩着手指甲。
    “难道这些美人不是你特地找来和我道歉的吗？”惠惠问。
    朱温“……”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了，只不过重点不在这里而已。
    “哦，那就是我理解错了。”惠惠伸手朝门外一指，“既然不是道歉的，那我们现在还是没有和好，你赶紧出去！”
    朱温半张脸黑了下来。
    惠惠毫不自知，反而絮絮叨叨起来“原本还想看在你给我找了那么多美人的份儿上不打算跟你生气了，没想到你只是想利用他们跟我谈条件？”
    朱温被她气得脑仁疼“你都不听听朕要说什么就赶朕走？”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慧慧说。
    “若是朕说给予你日后随时招美人进宫的权利呢？”
    惠惠愣了愣，大喜，扑过去拽住他的袖子“你说真的？”
    朱温冷冷地垂下眼“但你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惠惠皱了皱鼻子，思索片刻，道“你先说要答应你什么条件，我再考虑考虑。”
    原来她也没那么好骗了。
    朱温朝屋外看了一眼，正是大好的天，艳阳高照，屋外的花草被打理得十分整齐好看。
    屋子里的女孩眼睛里藏着遮不住的笑，她才十六岁，平时多拿两本书都嫌累……
    若是将整个大奉的重量都搁到她瘦弱的肩膀上，她能否扛得住？
    朱温只是想到那个画面，喉咙便是一紧，逐渐生涩。
    距离半年之期只剩下三个多月了。
    他缓缓攥起手，宽大的袖袍遮住泛起青筋的手背，偏偏他的声音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朕的条件是，接替朕，成为皇帝。”
    “……”
    “噗通”
    惠惠绊倒门槛上，一个没站稳摔了出去，幸好摔下去时她及时伸手挡住脸，否则这一跤摔下去，她这张脸不得开成食人花？
    朱温咻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来，看见她被摔红的手背，眸色一暗，就要叫太医。
    “别别别开玩笑了……”惠惠拍拍衣裳，瞪他，“什么接替你成为皇帝？你跟我开什么玩笑？”
    “朕没和你开玩笑。”朱温收紧手指的力道，不自觉掐疼了惠惠，看见惠惠皱眉他才回神，稍稍松了力道。
    “惠惠，朕说真的，若是你当上皇帝，便可以随你喜欢招男妃填充后宫，也可以让人遍寻天下美男。”朱温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昧着良心说出这一番话的，但他不得不继续往下说，“你不想吗？”
    惠惠在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头，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么说，诱惑力确实很大。”
    朱温看着她。
    “但是，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惠惠指指自己的鼻子，“以前我和神仙姐姐他们待的久了点你就特别不高兴，现在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她怎么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
    朱温一口气堵在胸口。
    惠惠竖起一根手指，坚定道“我不当皇帝，打死也不当！”
    她说完就要往外走，朱温脑子里忽然闪过她惨白着脸昏迷的模样，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脱口而出“没时间了！惠惠！没时间了！”
    惠惠回头“什么没时间了？”
    “……”朱温神情复杂。
    惠惠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漆黑的眼底压抑着浓浓的迫切与挣扎，脑子里闪电般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按照她以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套路，朱温莫非是——
    “你老实和我说……”惠惠反手抓住他的手，神情凝重，“你是不是，身患重症了？”
    ……什么？
    朱温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眼底的情绪像被一把刀子割了一刀口子，茫然从里面偷偷溜出来。
    惠惠见他愣神，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思，顿时凌乱了。
    “你……这……我……”惠惠一瞬间慌神，而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用力抓着他的手指，深吸口气，仔仔细细地望着他，“你和我说实话，你患了什么病？还有多久的时间？”
    “朕没病。”朱温脸颊抽搐了一下，她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很多人得病了都不会说出来，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爱的人为自己担心。”惠惠睁大了眼睛看他，突然明白过来，“难怪你前段时间总要我学习批改奏折，还让我去垂帘听政，我就说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原来是想给你自己安排后事？！”
    “朕真的没——”
    朱温皱眉。
    “你不用再瞒着我了，我都明白。”惠惠脸上表情有点严峻。
    朕也没想瞒你啊！
    朱温真是无话可说。
    惠惠伸手一拍他“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不要你的，你怕什么？还有多久的时间？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的！”
    少女眼眸真诚，尽管她努力想要藏起担忧的情绪，甚至还用轻松的口吻同他说话，但她毕竟还小，有些情绪无论如何都藏不住，她甚至忧心忡忡地拍拍他手背想要给予他一些安慰。
    朱温看着看着，突然就泄气了。
    身患不治之症一事最终得以解释清楚，太医反复解释了好几遍，惠惠这才勉为其难地相信了，但她始终无法理解朱温要她当皇帝的事。
    “你说你还好好的，年纪轻轻的，突然就说想要我代替你当皇帝，那我能不多想吗？”
    惠惠坐在御书房的案几前，手执狼毫笔，又开始了兢兢业业“上班”的苦日子。
    朱温倒是淡定“批你的奏折。”
    和好了就又开始摆架子了！真是翻脸无情的臭男人！
    惠惠撇撇嘴，偷偷在奏折一角画了个小王八，然后想了想，又划掉了。
    没安静一会儿，朱温再次开口。
    “惠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登基做皇帝？做皇帝的好处有很多……”
    “不做！”惠惠扔了笔，两手捂住耳朵，“不做不做不做，你再说这种话我连奏折都不给你批了。”
    朱温闭了嘴，半晌，没忍住起身在屋子里踱步，踱得惠惠眼睛都快花了。
    “我说你能不能别绕来绕去的了？”
    朱温自暴自弃似的抱着胳膊看她“那你同意做皇帝？”
    惠惠面无表情“那你继续绕吧，最好绕到腿断了，这样才能老老实实待着。”
    朱温嫌屋子里闷得慌，去屋外吹了会儿小风冷静冷静。
    然后德用进来了，一进来就往惠惠那边儿走，也不靠近，就站在惠惠身后和她絮叨当皇帝的好处。
    惠惠只觉得耳朵边萦绕了十来只苍蝇，嗡嗡嗡的，她一巴掌挥过去，吧唧一声挨德用脸上。
    “闭嘴！”
    德用整个人八风不动，唯独嘴巴还在尽职尽责地诉说当皇帝的好处。
    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
    惠惠一毛笔头插德用鼻孔里。
    苍蝇停顿了一下，而后又雷打不动地继续嗡嗡起来。
    惠惠“……”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听的头晕，好不容易等到德用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得了一点清静，哪知道德用刚出去就进来另一个小太监，顶替德用的位置继续尽职尽责地絮叨。
    惠惠扔了砚台。
    小太监如同长了腿的雕像，安安稳稳跟在她身后一步远。
    惠惠又扔了奏折。
    小太监捡起奏折，继续叨叨。
    惠惠气得胸口疼。
    御书房进进出出了好几拨人，终于，惠惠受不了了，唰一下拉开御书房大门，顶着一头被她自己抓成鸡窝的头发，凄凉认输。
    “我当，我当，你快让他们别哔哔了！”
    惠惠答应朱温愿意登基当皇帝，纯粹是缓兵之计，奈何朱温信了。
    他不仅信了，甚至还答应了惠惠提出的一个无理取闹的要求。
    至于是什么要求……
    面前的这个女人，她身材高大，容貌俊郎，五官单要提出来的话堪称完美，组合在一起也是格外的英气俊俏，只是……
    “噗——”
    惠惠没忍住，捂住嘴巴的指缝中溢出一声轻笑。
    面前这个“女子”沾染了淡淡胭脂的脸蛋登时涨红，说是红倒也不准确，更像是红中透着黑，黑红黑红的。
    “不准笑！”
    朱温提着厚重的裙摆，浑身骨骼都快要被这身凤服勒断，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堂堂皇帝，竟然真的穿了一身女装！传出去的话不得贻笑大方？
    朱温简直想杀人。
    幸好他在换衣服之前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自己和惠惠，若是真叫人瞧见，他这皇帝也无需再当了，直接吊死在金銮殿上拉倒吧。
    想到先前惠惠一脸严肃地提要求说，她做皇帝，行，但是必须要朱温做她的皇后。
    朱温当时想那没问题，虽然做男妃听起来很有损他男子形象，但是为了惠惠的生命安全着想，便是留在后宫只做个男妃又何妨？
    然后惠惠得寸进尺，又说他既然身为皇后，自然需要穿着皇后的服饰，不仅要穿上凤服，还必须先进行一次实际行动，亲自服侍她这个未来的女帝。
    朱温咬咬牙，心一横，同意了。
    于是就造成了此时眼前这个不尴不尬的局面。
    其实朱温生的好看，骨架也不如将军那般魁梧，穿上女装并不会显得特别违和，反而有种女将军的勃勃英气。
    惠惠是相当满意他这个装扮。
    “茶。”
    惠惠端坐在凳子上，伸出手，姿态高高在上。
    朱温忍辱负重，拽了拽碍事的袖子给她倒了杯茶。
    惠惠挑剔道“你这样不行，你这个动作不够优雅，太粗鲁了，哪有皇后会这么做的？”
    朱温吸口气，缓缓放下袖子，动作轻柔地重新倒了杯茶。
    “放松点，脸不要绷那么紧，你看你这妆化得那么好看，黑着脸做什么？”惠惠美滋滋地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一旁，继续挑剔，“还有，你要笑，作为皇后，看到皇帝时难道都是僵着脸吗……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对，简直太对了。
    朱温心中咬牙切齿，忍了忍，缓缓拉动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哎这才对嘛。”惠惠打量着他，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皇后，给我……给朕捏捏肩。”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朱温僵着手过去替她捏肩。
    “不是，再往上一点儿……太用力了啦……对对对，就这儿，再用点劲儿……哎呀太舒服了，朕的皇后真是心灵手巧……”
    朱温忍不住了，手下动作一停，纠正她“心灵手巧不是这么用。”
    “你别停，继续捏。”惠惠毫不在意，“也别光捏肩膀，还有胳膊啊，腿啊，都要雨露均沾的。”
    朱温“雨露均沾也不是这么用的！”
    她这阵子学的东西都喂了狗了吗？！
    惠惠懒得改口，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瞅了半天，把他盯得浑身衣服都快要烧起来，惠惠才恍然大悟般指着他的喉结道“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你的声音不对！你声音太男人了，这不行，很没有代入感的，你试试捏住喉结细声说话。”
    朱温“……”他真的想一把掐死她啊，怎么这么多要求？
    惠惠说“来，先试试问个安吧。
    朱温捏着喉结，清了清嗓子，试着张开嘴巴。
    惠惠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朱温到了口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
    惠惠憋不住，催他快点儿。
    朱温在心里给自己催眠了无数遍，而后一闭眼，视死如归般尖着嗓子，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皇……皇上……万福……”
    嗓音不男不女，带着男人的尖利，特别像德用那些太监大喊“皇上驾到”时的音色。
    于是惠惠实在没憋住大笑出声，边笑边用朱温身上的凤服擦笑出来的眼泪。
    “不是……我哈哈哈……你哈哈哈……这也太哈哈哈……”
    哈哈哈！有何好哈的？！
    朱温脸色彻底黑如锅底，用力扯过衣袖，冷着黑眸死死盯着她。
    惠惠不防，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她赶紧扶着桌子坐稳，还是忍不住笑，顺便抬手擦了擦眼尾的泪花。
    “你也太敬业了吧哈哈哈……我就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嗝……”惠惠笑到打嗝。
    “张、惠、惠！”朱温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手指骨节捏的咯咯作响，两眼冒火，“你方才都是在耍我？！”
    “嗝——”惠惠缓了口气，“我没想到你竟然当真了啊……”
    “啪——！”
    朱温一巴掌拍到桌面上，震掉了桌边的茶杯，茶杯掉到地上摔成两半。
    “张惠惠，耍朕好玩吗？”
    惠惠渐渐回过神，不笑了，凝视着他浓黑的眼睛，神情严肃下来。
    “那你让我当皇帝就好玩了吗？”
    朱温气急“让你当皇帝根本就不是为了好不好玩！”
    “那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当皇帝？”惠惠不甘示弱吼回去，“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想当皇帝，一点也不想！是你一直在逼我！”
    她也爆发了，吼得比朱温还大声，好像恨不得拽着他耳朵撕裂他的耳膜。
    她不想当皇帝，也不可能去当皇帝。
    朱温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撞碎，碎片散落一地，如何粘都粘不起来。
    只剩下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