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私掠令

    成化元年十月初，济南府城。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山东总督胡德兴依然没有收到荷兰人的回复，并且根据情报以及海商的奏报，荷兰人正在吕宋岛收拢兵力、囤积物资，并且在疯狂的加固最大据点—巴达维亚城，看样子是准备窝在吕宋岛，对大明的条约不予理睬了！
    这分明是准备继续顽抗下去了！
    胡德兴愤怒的对张骁军说道：“这些西夷简直就是无赖！朝廷已经送去了条约，是战是和，连个回复都没有，就这么拖延时日，一副臭皮囊的无赖样子，我看这些荷兰人就是一群无赖混账！”
    张骁军也很是恼怒，自己原本以为荷兰人要么会整兵再战，要么会派人与朝廷和谈，在条约的问题上讨价还价。
    但是张骁军怎么也没想到，这些荷兰人竟然学起了市井无赖，不战不和，就这么赖着！
    “督宪！此事还是立即奏报陛下与侯爷！”
    胡德兴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派人将两份奏报送出去了，侯爷的那份比给陛下的提前半天送出去的！”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胡德兴思索了一下，说道：“陷阵军立即开始动员，做好随时出动的准备！同时告诉冯祥，现在南京水师已经回去了，即便真的要远征吕宋岛，朝廷多半也不会再次征调南京水师了，让他在三个月之内，将东平岛海军重新整顿出来！”
    “三个月时间？”
    张骁军有些担心的说道：“海军不同于陆军，三个月的时间够用吗？”
    “够了！”
    胡德兴说道：“现在山东七家大型造船厂已经满负荷运转了，至少有十来艘二级战列舰正在建造中，三级、四级战列舰更多！而且碧波堂的学员也有两批已经毕业了，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东平岛海军扩充一番了！”
    京师。
    成化帝接到了山东总督胡德兴的奏报之后，也是气恼不已，没想到荷兰人竟然如此无赖，思索了一番之后，也是没有什么好主意。
    现在大明三面开战，国库已经在勉强支撑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调集大军，泛海远征几万里，大明的国力是支撑不住的。
    如果真的在这个时候远征吕宋岛，成化帝甚至已经看到朝中大臣跳脚骂街的场景了。
    想到这里，成化帝便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沉吟了一下，便写了一封手诏，派出八百里加急送往了西北前线，准备向刘君韬询问对策。
    数日之后，成化帝的手诏以及山东总督胡德兴的奏报几乎同时送到了刘君韬的面前。
    此时刘君韬已经率领天策军各部将士推进到沙州卫城以南十里处，策应的陕西镇三万多将士也不断推进，在沙州卫城以东十五里处安营扎寨。
    而癿加思兰率部撤回沙州卫城之后，四次指挥手下兵马冲击天策军大营，但无一例外全都被天策军将士击退，折损了几千兵马。
    眼见天策军战力强悍，癿加思兰也改变了策略，将手下铁骑分散开来，依仗明军铁骑兵力处于劣势，四下袭扰明军的后勤补给线，一时间让刘君韬感到头痛，只能暂时稳住局面，命令天策军各部配属铁骑展开反击战。
    一时间，沙州卫城周边杀声四起，明军与癿加思兰所部二十七万大军处于胶着之中。
    在这样的局面下，刘君韬看到荷兰人竟然也耍起了无赖，不禁苦笑一声：“看来大明也是遇到了不对称作战了，荷兰人与癿加思兰同时放弃了正面对阵，还真是让人头痛啊！”
    此时，摆在刘君韬面前的苦难与成化帝一样：大明是否在此时远征吕宋岛！
    按照此时大明的国力，刘君韬绝不相信大明可以同时打赢四场大规模战事！
    西北和南方的两个战场同时打响，大明上上下下已经是努力到极限了，此时远征吕宋岛显然是不现实的。
    “难道就让那些荷兰人窝在吕宋岛不管？那之前几次海战的战果就要付之东流了！”
    刘君韬心中不甘，眉头紧锁思考着对策。
    忽然，刘君韬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个名词浮现了出来，刘君韬的嘴角开始微微上翘。
    私掠令！
    私掠令是指由国家颁发私掠许可证，授权个人攻击或劫掠他国船只的行为。执行私掠令的船只通常被称为私掠船或武装民船，船长通常被称为私掠船长。严格来说，只有在战时，私掠行为才是被允许的，而此时大明与荷兰还没有停战，就是处于战时！
    私掠船通常被利用来破坏敌国的海上贸易线。对于海上力量弱小的国家来说，这是一种战胜强大敌人的好办法，对于弱小的敌人，则更能将其封锁在一个固定的区域内，动弹不得。
    在后世，西方有不少国家使用这种方法在不花费大量经费的情况下，建立起自己的海上武装力量，同时还培养了大量优秀水手和军官。
    刘君韬也有这种打算，毕竟现在东平岛海军的人才依旧是短板，完全可以让那些海商，甚至是海盗通过此举增强战力，而后择其优者吸收进东平岛海军之中。
    刘君韬清楚的记得，后世英国就是凭借私掠令积累了大批的合格水手，封锁、削弱了当时西班牙的海上力量，最终一战灭掉了西班牙无敌舰队，奠定了英国海上霸主的地位！
    而且，刘君韬认为还可以在山东设置交易场，那些私掠船攻击敌船所获得的货物，可以集中在固定的交易场进行拍卖、出售，山东镇还可以从中抽取一些费用。
    想到这里，刘君韬便将颁布私掠令、开设交易场等想法详细的整理了一番，洋洋洒洒的写了下来，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写了一封厚厚的奏折，第二天一大早，便派出夜不收将士送往京城。
    几天之后，成化帝接到了刘君韬的奏折。
    “……朝廷发布私掠令，许可民间商人、百姓自行建造海船出海，可以伺机攻击荷兰人的商船，以及与荷兰人有贸易往来的任何国别商船！”
    “……因此造成的百姓的伤亡、船只损失由朝廷赔偿，所有私掠船出击缴获的货物、船只，必须与朝廷五五分成……”
    “在山东开设交易场，私掠船缴获的所有货物、甚至船只，都可以在交易场贩卖、出售，山东镇按照货物价格收取一定的税费，其中三成由山东镇自留，其余七成上缴朝廷国库！”
    这一封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奏折，详细的将发布私掠令的各种条款、细节写明，成化帝看完之后大喜过望。
    即便是成化帝对于海事并不是很在行，但是也能够明白，这道私掠令一旦颁布，可谓是一举多得！
    此举不但可以将荷兰人死死地压制在吕宋岛，而且还可以让荷兰人的商船从此无处藏身，可以一举切断荷兰人在大明周边的一切贸易！
    而且，朝廷还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的税收，虽然朝廷需要承担私掠船的损毁、人员伤亡等损失，但相比于得到的分成、税收，这些支出都是小头。
    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刘君韬在奏折中提到的一点，发布私掠令可以在短时间内为大明培养数量可观的合格水手、船长，这些人都可以作为大明水师的后备人才，甚至可以大大推动大明造船产业的大发展！
    虽然刘君韬在奏折中描绘的航海前景，成化帝一时间看不出有什么令人激动的，也并不觉得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旷古烁今的功业，但也能明白此举对大明是百益而无一害，至少海船大幅增多，出海贸易增多之后，可以让市舶司的收入大大增加！这一点可是真金白银的存在，特别是此时大明三线作战，国库花钱如流水，这意义便更是重大！
    成化帝当即批准了刘君韬的这份奏折，当天便发往内阁披红。
    同时，成化帝又给山东总督胡德兴写了一封手诏，让其即刻在山东选址筹建交易场，并且准备调集一批海战使用的武器备用。
    按照刘君韬奏折中的提议，成化帝准备从山东调集大批的海战火器，甚至是小号的火炮，将这些兵器出售给私掠船主使用。
    当然，这并不意味这些私掠船主可以为所欲为，想要拿到朝廷的私掠令，必须要有担保人，并且要将全部身家作为抵押，将父族、母族、妻族这三族全部在官府登记在案，一旦私掠船主攻击了大明合法商船，或是干起了海盗、叛乱的勾当，私掠船主的族人、家产变会全部被朝廷处置掉！
    而且，山东镇出售的火器也全都是这些年天策军更新换代之后的淘汰品，这些火器对阵上驻守在山东的陷阵军，也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山东是天策军的老家，又有天策军一部陷阵军驻守，有山东总督、山东镇总兵官看守，可谓是稳如泰山，这也是成化帝放心在山东颁发私掠令的底气所在。
    胡德兴和张骁军接到成化帝的手诏之后，也是振奋不已，当即开始着手布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