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出丑

    我面前是即将‘火山喷发’的老妈，站在老妈的后面是穿着老高睡衣，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潘唯宁。这厮五分钟就洗完了？
    有了潘唯宁的力证，我终于保全了一条小命。苏女士的火气也终于平复下来，还答应明早要帮这个客人做他最喜欢吃的玉米粥。
    第二天一早，当我起床路过客厅的时候，潘唯宁已经坐在饭桌上开始喝粥了。他抬眼只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又埋头喝粥。
    还没完全睡醒的我状态有点糟，用苏女士刚刚的不修边幅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咔哒一声，刚关上浴室的门，我就抱着头懊丧起来。
    完了，怎么忘了家里还有个人。这副鬼样子他不会嫌弃吧？为什么他起得这么早，是想在我妈面前赚表现吗？
    直到坐到桌边的前一秒我脑子里都在不断冒出各种猜想，连头都不敢抬。
    “高阳，坐有坐相！”
    被苏女士这么一提醒，潘唯宁果然朝我看了过来，只是我们视线刚撞上，他就挪开了。明明在自己家，一顿饭却吃得我如坐针毡。
    “宁宁，你骑高阳的车，把她带后面就行。”
    苏女士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直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来。潘唯宁看看正弯腰绑着鞋带的我，乖乖巧巧地回复她道：
    “苏姨，我平时不怎么骑车，怕给她摔了。我们坐公交去学校。”
    “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啊~”
    苏女士从来没这样笑意盈盈地送我出过门！潘唯宁，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叫珊珊的妈？
    “走啊，发什么呆？”
    他回头来催促我道，伸出右手按亮了电梯。
    “你车明明骑得很溜，还说什么怕我摔了，好笑不好笑？”
    虽然我肯定不会答应他骑车带我，但是被他直接拒绝又是另一回事。
    他长腿跨进电梯，食指放在开门键上，直直地看着我道：
    “还不快进来？难道我要跟你妈说，你女儿太重了，我怕我带不动她才行？”
    “你！”
    他真的是老天爷专门派来治我的，我发誓！
    周五车上人倒是不多，后排竟还有两个空位。我赶紧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外侧。一边抱着手臂一边看着他，意思很明显：‘让不让你看我心情，不过很遗憾，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他个子高，站上来两级台阶脊背就不得不弯下来一些。最后一排空间又狭窄，我要是不挪位置，他绝对坐不进去。
    有这么个柱子一样的男生弯腰杵着，前排两个女生已经看了过来，咕咕唧唧地说着些什么。我脸上有些烧，但也不甘就这么败下阵来，只好一个劲地往车窗外瞅。
    不想潘唯宁那厮竟趁着这个空档，直接硬生生地挤了过来。他一手抚着我桌椅背后的镂空扶手，一手拉着头顶的铁栏杆，整个身子呈半圆形，将我整个人都密密实实地给罩了个全乎。
    我惊大了双眼抬头看他，他俯视着我，只一瞬间那眼神就仿佛抽空了我全部的思想，顿时腿也不听话了，直直地就往侧面挪。
    我是被一声不小心溢出口的嬉笑拉回现实的。笑声的源头就是旁边的座位多出的一个名叫潘唯宁的无耻之人。
    一路上我只能直挺挺地坐着，根本不敢看旁边那个人哪怕一眼。还好后排视野开阔，不方便看窗外，只能盯着那些被颠得东倒西歪的乘客看。
    这个位置本来就颠簸得厉害，偶尔突然的拐弯会让我们的手臂或者膝盖相撞，避也避不开。可是每撞一下，却引得心口也像是被撞了一下似的，于是我胸口逐渐绽开了一种名为雀跃的心情。
    可能是刚刚在车上距离太近了，一下车我就以近乎蜗牛一般的速度跟潘唯宁拉开了距离。他好像浑不在意，一双长腿在前面迈得‘虎虎生风’。
    何佩佩今天请了假，看来昨天真的是喝多了。贾兴超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而潘唯宁竟然名目张胆地打起了瞌睡。这厮的气焰真是越发嚣张了，这可是班主任的课！
    虽然老班时不时会盯着他看两秒，但看脸色不像是要爆发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叫醒他。潘唯宁侧头趴在自己小臂上睡得正香，只是这姿势搞不好会口水泛滥。我一瞬间起了坏心，守株待兔般盯着他嘴角看。
    看着看着，好像慢慢变了味。我的视线划过他的嘴角和鼻梁，又从脸颊挪到下颌骨，来来回回孜孜不倦地品，如同着了迷一般。
    他的下颌骨线条柔和中略带锋芒，平时看起来倒不觉得有多出色，单从这个角度却看怎么看怎么都叫个棱角分明……
    “高阳，高阳！”
    听到老班的声音，我下意识站了起来。脑袋嗡地一声，双膝都有些发软。‘完了，何佩佩不在。谁能给我个提示啊？’
    “看不过去了就叫醒他啊，一直盯着看是什么意思？”
    ‘我完了……刚才盯着潘唯宁一脸痴汉的样子被老班看见了！怎么办，有没有地洞让我钻一钻？’
    好死不死，上一秒还在呼呼大睡的人，突然醒了，顺便还侧过身回看着我。我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好像快要被大家炙热的目光给烤熟了，却看见前面的人竟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慵懒，吐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怔。
    “老师，她刚刚一直在踢我凳子。只是腿太短，半天也用不上全力。”
    话音刚落，全班哄堂大笑。老班也冷不丁地捂着嘴乐，留我一个人闹了个大红脸。说不清是因为心虚，还是羞愧。
    “那我错怪高阳同学了，坐下吧。”
    老班带着笑意回道。脸色却又瞬间严肃下来，对着潘唯宁道：
    “潘唯宁，你上课睡觉也就算了，还影响到其他同学听课，下去抄十遍课文。明天交给我检查。”
    直到下课，潘唯宁再也没打成瞌睡，一直在奋笔疾书。
    诸事不顺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我不由得松了口气。下课铃刚响，老班却已堵在了门口。几个已经冲到门口的同学不得已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上次跟你们通知的下周开始的晚自习，提前到本周进行。等会先去吃饭，7点正式开始自习。”
    啊？晚自习！班上哀嚎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