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第十三话:锁链与“狗”

    塔姆聚落的地下，灰芽的房间内。
    阿尔萨斯配合着软泥教授推动着复生“战友”的计划，时间在试管与融合的过程中一分一秒的流逝，放在桌面上的巨大的沙漏，上方已经仅仅剩下一个拇指大小的三角，还在最后的挣扎。
    嘀嗒！
    沙粒彻底流在了沙漏的底盘，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观测中的教授停下了手里的仪器。
    “时间到了，殿下。”
    黄色的软泥助手在教授的命令下拉伸触手，黏住了铁棺上的卡扣，咔嗒一声，打开了封闭的盖板，浸润在铁棺中的灵魂溶液残渣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蒸发成了大片的气雾，三具人形的身影正静静地立在铁棺之中。
    片刻之后，那三具高矮不一的身形仿佛从僵硬中恢复了知觉，自己从铁棺中走出，来到阿尔萨斯的身前，单膝跪下。
    “亡语者。”
    “萨鲁法尔。”
    “兰娜瑟尔。”
    “听从您的召唤，主人。”
    雾气消散，只见阿尔萨斯的面前已经单膝跪下了三人，一个非常清瘦的长发女子，一个青灰色的满是肌肉的兽人和一个身段妖娆的女精灵。
    正是昔日冰冠堡垒之中，阿尔萨斯手下最为得力的几位首领，不同于圣凡冈撒的临时召唤，拥有了血肉之躯的他们，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重生。
    当然，除了思维……
    半跪在地的三人简单的报告之后就默然无语，低垂的头颅与其说是对阿尔萨斯的崇敬，更多的是在对那柄散发着刺骨冰寒的魔剑顶礼膜拜。
    看着眼前三个跪服的“仆从”，阿尔萨斯很快在复仇的计划和内心的坚持中下定了决心，琥珀色的瞳孔内写满了对信念的执着。
    “教授，解开地面的符文束缚。”
    “殿下，你真的确定？这可是复生的他们，不是魔法材料的临时召唤，你……好吧，好吧。”
    本着科研人员的谨慎态度，软泥教授刚劝了两句就对上了阿尔萨斯坚定的目光，无奈之下的他只好摊了摊手，调动软泥去清除对三人的束缚术式。
    注视着束缚在一点点的减弱，阿尔萨斯微微颔首，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双目一阖，手掌盖在剑身慢慢拖动，凝练的精神操控着霜之哀伤的力量，将属于三人的灵魂与记忆原封不动的抽离出来。
    “彻底回归吧，英勇的灵魂。”
    三道本源的灵魂从魔剑中冲出，迅速没入了跪服的三人，只见他们的身躯微微一颤，低垂的头颅遮蔽了目光，在阿尔萨斯无法看到的地方，他们早已瞪大了双眼。
    多少年了，这是他们第一次重新完整拥有自己的意志！
    “阿！尔！萨！斯！”
    愤怒的咆哮立刻从王子的脚边炸响，如同晴天霹雳，肌肉虬结的兽人仿佛一颗出膛的炮弹，在怒吼声中不可阻挡的撞向了刚刚还剑归鞘的王子。
    勾着头，和阿尔萨斯几乎一样高的兽人仿佛一头狂暴的野兽，猝不及防的肩撞将王子和他自己一股脑砸进了房屋的墙体，沿途的桌台和地面如同遭到了破坏性的打击，加固的石板就像沙土般被犁出了深深的沟壑。
    “你……你个畜生，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破碎的砖瓦之中，肌肉怪兽般的兽人双目几欲喷火，铁箍般的大手试图抓向阿尔萨斯的咽喉，似乎想要活生生掐死眼前的人类。
    “德拉诺什·萨鲁法尔。”
    双手各握住一只青灰色手腕的阿尔萨斯脸色涨红，没有调动魔法仅凭肉身对抗的王子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你不想替族人复仇吗？”
    “复仇？捏死你，就是最好的复仇！”
    满脑子都是自己同伴惨死于自己之手的萨鲁法尔根本没有任何收手的迹象，裸露的背脊上肌肉隆起夸张的弧度，铁箍般的大手同阿尔萨斯死死的卡住，铜铃般怒瞪的大眼仿佛要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哗啦！
    一个脸盆大小的试验皿从萨鲁法尔的后脑砸下，冰蓝色的气雾弥漫在兽人的周身，脑后遭到袭击的兽人立刻抽身后退，两只大手粗暴的抓向自己的面门，仿佛有什么东西整套在自己的脑袋上。
    啪叽！
    冰雾散开，一团冰蓝色的软泥被甩在了地上，把它从头上扯掉的萨鲁法尔怒瞪着不远处蹑手蹑脚后退的软泥教授，粗大的骨节捏的咔咔作响：
    “普崔塞德，巫妖王的走狗，你胆敢挑衅我。”
    “嗨，我只是想帮你降降温，灰皮大个子，你或许应该控制一下你的怒火，转动你那可怜的核桃仁。”
    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软泥教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带着蛤蟆目镜遮盖目光的他隐晦的瞥过了身边的兰娜瑟尔，这位反抗过巫妖王的前血精灵眼神里不停闪动着仇恨和思索的复杂神色，女精灵明显没有兽人那么冲动，因为阿尔萨斯在复生他们的同时，也将自己作为巫妖王期间得知的一切“背后阴谋”坦坦荡荡的告诉了他们。
    选择，已经交在了他们自己的手上。
    “萨鲁法尔，我们……”
    嘭！
    话刚说了一半，凭借着战斗的直感，手掌挡在脸前的阿尔萨斯稳稳地接住了兽人转身的一拳，感受到上面明显减弱的力度，王子带着坦诚的语气直视着面前须发偾张的兽人：
    “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燃烧军团，他们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恶源头。”
    “哼！”
    发泄似的哼了一声，兽人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在苏醒的一刻他同样看到了阿尔萨斯传来的“阴谋”画面，但看到王子那张脸，不打上一拳根本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愤懑。
    陷入沉默的萨鲁法尔转身到自己的铁棺前蹲下，拉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教授提前准备的武器，头也不回的说道：
    “燃烧军团我会去复仇，但不再是你的猎犬。”
    “猎犬？呵。”
    站在原地的阿尔萨斯听到萨鲁法尔的话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们曾经都是耐奥祖手里的猎犬，而我，只不过是最大的那只而已。”
    听到这话的兽人，转身离开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缓步从后方走来的阿尔萨斯趁热打铁的说道：
    “萨鲁法尔，我向你发起玛克戈拉，单打独斗最多从燃烧军团身上咬下一块肉，而我要的，是彻底碾碎他们。”
    “玛克戈拉？”
    嘴里念叨着兽人传统决斗的名字，回过头来的萨鲁法尔上下打量了阿尔萨斯两眼，片刻后，带着獠牙的粗大下颚扯开嘴角：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