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最后且肮脏的手段

    “你们怎么把供酋长居住的堡垒就放在城门口啊，这还真是稀奇哪！”
    坐在我身旁的凯米撒环顾着四周，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真正的领袖永远都是身先士卒的！我们亚人才不会……”
    “赛迦尔！”
    赛迦尔的父亲德利奥呵斥住了自己那有些暴躁的儿子，端坐在正中间酋长之位上的他已经算是这大厅内的人中最不敌视我们的人了，其他在座者，大部分应该是奥克斯部落的将领或者大臣，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不过我们这里除了克克子有些不好意思，反倒是没有被这些人给吓到，我和莲自然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兰艾儿摆着和往常一样平和的微笑，凯米撒则是一副好奇的样子，四处张望，一脸憨笑。
    “凯米撒，最好别再讲话了，接下来交给我全权处理，我们现在是在谈判，严肃一点。”我提醒了一下凯米撒，凯米撒也立刻收回了笑容。
    “那么我们也迅速进入正题吧，咳……”德利奥开始尽量平和地打开话题，“无名先生，莲小姐，有关于之前你们口中的西恩帝国的事情……”
    “父亲大人，别相信这些人类！他们……”
    “给我住嘴，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请你出去！”德利奥终于对赛迦尔有些忍无可忍了，给了他最后的警告。
    “德利奥大人，我侍奉的莲领主，惨遭陷害，被指为杀害哈劳斯国王的凶手，我们在尝试为自己申冤的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整个西恩帝国，竟然是魔王的一个阴谋。”
    “……魔王？”
    当我抛出了“魔王”这一词汇时，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些亚人将军以及大臣们开始面面相觑起来，就连德利奥酋长也出现了迟疑。
    我只能点到为止，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将我所发现的西恩帝国的阴谋以及“暗”的存在和盘托出，毕竟这些亚人能否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还是未知数。
    “你所说的魔王，是从一年前开始就已经在艾恩克大陆开始的尽头肆虐横行的魔王吗？”德利奥好像还想再确认一下。
    “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魔王吗？”
    “嗯……能再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吗？有关于你们陷入的阴谋，以及你们所说的西恩帝国与魔王的关系。”
    虽然这位德利奥酋长已经是这堆亚人中对我们最友善最礼貌的了，但是很明显，他依旧没有放下对我们这些人的戒心。
    我转过头，看向了莲，想要征求她的意见，毕竟这种事情不能我一个人做决定。
    莲朝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德利奥的双眼“酋长大人，如果我把整个事件详细地告诉你，你愿意相信我们吗？”
    德利奥双手一摊“如果你说的一切说得通的话，我当然愿意相信你们，前提是你也要相信我的判断，但是如果条件或者互利关系不一致的话，很明显，我们有的是理由拒绝你们。”
    德利奥酋长说的没错，我们必须把我们所发现的有关西恩帝国、暗、魔王的一切，全部告诉他，这一切的真相，我们是不得不说的，只能看他信不信了。
    于是在这之后，我将西恩帝国与“暗”的关系，魔王与“暗”的关系，以及那罪恶的，可以将人体分解再重铸，再将其人格进行强行修改与铭刻的魔法阵，统统告诉给了德利奥酋长。
    “这就是我们所发现的一切了，我没有保留任何多余的信息，有关于帝国与魔王的阴谋，我全部告诉你们了，现在，轮到你们了。”
    “你们是否要相信我们？”
    对面沉默了，有些亚人的脸上甚至还挂着震惊的表情，的确，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父亲大人！别相信这些人类！光是那个魔法阵就非常可疑，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将人体分解重铸之后，还能把人灵魂与人格保留下来、并且修改的魔法阵！”
    在众人沉默之时，又是赛迦尔站了出来，他率先发现了我话中的漏洞与可疑之处。
    他这样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前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能够干预甚至修改别人灵魂与人格的魔法阵。
    “确实，我已经活了七十多个年头了，也是头一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看见德利奥酋长皱着眉头，已经开始思忖起来了，我略微有些紧张了起来。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魔王的行动的话，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魔王的实力……”
    没有想到的是，德利奥酋长依旧没有对我们丧失信心，但是他又转而说道“所以你有证据吗，无名先生？”
    “证据？”
    “没错，能够证明你所说的话是正确的证据。”德利奥看着我，很显然，他需要权衡的地方非常多。
    “证据……”
    我犹豫了，我有证据，但是这个证据，连凯米撒和莲他们都不知道。
    虽然当时那处为我反译和破解魔法阵的山洞已经被我炸毁了，但是那个画有复刻魔法阵的小纸片，我依旧保留在身边，因为这个魔法阵对我而言，或是我对这个魔法阵而言，依旧存在疑点，毕竟这个魔法阵复刻出了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的我。
    但是要让我把这个魔法阵交给别人，哪怕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依旧不会交给他，毕竟这个魔法阵的作用太邪恶了，能够修改一个人的人格与灵魂的魔法阵，本身“暗”依旧在靠着这个魔法阵收纳信徒与傀儡，落入坏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有这个证据，但也只有这个证据，不能交出去。
    我看向了莲，莲的神色也有些紧张了，
    “对、对不起……我们没有可以足够证明我们所说的话是真话的铁证……”我攥着拳头，努力地想为这场谈判挽回一些什么。
    我望向了坐在我对面的那些亚人将领与大臣，他们正仇视着我们，露着他们尖锐的獠牙，他们仇视我们这样的人类的身份，因为我们这些人类，曾在几十年前，将他们逼入绝境，将他们屠杀殆尽。
    可恶……
    其实要想快速地解决这场谈判，我有的是手段。
    但是这些手段，都是我所讨厌的手段，因为我要利用那样的情绪，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讨厌那样的情绪，憎恶那样的情绪，那种会让人堕落的情绪。
    我又看了看身后的莲，此刻的她也越来越焦虑了，很明显，她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用她的办法解决的办法。
    我们这里，除了我，也没人能想出这种办法了吧
    我和莲说好了的，会帮助她成为王的。
    莲，会不会讨厌我接下来的手段呢……
    即便如此，我还是说出口了。
    “那、那不是无所谓吗……”
    我沉着脸，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声音很轻很轻。
    “无名先生，您说什么？”
    “我说啊，那不是无所谓吗？”我慢慢地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是在颤抖着的，这颤抖，是自责的颤抖。
    “什么、什么无所谓？”德利奥有一些疑惑，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懂我在说些什么。
    “理由什么的，背景什么的，证据什么的，很重要吗？”
    “这……很重要啊，你们说你们想要和我们一起推翻西恩帝国，我们得好好了解为什么要推翻西恩帝国……”
    “喂喂喂，别把锅推到我身上啊。”我冷笑了一声，我已经开始进入状态了，进入到表演状态了，也进入到自己憎恨的状态中去了。
    “明明比我们更想推翻西恩帝国，是你们吧？”
    亚人那一方，包括德利奥酋长都被我这一个反问问住了。
    “真是高尚呢高尚到自己都开始骗自己了”
    我面向了坐在我们对面，以赛迦尔为首的那些将军与大臣们，食指指向了他们“喂，说你们哪！”
    被我这么一呵斥，坐在我对面的亚人们，都有些懵了。
    “你们这些亚人，从一开始就‘人类’，‘人类’的，有意思吗？我听的都嫌烦！半句不离人类，还不是因为你们太没用了！”
    “说白了，就是怕吧，我说的对吗？”
    对面的亚人依旧是鸦雀无声。
    “你们怕，怕他们再一次把你们杀光了，怕他们再一次把你们凌虐了，你们怕的是人类？恨的是人类？”
    “你们恨的，其实是西恩帝国吧？”我用着油滑且极具嘲讽的语调问向了他们，等待我的，不是愤怒的反驳，依旧是鸦雀无声。
    “哈！被我猜对了！”我高兴地拍了个掌，“所以你们只能把错误怪在人类身上，然后缩居在这里，一天到晚说着卑鄙的人类、肮脏的人类，却毫无办法！”
    “你个混蛋！”赛迦尔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座位暴跳着起来，提着我的衣领一拳便要揍下去，他的父亲都不及阻止。
    “所以我来了！”但是我也在这时，用我的一句话，让赛迦尔的拳头停住了。
    “你们想要复仇对吧？你们对几十年前族人被屠杀，国家被踏平感到愤怒对吧？你们想要杀回去对吧？”
    “那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啊？”我和赛迦尔对视着，尽管被提着领子的人是我，但是赛迦尔眼中的气势，却慢慢消散了下去。
    “我是来帮你们复仇的，帮你们推翻整个西恩帝国的，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