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君上还拿什么来爱啊”
楚寻漠一动不动,双目微阖,虽是隔着面具,但是依旧能透过窟窿看到他听到此话时,微微拢起的眉心,他终是抿了抿唇,未发一语。
见他如此,绿萍也不再多言,咬了唇,小心翼翼地将一枚一枚的银针插在他背部的岤位上,神情黯淡。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里一下子静谧了下来。
紫卓紧紧贴着屏风,睁着眸子,一动不动,满脸满眼的震惊。
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入了她的耳里,她也大概听明白了四点。
楚寻漠病了,很严重。
她和他很久以前就认识。
他很爱很爱她。
他还为了她放弃了对他来说一个可以救命的什么珠子。
可为什么
为什么她什么也记不起来
她闭起眼睛,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可,除了头痛欲裂,她依旧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正一片混乱,那头,楚寻漠却是突然开口了。
“绿萍,你知道吗今日在宫外,我发病了一次,那个时候还未到午时。”
他的口气极淡,极淡,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可绿萍听得却是脸色一变,满眼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已经开始发病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快
她握紧了手中的银针,手腕却依旧抖个不停,对着岤位半天怎么也扎不下去。
而楚寻漠还在兀自一个人说着。
“我不怕死,从来不怕但是,绿萍,你知道吗今日,我竟然第一次感到恐惧,那种对死亡的深深恐惧。那夜,随着紫卓一起跃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只想着,她生,我生,她死,我随,可如今,她活着,我却是不能陪了。”
“君上”
绿萍咬着唇忍了很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屏风后面的紫卓亦是紧紧咬住自己的手背,才没有让自己喉间的哽咽溢出声。
他说什么
他说,她生,他生,她死,他随。
他说,她活着,他却是不能陪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不能陪了
他怎可以不陪
他怎可以丢下她
他的病很严重吗严重到会死吗
事情发生得那样突然,突然得让她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般,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
一颗心从未有过的狂乱,她差点就要冲出去问他了。
楚寻漠低沉的声音又骤然传了过来:“绿萍,我还有多少时日”
“君上”
“没事”楚寻漠缓缓睁开眼,一抹极致的苍凉从眸底闪过,很快,却又缓缓绽开笑意,“你且实话实说,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安排。”
“安排”身后绿萍苦笑,“给紫卓安排吧”
楚寻漠怔了怔,未语。
可不就是那个女人,失忆后的她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心思简单、天真善良,她该怎么办
看着他的样子,绿萍又是心痛、又是气恼,静默了半响才说道:“君上放心,绿萍的师傅不是说过,二十四岁才是君上的劫吗如今,君上才二十二岁,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也曾经这样以为,”他淡淡勾起唇角,声音透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无奈沧桑,“可是,世事总不能让人如愿”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
翌日
御书房
楚寻漠正聚精会神地批阅着奏折。
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听到声响,楚寻漠没有抬头,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不用看,他也知道来人是谁。
紫卓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以为她会恶作剧地吓他一吓,却不料,她只是坐到了他的面前,一本正经地睨着他看。
她这样,他倒是有些不适了,笑着从奏折中抬起头来,“是不是又想出去玩了”
可是一看到她的脸,他就脸色一变,“昨夜没睡好那么重的黑眼圈。”
紫卓的心,一痛,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黑瞳晶亮晶亮,泛着粼粼的波光,灿若星辰。
要不是昨夜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怎么也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美如谪仙的男子有那么严重的病在身。
她眉眼一弯,“没有,许是白日里玩得太累了,今日就不出去了。”
一边说,她一边拿起桌案上的龙头玉玺在手上把玩。
楚寻漠竟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手中的奏折,“嗯,太累了你就先回去歇着,等我将这些奏折看完过来找你”
紫卓没有说话,亦没有起身,纤长的手指不停地翻转着手中的玉玺。
“有事”
楚寻漠隐隐觉得不对,复又抬起头看着她。
“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她翻过玉玺,看着上面繁文雕刻的字样,似乎在辨认着上面龙飞凤舞的是几个什么字。
她的答非所问,让楚寻漠怔了怔,不过很快又勾起唇角,指了指她手中,“这个是玉玺”
该怎么说呢
想了想,又简明扼要地说道:“也就是我的玉印,可以代表我,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玉印可以代表他
“哦”紫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连忙将玉玺放回原来的位子,突然又似想起什么,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楚大哥,你昨日说,想让我做你的唯一的后,是真的吗”
正文 火舌24o寸:一时绪,伤痛的、无奈的、苍凉的情绪。
“。
楚寻漠震惊。
除了震惊,还有很复杂的感觉,那种开心和巨痛一边侵袭过来的感觉。
她愿意了吗
她果真愿意吗
是什么让这个女人突然变得这般坚决
是因为昨日在宫外,他的失踪,她的无助吗
他不知道。
不过,是什么原因也已经变得不重要,因为,他本也不会答应。
世事真的很无常。
昨日,他才说,他想她做他的女人,做他唯一的女人,问她愿不愿意
今日,竟就变成了,她说,她想做他的女人,做他唯一的女人,问他愿不愿意娶
人生是如此戏剧,戏剧得让人只觉得讽刺。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才抬起头凝着她。
“我不愿意”他听到自己如是说。
只说四个字,他却觉得自己似乎用尽了全力。
又是许久的静谧。
他以为女子会哭。
很意外,她没有,只是轻笑着起身,说,“我知道了。”
只这四个字,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划过他的心尖。
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瓣一瓣,鲜血淋漓。
他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冲上去将她揉进怀里,跟她说,他愿意,他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但是,他没有。
他还有理智。
他要让她慢慢适应无他的日子,他要让她渐渐变得成熟
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水云阁里已是乱作一团。
因为,紫卓不见了。
婢女们是早上起床时发现的,床榻上被褥叠得好好的、上面压着一封信。
楚寻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更着衣,准备去上早朝。
听去禀报的婢女说,当时,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到眼前明黄一晃,等她回神过来,她们的君上早已不见了人影,她只见自己的脚边一张飘落的信纸。
金銮殿内,百官齐集,等着他们英明神武的君上上朝。
而他们的君上第一次没有出现,甚至连交代都没有一句。
因为他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在找那个女子,满宫找那个女子,疯了一般。
一间一间的宫殿找,一寸一寸的地方寻。
全宫的婢女、太监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
听守宫门的侍卫说,并未见任何人外出,那就说明,她还在宫里,只是躲在哪一处。
她的信上,只有一句话。
楚大哥,我走了,不要找我靚靚女生最新章节112
就这一句话,已让他凌乱得不能自持。
她走了,她能去哪里
她没有记忆,如此单纯,能去哪里
那日,他仅仅失踪了那么一会儿,她就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她一个人又能去哪里
不要找她怎能不找
他必须找到她,在她离开宫之前找到她,不然,她一旦出了宫,他怕就再也找不到了。
金銮殿里,文武百官依旧静静立在那里。
不等来旨意,他们也是不可轻易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身材娇小的小太监双手托举着明黄圣旨走了进来。
久候的众人一喜,齐齐跪地。
小太监低垂着脑袋,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立于殿侧专门宣读圣旨的公公,便转身退出。
在她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她听到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紫卓姑娘深得朕心,特封其为妃,钦此”
圣旨念完,全殿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她才听到,众人唏嘘的声音和山呼万岁万万岁的声音响起。
她弯弯唇角、满意离去。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道圣旨带给那些百官的震撼和惊喜。
那厢,楚寻漠依旧在找。
一堆的婢女太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却都不敢多发一言,就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的君上,这个多年后宫无妃的男人,居然为了一个女子疯狂如斯。
他们找遍了宫里所有的地方,包括以前从未踏足过的冷宫都没有放过。
依旧是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
楚寻漠越找越恐慌,越找越后悔。
他甚至告诉自己,只要她出来,只要她不走,他一定跟她说,他愿意,他一直都愿意。
可是,那个女人似乎是铁了心一般。
皇宫就那么大,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失踪,除非,除非,她已经走了,已经不在皇宫里。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怎么可以走
“卓儿,你出来,只要你出来”他立在空荡荡的宫道上,茫然地环顾四周、喃喃而语。
“如何”
冬日的太阳刚刚露出脸,晨曦洒满无垠的宫地。
一记清润如珠的声音骤然自身后响起。
那般熟悉。
他的心跳,一滞,回过头,就看到身后那抹寻找已久的身影,虽着一身太监帽服,却依旧点燃了他的眼睛。
众人还没得及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甚至还不知道来人是男是女,一道明黄一晃,那人已经被他们的君上紧紧拥入了怀里。
似乎寻找了千年,等待了千年,他抱着她,那般紧,那般用力,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一般。
太监帽被带落在地上,满头的青丝如瀑布一般倾泻,众人唏嘘。
他也不管不顾,将下颚抵在她的发顶,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卓儿”
女子挣脱了许久,才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委屈地瞪着他,半响,才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如何只要我出来,你如何”
“我”楚寻漠睨着她,一些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算了,不指望你说了,”紫卓摇了摇头、叹息,骤然想起什么,眉眼一弯,“不过,臣妾还是要谢谢君上的册立。”
楚寻漠一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臣妾册立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谢谢皇上下旨封我为妃子啊”紫卓一边说,一边朝他扬了扬手中明黄的锦帛,丝丝得意。
圣旨用的黄锦帛。
眉心微拢,他深深地睨了她一眼,伸手接过,抖开,一排娟秀的字迹跃然于目。
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的俊眉拧得更紧,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被她抢先打断。
“所谓君无戏言,这黄布黑字写得真真切切,而且还盖着代表你的玉玺印,你不会想赖掉吧不过,赖也没用,方才在朝堂上,这圣旨已经颁布了。”
“卓儿”
再多的笔墨也无法来描述他此刻复杂的心情,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有她带给他的感动,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无力
五味杂陈、百般滋味。
他还在怔怔然,紫卓骤然垫起脚尖,凑到他的耳旁,吹气如兰:“如果真的不想我走,就给我一场难忘的婚礼。”
说完,也不等楚寻漠做出反应,就笑着转身跑开。
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小脸上的笑容微僵,一抹痛意和无奈从眸底掠过。
楚大哥,希望你的人生没有遗憾。
经过一番折腾,两人的事终于尘埃落定。
婚期便定在冬月十八。
虽说离十八还有几日,可孟昭皇宫,上上下下早就全都忙碌了起来,做着各种周密细致的准备,毕竟这是他们这位君王的第一次喜事。
连宫外百姓,也是一个个喜不自禁,茶余饭后、街头巷尾聊的都是这个话题。
甚至连其他周边国家也都是纷纷派代表前来贺喜
正文 火舌241寸:可曾认识
冬月十八转瞬即至。
孟昭国国君大婚,举国同庆。
皇宫内外早已经被布置得一派喜气,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彩架铺天盖地。
宫里的正道上也是尽数铺上了大红的地毯,一直绵延到宫外数十里。
随处可见婢女和太监们的忙碌身影,穿梭在各个宫道上,一个一个也都是红带束腰,喜气洋洋。
喜宴在宫中最大的宫殿揽月殿举行。
只见偌大的殿中,百余张朱红楠木桌尽数摆开、错落有致,每张桌上都摆好各式精品茶点、瓜果以及鲜花盆景。
辰时才过,大殿中已是宾客如潮、人头攒动。
殿外的鞭炮声、殿内的喜乐声、贺喜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冷祈宿和十一到达的时候,客人也已经基本上到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和孟昭负责接待的官员寒暄几句、递上贺礼以后,就走进殿内,找了个比较靠后、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婢女们连忙上前奉上热茶。
十一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道,“四哥,听说这位孟昭国的君上,登基三年,后宫无一名嫔妃,此次是他第一次大婚,看如此盛大的排场,想来这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极重。”
冷祈宿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微微勾勾唇角,未语。
情之一物,如人饮水,个中缘由旁人又如何会知
门口依旧有宾客络绎不绝地进来,均是锦衣华服、行尊带贵,不是朝中大臣,就是他国贵宾。
“看来,这位孟昭国的君上人缘极好,不然这些周边的国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来参加他的大婚。四哥,你说是吧”
冷祈宿抬眼瞟了瞟门口,不置可否地笑笑。
人缘极好,倒是真的,这个男人还曾两次发兵支援、救他们南轩于危难之中。
不然,他们今日也不会来参加这个大婚。
对于这个男人,他冷祈宿是感。
所以,他想着,这次来定要亲自感谢那个男人。
正说话间,宾客已是尽数落座,一声震天的爆竹之后,婚礼正式拉开帷幕。
一个礼仪官走到殿的上方致了一些欢迎辞和讲解了大婚的一些程序。
冷祈宿和十一本也不意细听,又坐在靠后的位子,根本没听清楚殿上那人都说了些什么,就闻见四周欢呼声和掌声轰然响起,才知,新郎新娘要入殿了。
此殿有两门,虽说是一前一后,却大小一致,均豪华奢侈,也分不清轻重彼此。
两门都有数人缓缓而入。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被众人簇拥着自前门而入的男人。
只见他一袭大红喜袍、衣袂翩跹,虽然脸上戴着一顶银色的面具,看不到他的五官,但是,那如墨般深邃的凤眸、那微微扬起的薄唇,依旧难掩他龙章凤姿的气质。
他在殿上方顿住脚步,长身玉立,沉静的目光扫过大殿中的众人,似乎在冷祁宿这一桌,眼波微顿,不过很快,便又移开,往后门凝去,眸光顷刻变得柔和起来,眼角眉梢都浮上淡淡的笑意。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转身往后望去,就看到一身着大红霞帔、头顶大红喜帕的窈窕女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自后门缓缓走了进来。
原本闹哄哄的大殿,竟是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似乎此时一枚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出来。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那袅袅婷婷的女子身上,追随着她轻移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
冷祁宿和十一也转过头看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视线被喜帕所挡,女子走得极慢,极慢。
冷祁宿所坐的位子正好紧挨着通道,女子从他身边走过。
衣袂轻擦的瞬间,他的心突然莫名地一阵狂跳。
他敛了眸,一瞬不瞬地凝了过去。
那身形,那背影,那走姿
天
他的呼吸一滞,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难以抑制地澎湃。
怎么会
怎么会如此像她
是她吗
不是,他知道不是
她怎么可能会跑来嫁给孟昭国的国君
一定是他太思念她了,以致于看谁都恍然以为是她。
重重地闭了闭眸,他深深地呼吸。
可是再次睁开眼,他的目光依旧还是忍不住牵绊在那身穿凤凰霞帔、脚踏金线玉履的女子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越看,越觉得她像
越看,心跳越加速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将别人的新娘,看成是自己的女人,他当真是疯了。
那头,女子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走到殿上方。
原本站在那里的新郎官、孟昭国君楚寻漠笑着朝她伸出手来。
在喜娘的牵引下,女子缓缓地将自己的素手递到了他的手心。
两手相握、十指紧扣,女子轻声唤了一句,“楚大哥”
只这一句,就这一句,顿时让冷祁宿彻彻底底忘了呼吸。
是她,是她,就是她
那声音,似乎穿透了千年,重重击在他的心头,让他一颤。
如此熟悉,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
又怎会听错
一阵突如其来的地凝着身边的女子,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突然离席。
直到他直直走到女子的身边站定,众人才愕然回神,不明所以地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楚寻漠也是一怔,面具下的脸色更是微微一变,只一瞬,便缓缓勾起唇角,淡笑地睨着他,“请问南轩陛下这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顿在那里,任由人去想,虽婉转,但提醒之意明显。
而冷祁宿根本就像没听到一般,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女子,骤然,手臂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力扯下女子头上的红盖。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似乎只在眨眼之间,楚寻漠和十一都伸出手想阻止,却都是迟了一步。
女子惊呼声和众人的唏嘘声同时在殿中响起。
而冷祁宿就像被雷击过了一般,僵在那里,手中的喜帕翩然落地。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万物在这一刻被定格下来。
他忘了动、也忘了呼吸,就怔怔地望着那个满脸写满惊恐的女子,半天,才回过神来,满目苍凉,“真的是你”
他一直觉得她没死,一直也没放弃对她的找寻。
总幻想着有一日,这个女子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毫无顾忌地喊着他的名字,“冷祁宿”
却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再次见面会是在这般情境,她一身大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真的是你”
他又喃喃重复了一句。
女子戒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边上的楚寻漠。
楚寻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并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才终于稍稍安定,垂眸思忖了半响,对着冷祁宿嫣然一笑,绝世无双,“请问,我们可曾认识”
可曾认识
冷祁宿心口,一撞。
她问他,可曾认识
他摇了摇头,沉痛的黑眸中满是难以置信,静默片刻,唇角才缓缓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女人,你说我们可曾认识”
啊,全场哗然。
女子唇边的笑容更是僵硬地敛起,水眸中写满迷茫、无措。
他是她的夫
冷不防地撞进他的眸,感受到他满眼的痛,为什么她的心也狠狠地抽了一下
她拼命地想,搜空着脑子里所有的记忆,直到头痛欲裂。
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有,不仅如此,她还无端端生出几许厌恶。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我真的不认识你”
不认识
她的声音很轻,可字字句句却如同锋利的刀子,划过冷祈宿的耳膜。
他脚下一软,后退了两步,探寻的目光紧紧地睨着她,希望从她的脸上找到假装的痕迹。
可是她的目光纯净剔透,不见一丝一毫的刻意。
她果真将他忘了吗
她恨他,他知道。
她可以打他,可以骂他,可以报复他。
却最接受不了,这最残忍的方式。
她竟忘了他,忘得如此彻底,忘得连恨都没有。
他垂眸摇头,心,却痛得无法呼吸。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让他坚持下去的是什么
不仅仅是肩上的责任,更重要的是因为,他觉得,她可能也许大概还活着。
她果然活着,却将他忘了。
倏地,垂了的眸再次抬起,落到她那自己在梦中描绘了无数次的容颜之上,“莫霜,走,跟我回去”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他会慢慢让她记起,即使不记起,他们也可以重新开始。
这时,呆愣在冷祁宿身侧的十一也回了神,看着莫霜喃喃道,“四嫂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顿时,全殿又是一片哗然。
楚寻漠目光一沉,大力挥掉冷祈宿的手,将女子护在自己怀里,冷冷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她不是什么莫霜,她叫紫卓”
正文 火舌242寸:她在吻他
楚寻漠目光一沉,大力挥掉冷祁宿的手,将女子护在自己怀里,冷冷地说道:“你们认错人了,她不是什么莫霜,她叫紫卓”
“紫卓”冷祁宿低喃着,身子一晃。
竟然连名字都改了。
他紧紧抿着薄唇,黑眸锁在女子的脸上,一瞬不瞬。
这个女人是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殿中一片静谧,气氛有些诡异,众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他们的身上,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
就在众人以为冷祁宿会就此放弃的时候,他却是骤然对着楚寻漠深深一鞠。
众人愕然,正不明所以,就听到男子低沉的嗓音自殿中响起。
“感谢君上几次出兵救我南轩于危难之中,也感谢君上救了莫霜,但是,她的确是我的女人,不能和君上成亲,还请君上成全”
他说得谦逊有礼,可是语气中却透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决。
众人唏嘘,目光又齐刷刷看向楚寻漠。
楚寻漠低低一笑,“出兵一事,我也只是为了南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陛下无须放在心上,至于她,我再说一遍,她只是紫卓”
他的话,虽温和,却也字字铿锵。
边说,揽在女子腰间的大手又是更紧了几分。
“紫卓”冷祁宿勾唇,缓缓直起腰身,黑眸一瞬不瞬地睨上他,笑容渐冷,“即使现在是紫卓,曾经她也是莫霜,所以,我还是要带她走”
“是吗”楚寻漠挑眉,透着讥诮,清冷的眸子凛然迎上他的视线,无一丝畏惧,“那就要看陛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霎那间,四目相接,愿,却也不敢多言,便尽数退了出去。
“如果陛下想留下来喝杯喜酒,就请陛下回位就坐,我就当方才只是闹剧一场,倘若陛下执迷不悟,请恕我这个主人不能以待客之道”
楚寻漠边说,便伸手朝冷祁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给了台阶,冷祁宿却似乎并不领情,嗤笑一声,依旧口气灼灼,“今日纵使龙潭虎岤、刀山火海,我也一定要将她带走”
见他执意不肯让步,楚寻漠深知,这个男人是铁了心。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冷冷地说道。
冷祁宿轻笑,“这事儿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骤然眸光一敛,他欲上前,将她怀中的女子夺过。
“我也不同意”
一记清润的声音骤然响起,正是被两人争夺的女子。
“我说过,我不认识你,我不会跟你走的”女子自楚寻漠怀里抬起头,拧眉看着冷祁宿,很是不悦。
“莫霜”
冷祁宿眸色一痛,与别人说话再冷再硬,与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叫我莫霜”
女子低吼了起来,口气中满是不耐。
如今的她,很简单,没有什么恩怨情仇,她只知道,她好不容易才让楚寻漠娶她,她讨厌这个来破坏她幸福、打破她平静的男人。
“莫霜,霜儿,你不要这样”
冷祁宿一时心中着急,又伸出手想去拉她。
“不要碰她”楚寻漠一声低喝,将女子拉于身后,一掌击向正强拉女子的冷祁宿。
虽然,这一掌并没有提内力,楚寻漠也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但是,此时的冷祁宿正一门心思扑在女子身上,骤不及防,胸口便直直挨了上来。
众人一阵惊呼,边上的十一也是低呼一声,“四哥”
冷祁宿受其一掌,后退了一步,心中本就愤懑,只是一直按捺着,此时正好被缱绻
那般旁若无人、那般毫无顾忌
冷祁宿身子一晃,要不是十一眼疾手快扶住,他差点没站稳。
莫霜,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的心,告诉我你的决定吗
他痛苦地摇头,只觉得那交缠的大红是那般刺眼,深深地刺得他的眼痛、心痛、全身都痛。
那头,紫卓抱着楚寻漠,有些吃力,虽是冬日,却已有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渗出。
她的唇紧紧贴在楚寻漠的唇上,缓缓地给他度着气。
方才,她跑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男人眸色痛苦、呼吸困难、身形不稳,却极力隐忍着。
她知道,他再次发病了,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她想都没想,就伸手抱住他,稳住他的身子,并且,用嘴给他度气、帮助他呼吸。
原来人在危急的时候,真的可以地相拥、如此深情地亲吻,心中除了感叹、祝福之外,就是对那个忘恩负义、破坏人幸福的南轩国国君的鄙夷和唾弃。
冷祁宿根本无暇顾及众人的眼光,这些他根本就不在乎,只紧紧看着两人,他们吻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黑眸中染上根根血丝,猩红可怖。
十一被他的样子吓住,推了推他的臂膀,轻声唤着,“四哥,四哥”
而他就像没听到一般,紧紧抿着薄唇,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魔怔了一样。
骤然,空气中一股异流涌动,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而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殿上方的几人身上,谁都没有注意。</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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