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手术的过程中,景淼也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她身上只不过是几处擦伤而已,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脸颊上一道血痕。
“你是说你们的车开着开着就发现刹车失灵了是吧”
警察听了景淼说了整个事故发生的过程,接听了一个电话过后,给景淼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解释。
“刹车线和abs传感器被人工磨损过,又经过雨水的浸泡,断了。”
这摆明是有人要制造出一场车祸,想要了无痕迹地去害她,只不过因为当时安皓然的挺身而出,所以她才会逃过这一劫。
可是现在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的人却是安皓然。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要救自己。
“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谁想要害你,你知道吗”警察想要从景淼的口中多了解一些线索,毕竟这个事情,是市长亲自打电话给局长,要求务必查出真相,找出凶手。
回国以后,她活动的范围有限,能得罪的人用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不就是修家那一群人。
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景淼微眯起潜藏杀意的眸子,“我知道了,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有可能是一个人,蓝妙。今天在咖啡 厅里面,我们还大吵了一架,差点就动手了。”
景淼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给了警察听,具体到他们在哪一家医院里停留了多久,都没有放过。
守在安皓然的病床前,手术后的他,脑袋上足足缝了五针。
病床上沉睡的人忽然叮咛一声,景淼知道手术后麻醉药的后劲过去了,安皓然很有可能是被疼醒了。
“你醒了是不是哪里很不舒服啊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景淼赶紧俯下身,轻言细语地询问安皓然。
他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深邃的眸子慢慢睁开,盯着天花板,朝着景淼的方向侧了一下,唇角边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
“怎么没有开灯啊现在是半夜吗”
心里咯噔一跳,景淼压抑地张了张嘴,倏然抓紧白色的床单,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病房里正中明闪闪亮着光的白炽灯。
这个房间里每一处都被这盏灯照的通明。
没有听到景淼的回答,安皓然再一次问,“景”
湿意瞬间盈满了眼眶,景淼深吸一口气,在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正常,“嗯,是很晚了,你再睡一睡吧。这个麻醉药过去会很疼,忍一忍就好啦。”
安皓然没有作声,慢慢闭上眼睛,似乎信了景淼的话。
“医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抢救过来之后眼睛忽然看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哪里出了问题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失明了呢”
景淼立刻到办公室里找到了这次手术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皱了皱眉头,拿出一张ct照片,仔细地看了一会,得出结论,“因为那块玻璃插进了 脑部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可能残留了淤血块在脑部中,压迫了视神经。”
“那他多久会恢复”
“这个要看血块什么时候消失。快的话,天,慢的话也有可能几年,这个,只能说看患者的运气了。”
胸口僵住了,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样,难以呼吸。景淼失魂落魄地出了医生办公室,安皓然失去了作画的右手,如果连眼睛都失去了的话,那他这一生,也太悲惨了。
更何况,他会失明,完全都是因为救自己。
景淼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安皓然已经坐了起来,手上打着吊针。脸上的神情一贯地冷漠,安皓然听到脚步声,抬起眸子朝着景淼的方向望过来。
那双深邃的眸子,看似冷漠实则眼底都是温情的眸子,居然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的色彩,感受不到这个缤纷的世界了。
一颗心像是被翻来覆去地碾碎,疼得无以复加。
景淼手握成拳,她发誓,要把这次的凶手送进牢房,如果安皓然的眼睛就此毁了,那她也要毁了那个人的一生让那个作案的人这辈子都堕入地狱,再也无法翻身
“你怎么起来了”
景淼快步走进去,“医生说了,你现在还不能乱动,需要躺在床上静养。”
安皓然制住了景淼上前来要扶住自己的手,“景,我是不是看不见了”
他终于还是发现了自己看不见的这件事情。
“安,你听我说,这可能只是暂时的。因为脑子中血块压迫了视神经。”
安皓然没有再问下去,顺从了景淼的意思,躺到床上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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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去了一个星期都还没有结果怎么他的眼睛还是看不到啊”
景淼着急地询问主治医生,却再一次得来失望的结果。
“血块没有消失。还需要再等。”
等等等,又是等
景淼的耐心没有那么好,就连安皓然也越来越沉默了,整天几乎都不说一句话。
该死的血块
因为那个血块的位置特殊,又是在安皓然的大脑中,医生没有完全的把握做手术,既不伤到视神经,又把血块取出来。
景淼无法,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迎面而来的龙凌宇。
“凌宇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淼淼,那个案子水落石出了。凶手确实是蓝妙,她买通人趁你们在医院里的时候,对你的车子做了手脚。”
景淼冷笑一声,这个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这个 女人,简直是万年的祸水。
龙凌宇的目光落到景淼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可是,这件案子被压下来了。”
景淼心里一沉,“被压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罪证确凿,难道不是把她关起来吗”
龙凌宇微微皱眉,一脸犹豫,本来这个案子是他一手关照着警方加快侦察的力度,可是中间几度被上面的人施加压力,以至于拖到现在警察局长才支支吾吾给了他一个暗示,这个案子不能查下去了。
“本来那些人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可是现在却都翻供了。蓝妙目前已经被取保候审了。”
景淼抓住龙凌宇的胳膊,激动地提高了声音,“什么取保候审现在安皓然眼睛看不见了,躺在病床上,她居然能逍遥法外了如果不是安皓然,很有可能我就已经死了她凭什么能够放出去还有没有法律了这太不公平了”
龙凌宇单手握住景淼的肩膀,放柔了声音安抚情绪有些失控的景淼,“淼淼,这都是上面的人一手压了下来。而压住这个案子的人,恐怕你也认识,是修瑜的爷爷。”
景淼瞬间明白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不知道大过龙凌宇多少级的修老首长恐怕他老人家跺一跺脚,整个市区都要抖三抖。
景淼抬起头,眼神里愤怒与无助交织,声音凄厉,“凌宇哥,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不甘心啊”
龙凌宇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她,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一句修老首长的关照,就让这个案子止住了。
其实那天警察局长就已经无奈地说过了,“这些人是轻易不能得罪的。只不过是一场车祸而已,没有牵扯到人命,自然很容易了结。我们只能适当给与伤者一些补偿。”
龙凌宇将警察局长对自己的话转述给了景淼,被她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了,“不稀罕我要的就是蓝妙去坐牢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景淼对龙凌宇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凌宇哥,我不该朝着你发脾气。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龙凌宇温和地摇摇头,“淼淼,你跟我之间又何必这么客气。”
送走了龙凌宇之后,景淼坐在医院草坪前的长椅想了许久,突然想到自己在英国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个朋友,或许她能够帮助自己。
咖啡厅里,景淼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停地朝着门口张望。
落地窗外骄阳似火,热辣辣地炙烤着地面,景淼看了看表,似乎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温度太高,不应该把她约出来。
咖啡厅的门打开了,一身裸色长裙的窈窕女子优雅地走到了景淼的对面,摘下了遮阳的墨镜,露出温婉的一张脸。
“怎么久没有见到你,你还是像以前那样,似乎都没有怎么变化,看着跟只小白兔一样。”
眼前这个女人微微皱眉,噗嗤一笑,大喇喇地翘起二郎腿,“行啦行啦,嘴巴跟抹了蜜汁一样,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像萝莉好了。老朋友啦,还整那些客套话干什么啊”
“嗯,有自知之明,我真还只是客套。”景淼笑了笑,“心悠,我还真怕你出不来。怕你老公不舍得娇妻出来受太阳暴晒之苦。”
温心悠直接捧起景淼已经给她点好的西瓜汁,喝了一大口,“行了,那厮现在在家带孩子呢,没空理我。说吧,到底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温心悠早些年有在报社做过记者主编的经历,她对传媒行业比较了解,所以景淼才会想到寻求她的帮助。
景淼将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说了出来。
温心悠眸光复杂,神情中有些犹豫,“办法并不是没有。可以借助最近快速兴起的网络媒介,只是我要告诉你,你知道当年甚嚣尘上的投毒案件吗天涯上炒得沸沸扬扬,最终结果怎么样呢背景人物强大, 警方也没有办法,众说纷纭,疑案终究只能变为疑案了。纵然那些人都骂那个官三代,可是那个人仍旧过的好好的啊。”
景淼冷哼,“那是以前了,就算不能得到公道,我也要她被人肉,声名尽毁”
温心悠点头答应了。
经过从事传媒工作多年的温心悠精心炮制,各大网站上都开始张贴蓝妙的这个事情,引起了上万人的跟帖,言论几乎都是一边倒。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上门来找景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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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淼被带到了医院的门口 。
在几步远的地方,停靠着一辆车身黑亮的奥迪,景淼坐上去,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想到那天蓝妙的案子就是被眼前这个人一手压下来的,景淼心里不舒服,淡淡地喊了一声“首长好。”
修老爷子气色仍旧如常,一头银发被梳理地一丝不苟,整整齐齐服服帖帖。
听到景淼这声称呼,他微微拉下脸,“怎么见到我连爷爷都不叫了”
景淼轻笑一声,“我怎么敢您这个爷爷我高攀不起。我和修瑜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您难道不知道”
修老爷抚了抚白花花垂到了胸前的胡子,眼神清明,“网上的那些事情,都是你整出来的吧 还联合着左家那个小子的媳妇。这些手段,我还看不上眼”
“对。是我弄出来的。”
景淼一口应承了下来,她不想拖累全力帮助了自己的温心悠,“跟左斯年老婆没有关系。修老爷子,我敬您棋风磊落,本来以为您跟您的棋路一样,耿直行事,可是没有想到你也会这样袒护一个杀人凶手”
修老爷子的眸子瞬间犀利,眼神如刀锋般刮过景淼的脸,脸上却浮出意味深长的笑,“丫头,说话可是要讲究事实。”
景淼笑得讽刺,“死和不死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多了一口气可是我的朋友却眼睛失明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知道,老七的儿媳妇着实做的太过分了,我已经处罚了她。可是你这样不依不饶是不是也该收起来了难道要等到那些八卦记者把你跟小八的那些事情都传的满天飞才满意吗”
修老爷子将一份报纸扔到了景淼的面前。那份报纸上写着“军长前妻因为第三者离家,平凡女人嫁入豪门血泪史。”
下面居然还配着景淼跟修瑜的合照。
“如果这也是你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毁掉小八的一切,那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修老爷子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
景淼抓紧这份报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色冷峻的修老爷子,“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这家报社已经被封了。”
“我真的没有”景淼辩解。
修老爷子闭上眼睛,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再听。
“依我看,你还是不适合带着小白。”
临下车前,已然在车后座上老僧入定一般的修老爷子忽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冰冷,让景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修老爷子认定自己是为了打赢这场,不惜将以前她跟修瑜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出卖给了记者,刚刚那句话,明显就透露了他已经知道小白的存在,难道说他还要把小白抢回去吗
景淼惴惴不安,在医院的时候,几乎都将小白带在身边,一点马虎眼都不敢打。
“景,我想出院。”
长时间呆在这里,病情却没有半点的进展,安皓然已经放弃了这种无谓的等待。
景淼在她家小区里给安皓然买了一套房,两家人住的近,也方便着照顾。
这个新家里东西一应俱全,为了照顾安皓然眼睛看不见,她还在墙壁上做了特殊处理。
“景,你不用每天都来看我。你应该去忙公司里的事情,我很好,真的不用担心我。”
景淼几乎每天早上早早就过来给他做早餐,一直呆到了晚上他催了景淼回去,她才会回自己的家里去,走的时候还不忘放一杯水在他的床头,方便他晚上渴了的时候能够喝到。
“我把公司的事情都搬到你家里来做啦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一点都没有耽误。”自从修老爷子出现过了以后,景淼立刻将修瑜的那份股权接手了。
没有足够的权势,那就要手握足够多的金钱,她才能够有底气跟强大背景的修家抗衡。
景淼看着在墙边不停慢慢地摸索着走来走去的男人,知道他正在努力地适应着他现在看不见东西的状态。
小白正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跟在安皓然的身后,在他快要撞到东西的时候,立刻出声制止。
望着这和谐的一幕,景淼心里一动。
“小白,你过来。”
她朝着小白招招手,小白担心地看了一眼扔在坚持熟悉房间地形的安皓然,小大人似的出声命令,“安叔叔站在这里别动,乖,等我马上过来。”
他立刻飞奔到景淼的身边,黑白分明的眼睛还不忘盯着安皓然的动作,“妈咪,快点说”
景淼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小孩子的头发长得快,他先前被剃掉的头发都逐渐长了出来,“小白,你想不想要个爹地”
小白眨眨眼,小脸上写满了渴望,点点头。
“那你想要谁来当你爹地”
小白黑玛瑙似的眼珠子一转,不确定地问“我可以自己选吗”
景淼鼓励地一笑,“当然。”
小白想了想,看了安皓然一眼,“丹爹地肯定不行啦,对不对”
景淼点点头。
“那就安叔叔吧”
小白一锤定音,脑海里闪过某个人的影子,看到妈咪一脸满意的笑,他知道自己肯定答对了。
算了算了,只要妈咪开心就好
景淼牵着小白走到安皓然的面前,
“安,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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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其实我这样很好,不要同情我。”
安皓然转过身,声线低沉,明显不悦听到景淼的这个提议。
小白奔到安皓然的身边,抱住安皓然的大腿,扬起小小的脸,童声稚嫩,“安叔叔,你是不喜欢小白吗”
安皓然摸索着沿着小白的头摸到他粉嫩嫩的脸颊,放柔了声音,“不是。”
“那你是不喜欢我妈咪吗”
“不是。”
“那你很讨厌我妈咪咯”
小白的眉眼皱成了一团,自己的妈咪那么好,居然会有人不喜欢
“不是。”安皓然的眉头微蹙,觉得这个问题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很棘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那就是喜欢啦安叔叔,我连我亲生爸爸都不要了,你就做我爹地吧”
“”
安皓然无语,说不喜欢景淼,小家伙肯定发火,可是否认了这个答案小家伙又觉得他是喜欢景淼的。
可是婚姻,怎么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就能成就的呢
安皓然沉默了,趁着小白不在的时候,他才跟突然发起这个提议的景淼说,“景,婚姻大事不能胡闹。我现在眼睛还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就算你是想给小白找个父亲,可是现在的我明显只能拖累你们,其他的我几乎都不能给你们了。”
安皓然神情郑重,那双眸子微垂,定定朝着景淼这个方向望着,景淼被他空洞的眼神望得心里发闷。“小白喜欢你就足够了。安,有感情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爱情是最不可靠的,爱情能当饭吃吗婚姻不见得需要爱情,它更多的是责任。”
安皓然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摸索着慢慢回到了卧室里面去了。
景淼默默收拾起饭盒子,在卧室门口望了一眼,见他已经躺在床上睡下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刚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修瑜。
他的目光快速地掠过了景淼手里提着的饭盒,又转到她的脸上,那里又一道淡淡的疤痕,明显比脸部其他地方的皮肤颜色深了一些,眉头皱了起来,“你的脸怎么了”
修老爷子傲慢的神色又闪过景淼的脑海,以前还跟他是夫妻的时候,蓝妙处处针对她,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吗
景淼不想搭理他,转开目光,打算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
没有想到修瑜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扬起的声音蕴藏着怒气,潜藏着痛苦的眸子紧盯着面瘫一样的女人,“景淼,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景淼反手就将那个铁饭盒朝着修瑜的脑袋上砸去,砰的一声巨响,声音震得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放手你少来我面前恶心我我的脸怎么了我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景淼喘着粗气,几乎是怒吼一般,将心里的怨恨朝着这个人发出来,“滚开”
景淼一脚踹了过去,七寸高的细长高跟狠狠落到他的小腿骨上,瞬间在他的白色裤子上面留下了一个黑印。
修瑜没有松手,抓紧了景淼的手,一脸不解,“你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去到外省参加军事演习,封闭式的管理足足呆了半个月,如今刚才外地回来,他连军区大院都没有回,直奔到了这里,却等来了她的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冷笑一声,“你回家去问你的好嫂子去”
路的拐角处,小白忽然跳了出来,朝着景淼挥手, “妈咪,快点回家啦”
景淼压低了声音,伸手去掰他的大手,“如果不想让小白看到亲生父母拳脚相向的话,就放手。”
修瑜的力道几乎是刚一放松,景淼就挣脱了,转身而去,快步奔向等在那里的小白,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穿过了老房子里昏暗的走道,景淼拖着小白,回到了家里。现在还只是黄昏,家里却已经打开了最亮的灯,妈 妈孙艾云正坐在灯下,举高了手,瞧着什么。
景淼走过去,发现她正在穿针引线。
“我来吧。”
景淼看她眯着眼睛,几次努力都失败了,看不过去就接了过来。只不过是几秒钟,景淼就穿好了线。
孙艾云满意地接了过去,正准备低下头去缝补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到了景淼的裙子上。
“你裙子上怎么有血”
不会啊,她的大姨妈前几天刚走的啊。她低下头,正好是微微侧身,顺着手臂下去的位置,浅色的裙摆上几滴血迹。
景淼将裙摆举高,细细地摩挲着那几点痕迹,颜色正新,看着应该是刚沾上去不久的。回想刚才的事情,景淼的心跳瞬间就乱了一拍。
这个血,难道因为刚才自己打了修瑜,流出来的
景淼无措的目光转向了还放在餐桌上的铁饭盒,刚才自己就是用这个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人都走了,你还看着干什么”
修瑜的身后忽然传来女人的笑声,回头一看,是许久没有见到的容瑶。
“你怎么来了”
修瑜皱眉,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是不会和容瑶结婚的。
容瑶妩媚的丹凤眼微眯,打量了一遍修瑜,见他只是比以前稍微黑了一些,可是看着却更精神了,英气逼人。
却也冷的逼人。
“我看你挺好的呀,为什么你爷爷说你受伤了,害得我家里人非要我来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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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完了,可以走了。”
修瑜将右手微微往身后侧了侧,径直绕过了容瑶,准备往楼上的房子走去。
没有想到容瑶从身后抓住了他的手,“别逞强了,你的一举一动你爷爷都知道。你这次在军事演习中亲自上阵,为了救了一个操作不慎的新兵,炸伤了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去你的血都顺着手臂滴落到地上了。”
修瑜垂头,正好看到一滴血啪地一下溅到地上,绽放一朵血花。
本来这个伤口只是胡乱地包扎了几下,刚才在跟景淼的拉扯中,因为用力过猛,还没有好全的伤口又崩开了。
修瑜猛地一摔,将容瑶的手甩开了,迈开步子就要往楼上去。
“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容瑶上前双手拖住了修瑜的步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别告诉我说,你是被你前妻用饭盒子敲得脑子坏掉了,伤心欲绝,准备上去自杀吧”
修瑜眼角一抽,狠狠地瞪着容瑶,这个女人刚才肯定是不知道躲在哪里把他和景淼之间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
“修瑜,我奉劝你最好赶快去上药,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一向乖巧的前妻怎么突然变成了暴力狂的原因吗嗯,你妹妹李木肯定是知道的。”
修瑜这才松动了。
容瑶拖着不情不愿的修瑜往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容瑶把修瑜塞进了自己开来的车里,倒车的时候忽然从后视镜里扫到旧楼拐角的石榴树下,一个身影猛地闪进了树的背后。
容瑶的唇边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扫了一眼冷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不语的修瑜。
这个男人,现在肯定不知道有多伤心了,不过,让他伤心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到医院的时候,李木恰好站在门口,目送着她的男朋友正然开车离去。
“我的天,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不好好静养呢小八,你是不想要右手了吗”
李木将修瑜跟容瑶迎进了病房,小心将他黑色的长袖慢慢 剪开,衬衣被血都浸泡透了,费了很大的劲才剪出了一个口子,先前包扎的纱布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层而已,整个都脱落了,露出血肉模糊的手臂。
在场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李木骂他不要命了,不知道及时就医,现在又是夏天,要是发起炎来也是非常棘手的。
修瑜却沉默,等着负责处理外伤的医生走了之后,他开口问的第一件事就是景淼暴怒的原因。
李木看了眼站在修瑜身后,靠在窗口的容瑶,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好像对修瑜说的这些事情一点都不介意。
“快说”
修瑜现在极为不耐烦,语气暴躁。
“景淼先前出车祸了。”
李木赶紧说出来。
修瑜的心口一窒,紧张地望着李木,“怎么会车祸了”
“嗯,这个这个”都是亲戚,还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还有容瑶保持着不温不火的笑容在场,李木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容瑶轻笑一声,知道李木是因为顾忌自己在场,适时开口“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到门关上以后,李木这才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修瑜立刻站了起来,朝着门外冲去。
李木被修瑜阴郁地快要滴出水来的脸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神色阴鸷,怕他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事情来,赶紧追了上去。
“小八,你想要干什么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修家的丑事,老爷子做的没有错幸好景淼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修瑜停下脚步,天色昏暗残阳如血染红了天边厚重的云,紧紧逼近高楼楼顶一般,也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冷笑一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反问,“没有出事”
“如果出事了呢”
“如果那天是小白跟景淼都在上面呢”
“如果不是在郊区出事,而是在市区街头出事呢”
“蓝妙她疯了修家这些年对她的补偿还少吗蓝氏企业,这些年说到底不过是依附着e。才能存活到现在,这种小企业,如果不是看在她嫁过来就守寡的情分和委屈,我会让母亲每年拨出一笔钱来支撑蓝氏”
一句一句的反问,逼问的李木再也说不出任何劝解的话来。
她明白,如果爱一个人,珍视一个人,恨不得珍藏在心底,不受一丝苦难,不遇一分危险。
李木担心地望着侧脸冷峻的修瑜,他英气黝黑的脸上被残阳的光照亮,却冷冷散发着杀气。
修瑜的唇边慢慢牵出一抹笑,明明是笑,李木却看到了他笑容中的疲惫和苦涩。
“景淼妈妈说的对,修瑜根本就不能给景淼幸福,我这样的身份,连护佑她一生平安,让她免于流离之苦,不受伤害都做不到。我才是这一切痛苦的根源。”
“小八”
李木呢喃出声,从未见到这样流露出自己心底软弱一面的修瑜,看着好友这样,她的心底也很难受。当年跟贺流舒离婚,是小八陪着她度过了那段日子,用尽一切法子开解她。
本来以为他拿得起放得下,可是现在看来,藏得最深的人就是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让人可以死,死也可以生。
可是死是最简单的,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还爱着,中间却隔着 山长水远的距离,看着爱情一点点在现实的折磨中枯萎,凋零,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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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瑜回到军区大院的修家大宅,修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品茗。
修老爷子的目光扫过修瑜绑着绷带的右手,“见到容瑶了吗”
修瑜应了一声,坐到修老爷子的对面,“爷爷,我知道您过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我不愿意,我还不想从部队里面退下来。现在局势紧张,我又不是到了必须退下来的年龄。”
修老爷子将青花瓷杯盏重重往楠木小几上面一顿,“你当上这个军长也就到头了,你也不看看你老大不小了,连婚姻大事都还没有解决,难道退到后台就不能为国效力了笑话你也好意思让我一个老头子不远千里从北京到这里来和你说婚姻问题”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讨论过了许多,这些日子以来,几乎在电话里面都是不欢而散。打电话说的不愉快了还可以挂断电话,可是如今面对面了,有些事情再也无法去躲避了。
修瑜往后一靠,忍住心底的烦躁,“爷爷,我又不是没有结过婚”
修老爷子眼睛一瞪,“还提你媳妇怎么跑得你都不知道说出来丢人你说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靠谱啊”
修瑜坐到修老爷子身边,像小时候那样,用健全的左手给他捶捶背,“爷爷,我哪里不靠谱了啊,孩子都五岁多了。小小八你看到了没有我给你看看,你的曾孙呢”
修瑜赶紧从小几的下面抽出了一本相册,讨好地翻给修老爷子看。
这个相册里面都是他带着三个孩子出去玩的时候,趁机给小白拍的。相册里面小白的各种表情,开怀大笑或是皱眉嘟嘴。
修瑜殷勤地翻着相册,一边紧盯着修老爷子的神情。
老爷子虽然还绷着脸,可是眉头却舒展了,目光越来越专注。
看到最后,修老爷子干脆直接把相册抢了过去,自己慢慢看起来。
半晌,修老爷子这才意犹未尽地合上相册,看到旁边修瑜一脸期待的神情,他又绷起一张老脸。
“先前不是听说你要跟容家的那个二丫头订婚,怎么后来就没有音讯了呢”
修老爷子本来以为终于可以看到自己的孙子结婚,等着抱个大孙子,最后居然就突然没有了消息,容家那边也没有表态。
修瑜垂了头,“爷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想着要靠老婆,再说先前妈妈的那个公司不是出事了吗,容家会选中我,其实不就是看着我们家的经济实力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容家肯定也不愿意啊。这样的姻亲不要也罢。您说是吧”
修老爷子嗤笑一声,“所以说来说去,你其实就是想跟景淼在一起是不是你妈妈都告诉我了。可是你看看她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啪地一声,修老爷子将一份报纸拍到了修瑜的面前,正是先前给景淼看过的那份报纸。
修瑜快速扫过报纸上面的内容,又看了报社的名称,抬起头来,正视着修老爷子,“爷爷,我不相信景淼会这么做。”
“事实都摆在这里了,你还不相信如果不是有人把这些东西报上来,你的前途就毁了这可是作风问题到时候更别说在部队里面混下去了”
修老爷子一生气,就觉得心脏隐隐地痛,修瑜赶紧替修老爷子揉胸口处。
“爷爷景淼根本就不愿意让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她不会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
修瑜放轻了声音,可是语气仍然坚定,
修老爷子摇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
修瑜知道有时候说的太多反倒会起反作用,于是转移了话题,“爷爷,蓝妙的事情,你到底怎么处理的”
修老爷子犀利的眼睛半开,那种不知收敛心地品行都有问题的女人怎么还配当修家的媳妇。
“把她送出国了。”
修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淡,像是在谈什么不相干的人一样,修瑜敏锐地捕捉到了爷爷刚才那一刻眼底的狠意,知道老爷子的手段,蓝妙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为了修家的名誉,她免于坐牢的命运,可是落到老爷子的手上,恐怕会比坐牢还要难受。出国到国外,绝对不会是享福。修老爷子也是为了家族的名誉,才会把她扔到国外去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受罚。
修瑜幼年见识过修老爷子处理家事的手段,从来不会手软。他也不再去追问蓝妙的下场。少年相识时的维护与情分,早被蓝妙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折腾掉了。
他现在对蓝妙的下场没有任何感情,连同情和担心都没有。
“爷爷 ,你在这里多呆几天,我到时候把小小八接过来。”哄好修老爷子,小白绝对是一张王 牌。
修瑜行事果断,把这件事情交给了自己的小粉丝卫少卿家的双胞胎活宝。
第二天早上,卫少卿就开车把三个孩子都送到了军区大院。
小白一看到修瑜就把头别开去了。
修瑜蹲下身去,对小版的自己讨好道,“儿子,爸爸给你买限量版变形金刚好不好”
小白喜欢变形金刚是大宝告诉他的,讨小孩子欢心就要投其所好。
某小孩白了他一眼,“我已经玩腻了”
修瑜再接再厉,继续讨好这个小祖宗,“那我给你买蜘蛛侠”
小白转过脸,秀气的小眉头紧皱,明显有些心动,最终还是摇摇头。
“你给我再多东西都没有用了,我以后就会有爹地了。妈妈要嫁给安叔叔了,我给妈妈找的男人,妈妈求的婚”
蓝妙的下场你们满意吗月底了各位有金牌的亲,可怜可怜三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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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瑜的脸色一僵,健全的左后握住小白的肩膀,“你说什么”
小白不乐意地嘟了嘟嘴巴,清亮的眸子纯净透澈,不满地看着眼前跟自己看上去很像的男人,“大叔,你的耳朵不好使吗妈咪要和安叔叔结婚了,没有你什么事了。这可是我给妈咪找的。”
修瑜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
这个儿子空长了跟自己一样的面孔,怎么脑子里尽装的是跟自己作对的想法
小小八肯定是观世音菩萨派来折磨他的。
忍住心底百转千回的痛意和惊惶,修瑜故作惊讶地一笑,
“是吗你妈咪跟安叔叔结婚了的话,丹怎么办你是他一手养大的,难道你忍心看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小白刚才还高昂起的下巴慢慢收了下来,小眉头纠结在一起,明显是被修瑜的这番话给说动了。
丹跟安皓然之间的暗潮汹涌仇恨恩怨,他一个小孩子不懂。
从他一个孩子的眼睛去看的话,明显是觉得丹是非常在意安皓然的,甚至就像现在修瑜讨好他一样,不停地讨</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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