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7章 扼住命运的咽喉

    自从林琦薇的钟粹宫被封宫以后，暂时居住在启祥宫的严诗咏也整日都担心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可是，她现在又不能踏进钟粹宫半步，即使她知道，林琦薇是无辜的。
    不过，她相信以林琦薇的性格，绝对不会像其他妃子一样自怨自艾。而近些日子来，温如言也无心再去养心殿疯狂安利，也是在启祥宫和严诗咏商量对策。
    而林琦薇嘛，不能出钟粹宫，成天随便乱写一些不知所云的东西，倒也是逍遥自在。毕竟，这也不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总之她现在可以暂时脱离宫斗一段时间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钟粹宫，现在依然春光明媚，只是，旁边和别的宫一样鲜花盛开，倒是显得极为讽刺。
    “你说啊，我们是不是该去锦绣阁取衣服了，现在各宫妃子们的衣服应该都定制好了，我们去看看？”温如言问道。
    严诗咏举起手就要打温如言：“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衣服？”
    “反正琦薇这段时间又出不来，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温如言满不在乎道，随即拉着严诗咏，“诗咏，我们出去吧！”
    而不远处，安素兰就看着她们，一脸鄙夷：“所谓姐妹情深，也不过如此。”
    蝶儿奉承道：“那可不是，再深的姐妹情，来到这宫里，都不堪一击。”
    来到锦绣阁，掌事姑姑出来迎接：“参见清贵人，参见温才人。”
    “免礼。”严诗咏道，“我们的衣服都定制好了吗？”
    掌事姑姑笑道：“恐怕那些宫女们会嫉妒得要死。瞧瞧，温才人也是从我们宫女所出来的，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些宫女们成天叽叽喳喳的，老奴也很是没办法。”
    几个不怕事的宫女都抬起头来，狠狠地看了温如言一眼，那目光充满恨意。察觉到掌事姑姑的目光，又低下头，继续纺织。
    温如言也只是笑笑。她现在可是主子了，不必和这些小宫女们计较。
    “那我们的衣服究竟做好了没有？”温如言插话道。
    “二位主子还是请回去吧，老奴让她们给主子做件好的。”掌事姑姑奉承道。
    严诗咏点点头：“好。”
    宫女所内。
    “哎，干了一天的活，总算是能休息了。”一个宫女躺在床上，伸着懒腰。
    又一个宫女跑了过来：“琉璃，你还是起来吧，还没到休息时间呢。”
    掌事姑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别在里面待着，统统给我出来吃饭！”
    一群宫女们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了餐厅，缓缓坐在椅子上。
    那个被唤作琉璃的宫女看向身边的那个宫女：“绿意，你不觉得嘛，那温如言就是个白莲花，靠着那些靡靡之音上位，真的是。”
    “就是，她每天唱那什么怪里怪气的歌给谁听。”绿意哼了一声。
    琉璃叹了口气：“可是，皇上就喜欢那音乐啊。不过你不觉得嘛，温如言的笛声还真是挺好听的。”
    “琉璃你疯了，帮着她说话。”绿意一惊一乍的。
    “我是说——”琉璃趾高气扬地说道，“她温如言，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只会唱歌的鸟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经琉璃这么一说，大家都七嘴八舌起来。
    “就是，还让不让我们好好干活了。”
    “我刺绣的时候都能听到她那比猪叫还难听的声音。”
    “整天唱着什么‘各有所属’‘穷奇道一误再误’，都是些什么辣鸡玩意儿。”
    “说够了没有，好好吃饭！”掌事姑姑走进来，把饭菜端到众宫女桌上。
    等掌事姑姑一走，琉璃又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钟粹宫的那名韵贵人，和宫外的男人有私情。皇上褫夺了她的封号，还把她贬为了选侍！听说，那还是温如言最好的姐妹之一呢。”
    “啊，真的？”
    “太好了！”
    “做得好做得好！这种红杏出墙的女人，就是活该！”一个叫芳若的宫女直接叫了出来，还带着欢呼。
    琉璃一把捂住她的嘴：“嘘，别让姑姑听到了。”
    芳若哼了一声：“来，我学学她的歌声。‘啊呀，伊呀呀呀，咕咕咕咕咕……’真不要把本姑娘笑死！”
    她一说，整个屋子里都充满了嬉笑声。
    另一个叫浣梦的宫女也道：“也让我学学。啊呀，就她天天唱的那首同道殊途怎么样？‘身前疯子有谁沙雕’……”
    “哈哈哈哈哈……”众宫女们捧腹笑道。
    “你们，住口！”门外，一个宫女冲了起来，毫无征兆就是一声大吼，“不许你们这样！你们侮辱这些歌曲，你们，配吗？！”
    琉璃走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领：“我们不喜欢，你有意见？啊？”
    见那宫女仍想负隅顽抗，琉璃吩咐身后的众宫女们：“姐妹们，上，给我好好教训她！”
    一众宫女冲过来拳打脚踢的，那宫女被揍得满屋子乱窜。
    “住手。”一阵清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她看向那个宫女：“如意，别和她们争。起来。”
    “呀，可思？”琉璃一见，放下那个被唤作如意的宫女，“怎么又来一个惹事的？”
    那个叫可思的宫女上前两步：“你们要搞清楚，是谁在惹事。”
    话罢，她拉起如意，把她往背后一推，双手护住她：“这个叫如意的宫女，以后，我护着她。”
    “哟，你算什么人？”琉璃自然是不服。
    可思笑道：“我不算什么人。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她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缓缓拿起勺子，舀起碗里的一个馄饨，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开始吃了起来。
    “你……”可思这轻浮的态度彻底惹怒了琉璃。
    琉璃拿起一块刚刚擦过地板的抹布，丢到可思的馄饨里。
    “你干什么！”可思这下再也无法坐视不管。
    琉璃轻笑一声：“你不是不想跟我说话吗？你说的这不是话是什么？”
    可思则是笑笑，把自己碗中的馄饨递到琉璃嘴边：“这是你扔进来的，你有本事就吃啊！”
    “你……”琉璃没想到可思会来这一招。
    可思一把捏住琉璃的脸，恶狠狠地威胁道：“吃！”
    见琉璃不肯就范，她一把撑开琉璃的嘴：“你吃！快点！”
    “唔，救命……”琉璃敢怒不敢言，这可思不是善类啊！
    绿意冲上来，想要夺走那碗馄饨，没想到被可思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
    可思冷冷地看向周围的宫女们：“有谁还敢来？”
    琉璃放出了狠话：“你再敢这样欺负我，小心我去找掌事姑姑！”
    “找姑姑？”可思冷笑一声，用碗狠狠地碰了一下琉璃的红唇，“你先吃完，我们一起去找啊！”
    见琉璃还再死命地反抗，可思直接用抹布在碗里擦了几十下，随即把抹布一丢，马上把那碗脏馄饨往琉璃嘴里塞。
    被灌完一碗脏馄饨的琉璃表示崩溃：“可思，你欺人太甚！好歹我们也是一同入宫成为锦绣阁宫女的……”
    “我冷可思，从来都不会去招惹什么人。”眼前的那个女子笑了笑，笑的越发阴冷，越发薄情，“但是，你们谁如果来招惹我，我冷可思，绝不姑息。”
    一屋**女顿时鸦雀无声。
    冷可思继续道：“你们看不起同道殊途是吗？好，你们谁来完整地唱一遍？”
    依然没有人回答。
    “白琉璃，你不是说要去找姑姑吗？”冷可思一把抓住琉璃的衣领，就像她刚才抓如意一样，“我们这就去！”
    “我们……好歹也是姐妹一场……”白琉璃的话语显得如此无力。
    冷可思抓住她就往门外拖：“姐妹？呵，有些神仙眷侣，比如皇上和温才人，是不容你们侮辱的，听得懂吗？你们，没有这个资格。”
    绿意冲上来，一双眸子充斥着可怕的气息，她狠狠地说道：“冷可思，你这个妖孽！给我去死！”
    “你去死吧。”冷可思一巴掌打在绿意的脸上，打得她嘴角都流出了血。
    绿意恼羞成怒道：“我爹我娘都不敢打我，你凭什么！”
    “就凭你跟白琉璃这贱人同流合污，坏了这宫中风气！”冷可思一个潇洒的转身，拖着白琉璃出了餐厅。
    掌事姑姑走了过来，她一瞪眼睛：“冷可思，你干什么呢？推推搡搡的欺负宫女算什么本事？”
    冷可思并没有废话，飞起一脚，就往掌事姑姑的胸膛边踢去。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阴狠：“你敢干涉，我杀了你。”
    “你想干什么？！”掌事姑姑一把抓住她的脚。
    “没事儿。”冷可思浅浅一笑，收起了腿，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奴婢不是看姑姑不在嘛，维持一下秩序，否则啊，某些嫉妒成魔的贱人怕是要乱了规矩。”
    这态度转变之快，连掌事姑姑看了都懵逼了，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
    白琉璃一下子跪下：“姑姑，她自己骄横跋扈，还把被抹布擦过的馄饨给我吃，甚至还出手打绿意……姑姑替奴婢做主啊！”
    掌事姑姑看向冷可思：“确有其事？”
    “确实是这样。”冷可思缓缓道，“您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没意见，只是，请姑姑还同道殊途这首歌一个清白。”
    掌事姑姑越听越糊涂：“你在说什么？”
    “准确来说，是还温才人一个清白。”冷可思即刻正色，“刚才我收拾锦绣阁，晚了一些回来，一回来就看见宫女们在对温才人妄加评论，还说她那是靡靡之音。奴婢知道，在宫里要谨言慎行，但是，奴婢做不到。”
    冷可思面容平静地看向掌事姑姑：“这也就罢了，如意出来反驳她们，她们还对着如意拳打脚踢的，白琉璃还往奴婢的碗里扔抹布。您说奴婢该不该管？”
    “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掌事姑姑看向白琉璃。
    冷可思继续问道：“姑姑，您说，身为宫女，对嫔妃妄加言论，究竟是我的错，还是她们的错？”
    掌事姑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冷可思笑了笑，她成功地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不是吗？身为宫女，她一样也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不服命运，逆流而上，这是她的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