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直一直在一起（１）

    素来闹哄哄的屋子在这几日显得特别安静，少去了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欢闹嘻笑，以及脚掌触及绒毛地垫所发出的轻微声响，生活上有关於她的种种一切，仅是几日没见，魏隼便觉得浑身不对劲。
    陶朵出远门了。
    伴随剧组远赴欧洲取景拍摄，这一去，便是大半个月不见。或许还会更久。
    彼此间的联络维持着固定的模式，时差关系，他们连真正说话的时间都少，大部分是以讯息交谈。
    生活归生活，工作归工作，他们俩其实分得清楚，并不会让私人的情感影响到团队的事务。最一开始那会儿，陶朵还会处处念着他丶想着他，工作时偶尔会因此分心，可在他叨念说理之下，这坏习惯也都改了过来，倒有点他工作上的样子。
    是好的习惯，但以如今的状况来说，他反而希望陶朵能多多传来有关於她的消息。
    他想她了。
    她的声音丶她的面容，她那不安分的性子丶她不按牌理出牌的小脾气……
    所有一切，都甚是想念。
    陶朵这次出门的时间点不大好，这日数算了下来，恰巧卡上了新年。以往的这个日子他们总是会安排些小行程，或是检讨一整年来的各个缺点丶或是整理生活上零零散散的回忆，遗弃拾取间，多是无法预料的惊喜，值得探究丶值得期待。
    他们曾待在河畔，看着璀璨的万家灯火，跟随身边满怀希望的人群一同倒数新年的来到，然後是五光十色的烟火，傲然绽放，直扑人间。
    烟火升起的那一瞬，陶朵目光如炬，她专注看着的模样，比眼前的景色要来得招人。
    那时他问她许了什麽新年愿望？
    小家伙估计是害羞，抓着他的手，她只是甜甜地看着他，并未作声。徒步返家时，才听她小小声地道。
    踮起脚尖，她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嘴唇贴上他的耳朵。她说，我希望家人都能身体健康丶长命百岁；喜欢的人能平安喜乐丶一路顺遂。
    还有，最重要的还有，我想再和你度过好多好多个新年。
    说完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双手轻轻揪着他的衣衫，她转转眼珠子说，我这样会不会太贪心呀？
    他笑着回答，不会。
    他们也曾懒呼呼地待在家，哪儿也没去。在温暖的客厅里，他一手是遥控器，另一手拿来逗弄躺在他腿上的陶朵。
    她会任性地要他转着不同频道，因为她什麽跨年节目都想看丶都好奇，可最後总会因为无法决定，气呼呼地鼓着嘴要和他猜拳好来选择。
    也不知道是屋子太暖和，还是他的腿真有那麽好躺，她那时说了说看了看便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口水流了他满裤子。
    知道陶朵期待烟火，可看她那疲累的模样他就舍不得挖她起来，他索性关了电视抱她回房休息。
    好不容易的，这被子枕头才刚帮她掖好挪好，她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问他现在几点了。
    明明累得一蹋糊涂却又死死挂念着时间，拿她没办法，他只好下床拿了笔电上来，找着现场转播的新闻给她看。
    小脑袋靠着他的胸膛，她揉揉困吨的双眼，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影片，直到把各地的烟火都给看过了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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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来睡觉时，她又悄悄靠近了他，轻轻地问，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麽愿望吗？
    他佯装睡着了，没给回应，耳朵却仔细地听。
    亲了亲他的脸颊，她退了回去，手指头揪着他身後的衣服。
    她说，我今年的愿望还是一样，家人健康，平安喜乐，还有你的工作一切，都能越来越好丶顺遂明亮。
    转眼间，又来到新的一年。在这仓促多变的世界里，愿你前程似锦，世俗的繁乱都牵绊不了你；愿我前程有你，此後的日子，我能成为你最美的光景。
    偷偷笑了一声，即使明白他不会回答，她还是问了一句，魏隼，我这样会不会太贪心呀？
    翻过身子，不装睡了，他一手将她抱个满怀，低头就是吻她一口。他回，不贪心。
    想着想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了，视线触及是电视机里的时事新闻，可满脑子，都是陶朵。
    无奈笑了笑，魏隼翻出手机，给陶朵传了条讯息。
    冷不冷，衣服有没有穿厚实？记不记得按时吃饭？睡觉呢，是不是一忙了身体又都不管了？
    捎给她的讯息离不了叮咛，哪怕知道她一人也能把事做得好，可没待在她身边就是不大安心。
    估计是忙得狠了，接连两天，传递过去的讯息都未得到回覆，想播通电话过去，却又怕打扰到她的工作，按按发疼的眉心，魏隼大概明白了，以往他忙得回不了家时，陶朵所说的深闺弃妇是何种感觉。
    啧，感觉是真不太好。
    便当盒里的饭吃完了，仅剩的啤酒也空了，他难得的惬意生活原先是预订和陶朵一起度过，岂料忘了她的工作也是辛劳，时间能配合上从来不是那麽简单。
    收拾着桌上的纸盒铁罐，他拎着垃圾袋走到社区的子母车倾倒。冬季的风向来强悍，他一个大男人在外头待久了，都觉得身上起了凉意，他又想到了陶朵。
    她一个纤细的女孩子，弱不禁风的，天气稍微一冷就丁点出门的意愿都没有，如今到了那麽冷的国家，这该如何是好？
    一路上的停停走走，途经再好的景致也勾不去他此刻的心神。魏隼想，他这是真的栽了，而且栽得不轻。
    走进超商的一瞬，室内室外的温度明显有着极大落差，他漫不经心地逛着每排区位，流连最久的，是在琳琅满目的啤酒面前。
    习惯喝的就那一两款，无须多想就能抉择，可他喜爱的味儿呛辣又苦，陶朵先前馋了几口便被辣得不轻，眼泪一下就给逼了出来。一罐一罐拿起来研究，到底还是不确定口味如何，他乾脆挑了几瓶酒精浓度低的水果酒，虽然陶朵总觉得喝这个太像小孩子。
    小家伙总有些奇妙的坚持，可说来倒也好笑，明明那麽的爱吃糖，怎麽就不觉得吃糖像小孩子了？
    想到这儿魏隼笑着摇了摇头，前阵子管她管得严，整整一个月不准她吃糖，她就埋怨了他整整一个月。凡有关糖的事情陶朵总记得清楚，後来被管得真不开心了还咬他一口撒气。
    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怎麽养出来的？
    结帐前魏隼顺便给她带了一条草莓味的曼陀珠，他想，就当是奖励她辛苦工作回来的小礼物好了。
    给她尝点甜头，让她开开心心过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