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债

    
    姜萝心中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免得掌柜的看出了端倪抬价。
    “掌柜的，你这些东西我全要了，给打个折不？”姜萝笑吟吟地问。
    那掌柜的也是个精明人，眼珠一转说：“这个罗盘少说也值一千两银子。我看姑娘诚心想要，那就给一千两银子，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吧！”
    姜萝心里暗暗盘算，按照这些东西的价值来看，一千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三十万人民币，不亏。
    但问题是，她上哪去弄来这么多钱啊？
    姜萝想了想说：“这样吧，这几样东西麻烦掌柜给我预留七日。若七日之后我还没来，那就请任意处理。若七日之内有人以更高价格来买，掌柜的也可脱手。您看怎么样？”
    这样的条件对掌柜的有利，姜萝不信他不答应。
    果然，掌柜的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姜萝满意地离开了风水铺子，但她很快皱起了眉。
    七天赚一千两银子，对前世的她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可现在……
    在集市上四处转悠了一大圈，姜萝也没发现什么好的赚钱机会，倒是腿都累麻了。
    姜萝决定，还是先回家歇歇再说。
    一走进自己家所在的永春巷，姜萝就看到，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怎么了？
    姜萝油然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立即小跑过去。
    好不容易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姜萝赫然看到地面上躺着一名少女。她身下有一大滩鲜血，触目惊心。
    那是自己的姐姐姜芷！
    姜萝目眦欲裂。自己出门的时候，姐姐还温言问候她。一转眼，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突然，人群里钻出来一个小萝卜头，正是姜桐。
    他走到姜萝身边，眼里还泛着泪光，气鼓鼓的捏起小拳头说：“二姐，你走之后，大姐担心你会被欺负，就跑去堂姐家谈条件，结果、结果……”
    说到这里，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姜萝拍拍姜桐的头，尽量平静地说：“好的，我已经知道了。这里由我来应付着，你去帮忙找个大夫来！”
    “嗯！”小小的少年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冲进了人群里。
    姜萝不再废话，赶紧走上前去，为姜芷止血。
    “好妹……妹，没……用了……咳咳……”姜芷虚弱地睁开了眼睛，“萝儿，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娘，还有……桐儿……”
    姜萝急了：“姐姐，你瞎说什么呢？你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姜芷包扎。
    姜芷挤出来一个苍白的微笑，手轻轻地抚摸上姜萝的头。
    她身上的伤口太深了，姜萝费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没有止住血。
    突然，姜芷的手垂了下去。
    姜萝的心，一下子空了。
    她的手无力地按在地上。都怪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看姜芷的面相。
    当时，姜芷面色暗淡，姜萝只以为是门后阴影的缘故，现在看来，可不是这样。
    她在家里摆法阵，为的就是保护家人。可根本没有想到，姜芷居然为了她主动跑去危险的地方。
    “你占卜技术再好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算准”，姜芷的话还在耳畔，没想到却是以这种方式应验了。
    “姐姐，姐姐！”姜桐跑得吭哧吭哧，还拖来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者。
    一看到姜芷已经死了，小小的少年再也绷不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姜萝忍住悲痛，拍了拍姜桐的头说：“桐儿啊，你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有男子汉的样子。母亲还需要咱们照顾，你怎么能这样哭哭啼啼的呢？”
    姜桐便硬生生止住了哭声，抽抽搭搭地说：“对，我要去照顾母亲！”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那个蓬头垢面的老者说：“你回去吧，我姐姐已经过世了，这里不需要你了，辛苦你白跑了一趟。”
    “哎呀，怎么会呢？”老者神情沧桑地感叹道，“人生啊……请你们两位节哀。”
    姜萝看了一眼那个老者，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哪里像个医生？估计是姜桐着急了，随便抓了个人来了。
    可是，那个老者在看到姜萝的那一刻，突然愣住了：“姑娘，是你！”
    “怎么了？”姜萝随口回了一句。她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号人。
    “姑娘，你可一定要帮帮老头子我啊！我最近一直都在找你，可一直都没找到，直到现在被令弟叫来救人。”老者很激动，“看来，老头子我运气还不错，这下有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姜萝很是蒙圈。
    还没等姜萝说话，姜桐就黑着脸说：“你没看到我姐姐正悲痛着吗？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好，好！”老者完全不介意，“那我明天再来！”
    姜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玄学相信“一饮一啄，皆是前定”，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
    所以，这位老者的事情，她不会置之不理。
    老者得了承诺，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姜萝怕母亲伤心，特地嘱咐姜桐，不要把姜芷的死讯告诉母亲，由他们俩来给大姐料理后事。
    可是，已经有这么多街坊邻居看到了，哪里隐瞒得住？
    没一会儿，母亲就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副惨状，哭得死去活来。姜桐也忍不住了，母子两人哭成一团。
    围观的人也很不忍心，纷纷开始谴责姜娴一家人。还有嫉恶如仇的，把这事报给了官府。
    现在，只有姜萝还算冷静。她口齿清楚地向官府讲述了事情经过，以及自己和姜娴的过节。捕快把这些一一记录在案，允诺一定会给个交代，便转身离去了。
    随后，姜萝劝说母亲和弟弟：“就这么在大街上哭，不是个事儿呀！我们要为大姐料理后事，还要去为她报仇呢！”
    “报仇？我一定要去！”姜桐一下子由悲痛转为愤怒。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去了！”姜王氏吓得脸都白了，“胳膊哪里扭的过大腿呀？谁不知道他们家有钱有势，后台还硬？现在大丫头死了，之前二丫头也差点被……桐儿你可千万别再去硬碰硬啊！”
    姜萝给姜桐使个眼色，姜桐立即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娘，放心吧！您说不去，我就不会去的。”
    姜萝接着说：“大姐已经仙去，我们还是好好为她料理后事吧！其他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了。”
    这话很有道理，姜王氏也镇静了下来。
    几个围观的壮汉一起出力，帮忙把姜芷装进棺材，又抬到了山上去。
    按理说，丧葬礼仪不应该如此草率，但他们家孤儿寡母的，根本没那个能力。
    姜萝先观测一番风水，在山上选了处好地方，作为姐姐的阴宅。
    买棺材和修建坟墓的钱，自然只能先赊着。
    姜萝想起来自己在风水店铺还欠着钱呢，默默感叹，没钱真是麻烦！
    看来，她必须尽快赚钱，赚到大钱！
    姜萝始终放心不下报官的事。她想占卜，又觉得这事似乎没有趋吉避凶的必要，便匆匆忙忙赶往官府询问。
    这时候，官府已经快休息了。当值的捕快没好气地打发姜萝：“别问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断定姜娴有罪。”
    啥？姜萝懵逼了，这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
    一番盘问，姜萝终于知道了他们的逻辑。虽然大姐好端端地进的姜娴家，又半死不活地出来，但在姜娴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由于大姐已死，就没有外人知道了。
    最重要的是，事发时，秦五郎也在，这人和姜萝相互推诿扯皮，还叫来了一大波人帮他们说话，让案子没法了结。
    秦五郎？姜萝心猛地一沉。他在姜娴家？
    这对狗男女搅和在一起，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姜萝现在几乎能够肯定，他们怕是被大姐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杀人灭口的。
    可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以秦家和姜家的势力，就算县令能顶住压力破案，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只怕还没等到那一天，他们家人就要被这对狗男女坑死了。
    姜萝思索一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到了晚上，一家人都沉沉地睡去了。
    这时，有一个瘦小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那破败的茅草屋。
    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姜萝么？
    她静悄悄地朝巷子另一边摸过去，方向俨然是姜娴家。
    突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姜萝吓了一大跳。
    回头一看，居然是姜桐！
    这小鬼灵精，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她居然没有注意到！
    姜萝轻声斥责：“大晚上的，多危险啊！赶紧回去歇着！”
    姜桐却固执地摇摇头：“我知道姐姐是要去为大姐报仇，这事更危险，我可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去！”
    眼前这小不点才七八岁，姜萝怎么可能放心？
    正想再劝，却听到更夫远远地敲着梆子走来了。两人只好暂时噤声，小心翼翼的躲在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