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显影石

    
    大牢中，灯火微弱，灰黄的火苗抽搐般地跳动，黑色的精灵在昏暗的光束间静静地舞蹈。
    大牢门口，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两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奇怪，值日的刑殿弟子去哪了？”莫离微微探身，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有人看守，但仍然仔细地感知了一下周围。
    在确定无人值守后，两人压低了身子，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个地方。
    忽然，一个黑袍老者凭空冒了出来，黄色的光束使他布满皱纹的面孔显示得淋漓尽致，一下子给这昏暗的地带又增添了不少沧桑之感。他宛如一颗老松，将双手负在身后，静静地立在原地，注视着逃走的那二人。
    月光洒下，树影婆娑，安详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树的摇曳声打碎，只见月下密林中两道人影匆匆闪过。
    “现在我们直接去宗门外，我刚刚叫了帮手，”莫离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保险一些。”
    “好。”
    虽然二人并不打算与林家闹个你死我活，但是林家却不一定好说话，多个帮手只会更加方便。借着月色和密林的掩护，二人很快来到了宗门外。
    “出来了？走吧！”宗门外的石阶上蹲坐着一位身着烈焰火袍的年轻男子，看到莫离二人出来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缓缓地站了起来。他双瞳如红石榴般，晶莹中闪着迷人的红光，如火的红发随风舞起，透露出那张俊逸的脸颊。
    此人便是莫离的好友，王炎。王炎站起来的同时，身后燃起一团火焰，随着火焰的轮廓愈发清晰，可以辨别那是一只全身布满火羽的飞行兽。
    “有劳了，”莫离笑着朝着王炎抱了抱拳，然后对着轩辕羽晟说道，“此人是我的好友，名叫王炎，是四长老秦悦的亲传弟子。”
    “王炎师兄。”轩辕羽晟看着眼前如火般的男子，毫不做作地报了报拳。
    王炎微微一笑，随即招呼轩辕羽晟和莫离坐上了他的飞行兽，然后拍了拍飞行兽道：“烈焰，启程咯！”
    烈焰应声长鸣一声，扑闪着巨大的翅膀，载着三人朝着琳宝城飞去。不知是不是兴奋的缘故，烈焰在云层中穿梭，忽高忽低，时不时发出嘹亮的叫声。那双囧囧有神的红瞳，甚至燃烧起缕缕火苗，掩饰不住对翱翔天际的渴望。
    王炎抬起巴掌，轻轻地拍了几下烈焰的头，故作生气地说道：“笨蛋，起飞时叫就够啦，飞行时还叫个屁啊！不然一会儿我们就被发现了。”被教训后，烈焰飞行变得稳当多了，微微地发出低闷的叫声，似乎在认错。
    “多亏了王炎师兄的烈焰，不然路上要花很长时间。”轩辕羽晟一边笑着，一边捋了捋烈焰的火羽。
    “那是啊，烈焰可是我师父特意送我的飞行兽，万金难求啊！林家那小子之前还想抢我的烈焰，一听我师父的名号，吓得都跪了！”王炎拍了拍烈焰，自豪地说着，然后朝着莫离撅了撅嘴，眼眸中泛着红光，“嘿！莫离，别忘了承包我家烈焰十天的伙食！要有肉！”
    “那是自然。”莫离见王炎记得那么清楚，哭笑不得。
    一听有肉吃，烈焰又忘记了先前的教训，兴奋地扇动翅膀，一声尖锐嘹亮的鸣叫声响彻天际。它在向天下人激动地宣告着，它有肉吃！
    “笨蛋，你叫什么叫！”王炎对烈焰的这番表现很无语，想打它，又不能真打，欲哭无泪。
    ......
    夜已经累了。此时的琳宝城街道上灯火稀疏，只有零落的几个人，几声悠长的回音。
    一个醉酒的人踉踉跄跄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时不时可以听到他醉梦中的呓语。忽然，他只觉得眼前一亮，发现一团火球自远处而来，几个呼吸间便落在了身前，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灼热，他眯着眼睛一瞧，才认识到是一只浑身冒火的飞行兽，顿时酒也醒了，嘴里不停地叫着“怪物”，同时把手中的酒坛随手一扔，撒腿便窜入了小巷中。
    那飞行兽落地后，抖了抖身子，火焰逐渐褪去，露出了坐在其上的轩辕羽晟三人。
    “王炎，等我们消息。”莫离说着，率先下来。
    “好，你们注意安全，一定要用显影石把林少琛的一言一行录下来，这样宗门各长老也不会难办了。”
    轩辕羽晟犹豫了许久，缓缓开口道：“多谢二位师兄信任我。”
    莫离笑了笑，说道：“不必客气。帮你，也是帮我们。“
    “搞清楚好不好，是帮李柒茹，”王炎朝着莫离翻了翻白眼，嘟囔道，“快去快回！”
    轩辕羽晟和莫离不再停留，朝着城主府迅速赶去。
    望着离去的二人，王炎轻轻抚摸着烈焰，喃喃自语道：“希望林少琛那个王八蛋不要犯浑啊......”
    转眼间，轩辕羽晟和莫离便来到了城主府前的那条宽阔街道。
    “公子，行行好吧......”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的老头儿瞄到了轩辕羽晟二人，卑微地俯下身子，颤颤巍巍地用沾满泥土的手端起了他那宝贝般的灰不溜秋的破碗。
    轩辕羽晟瞧见这蜷缩在石柱旁的无家可归的乞讨老头儿，于心不忍，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金币撒在了他那布满裂痕的碗中。
    “谢谢公子，祝您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乞讨老头儿没敢抬头，但听着那金币落下时的嘎嘣响声，感激涕零，身子俯得更低，同时说出一大堆好话，就差许下“愿为你鞍前马后”的誓言了。
    轩辕羽晟“嗯”了一声便走开了，回首在看那破落老头儿时，老头儿也正向他望去，虽然老头儿很邋遢，但眼眸却如清澈的泉，流淌着春天与希望。
    ......
    莫离将轩辕羽晟“五花大绑”，扛在肩上，径直朝着城主府大门走去。
    城主府门口值守的护卫看到莫离扛着一个人走来，为首的一位立刻打起精神，指着莫离大叫：“干什么的！”
    “大哥，这人惹了少琛公子。前几天让他跑了，我今天刚抓住他，一抓住就给少琛公子送来了。”莫离笑脸相迎，顺手拿出一袋鼓鼓的金币递到了那护卫手中。
    为首的这个护卫立刻将金币收入囊中，然后悄悄竖起了拇指，一副很满意的表情，笑着低声道：“稍等。”
    随后，他进入府中。一盏茶的功夫，这个护卫出来，对着莫离说道：“跟我来吧！”
    在这名护卫的带领下，莫离扛着轩辕羽晟穿过一处园林，来到了林少琛所在的院落。
    还没进入院落，就可以看到院中灯火通明，辉光倾泻在原本昏暗的夜中。奏乐声、嬉笑声、酒香、胭脂味，肆无忌惮地调戏着原本安详的夜，淋漓尽致地诠释着穷奢极欲。
    踏入院中的那一刻，莫离看到了坐在院落高台上的林少琛。他的桌前摆满了陈年美酒和各种各样的水果，两名侍女跪在地上将酒果喂入他的嘴中，又有两名侍女立于其后摇着扇子。
    林少琛左右各怀抱一名身姿妖娆的舞女，痴迷地欣赏着另外几名艺伎的舞姿和音乐，眼神中写满了狂热与渴望。
    “少琛公子！”莫离朝着林少琛喊道。
    林少琛并未理会，淡淡地扫了一眼莫离，吃了口水果，更加用力地抱紧身旁的美人儿，对着众艺伎喊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这个王八蛋，真是挨千刀的！”莫离和轩辕羽晟都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林少琛。
    忽然，林少琛发现莫离肩上扛着的那人有些眼熟，大喊一声：“停下！”顿时，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与刚才的热闹非凡截然不同。
    林少琛松开怀抱美人儿的手，缓缓站起，伸着头盯着轩辕羽晟看了好一会儿，随即睁大瞳孔，朝着地面吐了一口痰，咧着嘴说道：“我呸，原来是这个小东西啊！”
    “快把他放在地上，”林少琛撩了撩头发，对着莫离命令道，随后问了一句，“是乌利那个龟儿子让你把他送来的吗？”
    月凉如水，莫离衣裳上的一枚淡蓝色扣子，隐隐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