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切尽在掌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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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有人从里屋出来了——看见走出来的这个中年男性的，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蒋玉成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最大的挑战，传说中的最终boss就要登场了……蒋玉成暗自做好了心理准备。
    “爸…我回来了…”
    小琪首先轻声说道——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但是就连蒋玉成，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小琪这明显是装出来的。刚才面对妈妈和哥哥时的那种小女儿撒娇的情态，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啊，回来了啊…”
    周叔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女儿身上停留太久，而是很快就转向了小琪身边的蒋玉成……
    “周叔叔好……”蒋玉成首先打招呼，“我跟小琪一起回来了……”
    “哦，原来是玉成啊……”
    蒋玉成努力地试着从周叔叔的表情变化上读出些什么东西——但是呢，也不知是蒋玉成自己学艺不精，还是周叔叔扑克脸的神功太**，总而言之，从周叔叔的表情里，蒋玉成几乎读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唯一能看出的，也只有周叔叔那“果然如此”和“一切尽在掌握”的，“上位者”的姿态。
    看起来，周叔叔好像早就预料到小琪会找自己当男朋友？蒋玉成暗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周叔叔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态度呢？之前蒋玉成还记得，自家老爹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句——周叔叔曾经对老爸表示出两家要结亲家的愿望，但是万一周叔叔当时那只是客气呢？万一现在周叔叔有新的安排，看不上自己了怎么办？蒋玉成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形势终究是不容乐观的……
    此时此刻，小琪家的其他长辈们，基本都不在客厅——有的在里屋。有的在厨房或者其他的地方忙活着。张罗着中午的家宴。不过，随着周叔叔见到蒋玉成之后。其他的长辈们也依次从里屋进入了客厅——同时，他们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这个跟小琪站在一起的，之前没见过的男生身上。
    与此同时呢。蒋玉成也开始仔细观察进来的长辈——前面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自然就是小琪的奶奶了。她看起来有些清瘦，满头白发，不过精神头倒是挺好的，估计身体应该还算健康。老太太身上穿着明显是手工裁缝的衣服，布料看起来好像很华丽的样子——注意到墙角放着的那台脚踏式缝纫机，蒋玉成估计。这件衣服应该是子女们给买的布料，老太太自己手工加工的。
    而另外两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估计应该是周叔叔的哥哥，也就是小琪的两个大爷。周家三兄弟的长相挺接近的。除了周叔叔之外，另外两人到底谁大谁小还真不怎么容易分辨。周思琪的两个大爷都戴着眼镜，显得稍微富态一些，不过其中一个显得有点黑，脸上皱纹多一点，戴着大棕色的墨镜，而另一个则相对白些，皱纹少一点，戴着普通样式的眼镜。相比之下啊，周叔叔是三兄弟里面最小的一个，当然显得年轻精神些——跟两个大爷一比，蒋玉成觉得他从气质到面貌都好像张丰毅——尤其像《赤壁》里面张丰毅扮的曹操。
    “那个，玉成哥，我来介绍一下……”周叔叔没开口，小琪便首先给蒋玉成依次介绍了一下各位长辈，而蒋玉成也跟这些长辈们一个个都打了招呼，尽到了自己一个小辈的礼数。而接下来呢，自然就要蒋玉成介绍自己了：
    “我是小琪的邻居和同学，叫蒋玉成…”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腹稿”，蒋玉成开始介绍自己……不过，没等他把话说完，周叔叔就先发话了——蒋玉成准备好的台词，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嗯，这孩子就是我之前跟大哥二哥说过的那个，”周叔叔对自己的两个哥哥说道，“老蒋的儿子。”
    “老蒋？”小琪的二大爷问道，“是管局的那个老蒋吗？”
    “嗯，就是那个老蒋——”周叔叔点了点头，“现在他人在伊拉克的项目部，得年末才能回来。”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小琪的二大爷一下子点了点头，“老蒋我去年还见过，当时他刚回国……”
    呵呵……蒋玉成心里的感受，最后只能浓缩成这样的两个字：自己到底是应该庆幸，庆幸自己的父亲还算是比较出名，庆幸周叔叔跟自己老爸交情似乎还不错呢，还是应该对周叔叔对自己的这种明显的“下马威”表示愤慨呢？
    一般情况下，对于各位“上门女婿”来说，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显然就是因为自己的表现出了点差错，导致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对自己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这样一来的话，自己以后就要有很大的麻烦了，第一印象想要扭转是比较困难的，而如果女孩的家人对自己印象不好的话，那么自己以后跟小琪的交往显然会遇到非常大的麻烦，说得严重点的话，直接被迫分手都是有可能的。
    毫无疑问，得益于周叔叔跟蒋玉成老爸的交情，周叔叔对蒋玉成显然十分了解，并且至少到目前为止，对蒋玉成印象还挺好的。不然的话，当初周叔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蒋玉成的父亲说要结亲家的事。不过尽管如此，蒋玉成还是完全高兴不起来——很明显，之前打断自己的话，是周叔叔有意而为之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自己现在在周叔叔的面前非常被动，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一丁点主动权都没有。
    果然，蒋玉成所预计的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接下来自己每当介绍自己的情况的时候，总会被周叔叔打断。比如说，当蒋玉成说到自己现在在上大二的时候，周叔叔就会说“哦，你们两个都在人民大学是吧——我记得你好像是学化学的…”。这听起来就好像蒋玉成这个人，在周叔叔面前没什么秘密一样——周叔叔仿佛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一样……
    “是的——本专业是化学，辅修计算机……”蒋玉成稍微有点不满。
    对于蒋玉成来说，这当然是很不爽的。但是很明显，蒋玉成对于周叔叔的这个“下马威”，没有任何的应对措施，只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自己跟周叔叔，终究是出于一种不对等的地位——毕竟自己是晚辈，而且还是要娶走人家的女儿……在周叔叔面前，自己显然是只有招架之力，想要逆袭肯定是不可能了。
    相比之下，周叔叔的两个哥哥，也就是小琪的两个大爷，相比之下倒是更让人容易接近——蒋玉成本来以为，他们都是身价几百万上千万的有钱人，怎么说也总得是有些贵族气质的，没想到他们却十分爽朗，而且平易近人——在蒋玉成看来，甚至是有点缺乏心机了。
    想来也是，本朝自太祖开国以来不过八十年不到的时间，旧的世家大族在革命的浪潮中被掀翻，而新的贵族又没有形成——所谓“富不过三代”，真正的世家需要时间来孕育，而从小琪的奶奶来看，周家的兴盛显然是从周叔叔他们这一代才刚刚开始的，到小琪这一代也不过只是第二代，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贵族气质的。
    不过，两位大爷的表现虽然没有什么贵族的样子，但同样也不像是什么暴发户的样子——蒋玉成估计，可能是因为他们虽然是靠自己这一代人的奋斗发家致富的，但是终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为人的素质和涵养自然要强过那些文化水平不够高的“大老板”的。
    不只是两位大爷，小琪的奶奶也是个让人觉得很亲切的老人家——自己这个“孙女婿”来了，她也不怎么开口问自己问题，很少发表意见。她说话很含蓄，但是蒋玉成能感受到，老人话语中细腻的关怀——这跟周叔叔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比之下，周叔叔虽然也很细致，但是整个人却给蒋玉成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蒋玉成能感受得到，虽然奶奶是家里的精神领袖，但是实际上，周叔叔才是真正的一家之长——面对周叔叔咄咄逼人的态势，自己一开始还能勉力招架，到后来就彻底举手投降，完全不再主动说话，被周叔叔牵着鼻子走了。
    “对了，玉成你学的是化学对吧？你们学习忙吗？”周叔叔对蒋玉成问道——虽然他给蒋玉成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但是显然他不可能真的对蒋玉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在主导话题的同时，周叔叔也会问蒋玉成一些问题。
    化学……是啊，我是学化学的，人民大学学化学的……蒋玉成暗想道。自己所在的理学院，在人民大学中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学院：说小吧，它好歹也有几百个学生，比起马院这样从一个系扩展出来的学院还是要大不少的；说大吧，它跟法院商院之类的传统大院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