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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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九，特调处放了过年的假，从大年三十到大年初七，初八上班。
    这天夜里，龙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傅红雪是被雪压树枝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窗帘外头隐约透着点光亮，借着这点微光，他睁开眼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上午五点多，天还没亮。
    傅红雪赤着脚下了床，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来到了窗前。
    将窗帘拉开，那玻璃窗上已经蒙了一层水雾，透过雾气外面是一片白色。
    傅红雪将玻璃窗打开，窗外树上都是一片白，冷风夹杂着雪花往屋里吹。
    下雪了……
    傅红雪不禁想起以前的每一场雪，在他记忆里，雪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要牢牢记住仇恨，记住他是背负仇恨而生。
    那些往事，在忙碌的时候，遥远得仿若隔世。
    然而此刻，却被这一场雪拉回，仿佛近的就像昨日。
    傅红雪靠在窗前，一身薄薄的睡衣早已被冷风吹透，他仿佛也不觉得冷，只定定地看着窗外的雪，思绪也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夜尊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
    还未睁眼他便习惯性伸手去搂身旁的人，结果摸了个空。
    夜尊睁开眼，见卧室的门是关上的，这才回头看向窗口。
    窗户大开，傅红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边，窗外大雪纷飞，有不少雪花飘进屋里，傅红雪黑色长发上都落了不少的雪。
    夜尊坐起身，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手拿起旁边椅子上的一条薄毯，走到傅红雪的身后，将毯子裹在他的身上。
    夜尊站在傅红雪身后，环住毯子的同时也将傅红雪圈在怀里，傅红雪的身上很冷，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
    “阿夜……”傅红雪出声。
    夜尊都不用去感知，就能从傅红雪很轻的一声“阿夜”里听出他此刻情绪有多低落。
    “我在。”夜尊将下巴抵在傅红雪的肩头，轻声道，“小红雪，我一直都在。”
    傅红雪嗯了一声，他低头见夜尊只穿着一件睡衣，便伸手关了窗子，将窗帘拉上道：“别着凉了，快回床上。”
    若是平时，夜尊肯定要说上一句“地星人才不会着凉”，但是今天，他只是应了一声，就拉着傅红雪回到床上躺下。
    两人相拥在一起，傅红雪浑身冰凉，夜尊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肩上道：“想起以前的事了？”
    “嗯。”傅红雪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担心你娘？”夜尊道，“放心吧，她还有个亲生儿子叶开在，叶开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却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会为她养老送终的。”
    傅红雪点点头：“算一算我们都来到这里有四五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夜尊闭目，“其实我在你那里也不过只待了数月，但总觉得发生了很多事情，像是有几年那么长。”
    傅红雪笑了，他吻了吻夜尊的额头：“阿夜……”
    夜尊睁开眼睛看他：“嗯？”
    傅红雪：“我何其有幸？竟能遇见你。”
    夜尊笑了起来。
    傅红雪道：“我是认真的。我想过不止一次，如果没有你的话，即便我复仇成功，但我身上还有赤影蛇毒和乌云蔽日，必然也会落得死撞凄惨的下场，说不定就成了大漠中一具枯骨。”
    夜尊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会怎样？”
    傅红雪道：“以你的力量，想做什么必然会成功。只是恐怕，你和你哥会反目成仇。”
    “早在我穿过虫洞遇见你之前就反目成仇了。”夜尊指尖绕着傅红雪的一缕头发，“算了，不说这个了。”
    傅红雪却道：“说说，我想知道。”
    夜尊道：“如果没有遇到你，现在我恐怕也死了。”
    傅红雪不明白：“怎么会？”
    夜尊道：“还记得我带你刚回来时，他们有多恨我吗？”
    傅红雪点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我哥哥就已经做好了和我同归于尽的准备，”夜尊的手指绕过傅红雪的发丝，“他在用长生晷救赵云澜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因为我说过我会把他留到最后。所以无论我成功与否，当我吞噬他时，就是我们同归于尽的时候。”
    傅红雪道：“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夜尊翻身坐起，眼底含笑：“那是因为我有你了啊。”夜尊在黑暗中吻住傅红雪的唇。
    *
    大年三十的上午，两边的人都起得很晚。
    大庆倒是很欢腾，一大早就往外跑，到下午都不见人影。
    沈巍从下午开始忙碌，准备了丰盛的年夜饭，赵云澜被沈巍催着去和傅红雪还有夜尊一起贴对联和福字，沈巍特地叮嘱傅红雪看住着两人别让他们又闹腾起来。
    也许是因为过年，赵云澜和夜尊难得地非常给面子，一个下午都没杠上几句。
    到了傍晚时，有人敲门。
    赵云澜正往门后挂个福字的挂件，随手就开了门。
    一开门就看见大庆，赵云澜很意外：“哟，死猫都学会敲门了？难得啊。”
    大庆抗议：“大过年的，能别死猫死猫的叫我吗？给我留点面子。”
    赵云澜：“你要面子做什么？又不是小鱼干，能吃吗？”
    大庆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是个高个的姑娘，穿着粉色的外套，脸上带着腼腆的笑：“赵处长好。”
    “你是……大吉？”赵云澜手里还拿着没挂好的福字，他让开道，“请进。”
    大吉冲他点点头，跟着大庆进了屋。
    赵云澜一把拉住大庆的衣领，把人拎过来：“可以啊，都已经好到带回家过年的关系了啊？”
    大吉嘿嘿一笑，从赵云澜手底下溜走：“大吉，我给你剥个橘子——”
    他话音未落，就见大吉像是炸毛似的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沙发上的夜尊。
    夜尊手肘抵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傅红雪递过来的剥好的橘子，他瞥了一眼一脸警惕瞪着他的亚兽族姑娘。
    “怎么了？”大庆问。
    大吉没敢说话。
    赵云澜终于把福字挂好了，他拍拍手走过来，大喇喇往沙发扶手上一坐，伸手拍了拍夜尊的肩：“放心吧，这已经不是那个总是和我们作对的夜尊了，现在他脾气非常好，”赵云澜说着，一把搂过夜尊的脖子，“对吧弟弟？”
    夜尊警告道：“你给我放开。”
    沈巍刚切好了水果端过来，见他俩又开始剑拔弩张：“你们——”
    夜尊立刻先告状：“他掐我脖子。”
    沈巍看向赵云澜，赵云澜立刻识趣地放开了夜尊，还不忘争辩：“我这是和咱们弟弟建立友好的感情。”
    沈巍友好地冲大吉笑了笑：“请坐，吃点水果吗？”
    大吉连忙道谢，拉着大庆离夜尊远远地坐下。
    沈巍道：“你们先聊会儿天，马上就能吃饭了。”
    聊天？
    屋里的五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