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部门多扯皮多

    
    第二天刚上班不久，两大桶热烘烘的凉茶被送到了数车部。
    顾飞也凑热闹去弄了一瓶，结果一口气灌下去，不仅苦得他泪流满面，也热得他汗流荚背的。
    顾飞皱着张脸，连忙弄了些矿泉水漱口。他回头正准备控诉小辣椒的罪行。只是看到众人喜滋滋喝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默默地又忍了下去。
    这个时候，经过顾飞昨天一天多的忙碌，整个数车部，除去专职加工铜料的那几台机器，十五台数车大多都开了起来。
    路过数车部的时候到处轰隆隆作响，五颜六色的指示灯彼起此伏地闪烁着，到处一副热火朝天的景像。
    顾飞满意地望了望自己的杰作，转头向普铣走去。
    很快，顾飞从普通铣床的师傅手里接过昨天自己设计的夹具，又选了一台闲置的车床，开始装起夹具来。
    装夹具也是一种技术活，它可不能像装普通材料那样随便夹紧就成。一般来说夹具装好后，至少要保证它与数车主轴的垂直度和同心度，有时候还要保证其他一些更复杂的参数。
    眼前的夹具安装时同心度还好保证，毕竟车床的三爪卡盘有自动定心功能。不过垂直度就麻烦些，人品好或者安装熟练的时候，几下就装好；人品不好的时候，无论你上敲下推，右垫又磨的，校表始终相差很大。
    所谓的校表也就是百分表或千分表，它能校准很多东西。比如一个平面是否水面或垂直，一个圆是否标准圆，甚至两个孔是否同心等等。
    现在的顾飞就装得发火，他咬牙切齿地紧紧盯着校表，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坏了，否则怎么跳动那么大。
    原本顾飞给自己一个目标，要求装好后的夹具与主轴的垂直度不能大于3丝，后来更是抬高到5丝，也就是一张纸的厚度。
    结果不知不觉他都灌了几瓶凉茶，安装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远远达不到自己的标准。校表上的跳动，别说5丝，就是50丝都有。
    “一号一号！！”气急败坏到头晕脑涨的顾飞只有求助。
    一号应约而来，一如既往平静而机械的声音倾刻响起。
    “这种情况也相当正常。有可能是你心浮气燥的原因，当然更大可能是机器的原因，你得一一排除。这样吧，你先找个标准件装到主轴上夹紧，用校表打一下主轴是否跳动过大，如果大的话，机器该修了。如果不大，那就打一下夹具……”
    毫无头绪的顾飞只好强忍着烦燥，跟着一号的提示一一照作。
    没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拎着沉重的夹具走到普铣部，咣当一声重重搁在货架上。
    几个普铣师傅诧异地望过来，有人赶紧出声：“这是怎么了？”
    顾飞脾气不错，只不过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禁发火。凭着对这些老师傅的信任，他就没检测夹具是好或是坏，结果白白浪费两个多小时去装个夹具，到头来发现自己白忙一场。
    “怎么了？”顾飞指着夹具，冷冷说道：“这东西合不合格，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无论你们是存了什么心意，我不想管也管不了。我在这儿只说一句，能改就赶紧改好，不能改就赶紧重作一个。”
    顾飞给他们通谍：“最迟今天下午，我要看到合格的夹具。否则，你们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完，顾飞也不理会他们的辨解，沉着脸猛地转身直接走了。
    被个小屁孩甩脸色，几个普铣师傅的脸色都是讪讪的，不过此时的顾飞完全有资格给他们脸色。
    他们再郁闷也得忍住，而且不仅得忍住，还得赶紧修起夹具来。
    回到数车，顾飞逐一溜了圈，检查了几个产品，就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吹起电扇来。
    机器工作正常的时候，作为技术员是其实很轻松的。根本不会有人管你，爱干嘛就干嘛去。
    只是顾飞还没休息一会，张丽拿着纸图纸匆匆忙忙来找他。
    “顾飞，这产品作好了吗？”张丽匆匆忙忙递上手里的图纸，一脸紧张地盯着他。
    顾飞连忙接过来，低头一看正好是那批代号为G850A的产品。
    他不由暗暗叫苦，只好说道：“丽姐，这活的夹具还没作好，我没法开工。不过如果普铣下午能把夹具弄好，我很快就能把它们作出来的……”
    顾飞正辩解着，张丽却是长长松了口气，她拍着小胸脯连连说道：“真是吓死我了。没事没事，没开工最好了。”
    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顾飞惊愕地望着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开工最好？这是什么意思。”顾飞忍不住问道。
    张丽一愣，解释道：“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刚接到楼上的电话。他们通知我说这批货暂时先等一等，好像还要改什么地方，让我们不要动。”
    顾飞明白了，只好无语地摇头说道：“这设计师也太扯了。要是我现在已经把产品弄好，那他们该怎么办……”
    张丽嘻嘻一笑，说道：“他们一向那么扯的。以前也发生过好几次这种情况，有一次还闹得很大呢。”
    “哦？后来呢？”顾飞十分好奇，他伸着脖子感兴趣地说道：“这应该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嘻嘻，难说啊，那次也是倒霉。”张丽摇了摇头，说下去：“那次上面下的单子没写数量。数车的效率多高啊。接到单后，一口气把有产品全作出来了。记得差不多有一百多件吧。后来才知道设计部那些坑货只准备让我们改动十几件。于是……”
    张丽笑着没再说下去，她知道顾飞可以想像后面几个部门之间的扯皮。
    “那批货虽然数量不多，但据说相当昂贵。结果数车几刀下去，全部报废。后来我听说无论是设计部，工程部，生产部还有销售部全都跳脚了。哈哈……”张丽没半点企业主人翁精神，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那这G850A到底要我们加工多少？”顾飞连忙拿起图纸仔细看，结果标题栏上明确写着数量112。
    他扬了扬图纸，问道：“这112的数字没搞错吧？”
    说着说着顾飞也怀疑起来：“既然还在设计，真的需要一次性改到上百件吗？”
    张丽凑过来看了几下，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上面传下来的图纸，无论对错都是他们负责。不用怕，你尽管加工就是。”
    她顿了顿，满脸歉意地又加了几句。
    “不过现在上面传来的消息是暂停，你就暂时别作了。只是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这些坑货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通知，你的转正只能拖一拖了。”
    顾飞倒是无所谓，两人又聊了几句，张丽才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