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5章

    在叶涵的记忆中，曾有那麽一幕徘徊於午夜梦回间。www.kmwx.net
那日阳光正好，双亲仍在，母亲牵着一个与叶升差不多大的孩子来家里，告诉她，这是朋友的小孩，涵涵妳帮我顾着。
    那时的叶涵不过升国中，看着只及母亲大腿高的孩子紧紧牵着母亲的手，沉默地看着她。
    叶涵放下书包，走到她面前，直接盘腿坐地与那孩子平视，轻问：「妳叫什麽名字？」女孩抿抿唇，摇摇头。
    「她比较怕生，但是个好孩子。」母亲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叶涵拍拍自己的大腿，径自说：「没关系，妳叫我姊姊吧，来我这好吗？」
    女孩沉默地看着她，那双眼明亮有神，眼角晶莹湿润，叶涵伸出手轻抚上柔嫩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笑，「妳可以直接叫我姐姐，那麽我该怎麽叫妳呢？妳叫什麽名字？」
    她不语，躲到了母亲脚後，她抬起头，母女两人四目相交，无奈微笑。
    後来她随着母亲上楼，不禁问：「她是谁家的孩子？叫什麽名字？」然而母亲不答，摆摆手道：「她只会来几天，喊她『妹妹』就行了，其他的不重要。」
    一向对父母言听计从的叶涵点点头，虽心中存疑，但仍选择不过问。毕竟，这真的也不是什麽要紧的事，顾一个孩子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那女孩究竟来了几天叶涵记不太得了，她只记得那拿着水彩笔的左手画着可爱的涂鸦，但最迷人的，不是这孩子生得有多可爱，而是那对自己卸下心防的天真笑容，才是偶尔窜进脑海，令她忍不住怀念的往事。
    那是一个炎热的丶听得见蝉鸣的夏天，是一个叶升与父亲远赴异国离家的日子，也是母亲忙於事业的每一天。那时白日空荡的叶家伴着自己的便是这女孩。
    她不问她从何而来，继那天之後也不细问她名字。她亲昵地喊着她「妹妹」，而女孩从一开始的排斥到後来无声地接受，最後朝她展开笑颜，叶涵可说是用尽了心。
    其实也没什麽，只不过是她让这小女孩感到安心而已。叶涵会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写作业丶读童书，也会陪她一起画画，哼着歌。
    对女孩的第一个印象，是她将发勾至耳後，露出小巧可爱的耳朵时，那在耳下的深色胎记吸引了叶涵的注意。那形状像是个爱心，让她忍不住轻笑。
    迎上女孩盈满困惑的双眼，叶涵轻轻戳了下那块柔嫩的肌肤，让那小小的身子一颤，她又笑道：「妳的耳朵有个爱心呢，真好看。」
    那张小脸立刻红得像颗苹果，她埋头继续努力画画，线条歪斜得让人轻易猜出她的心思。那拼命用头发盖住的样子更让叶涵觉得有些遗憾——明明很可爱的呀。
    在她记忆中的那个夏天，是黄澄色的。
    小女孩与自己相伴的日子，短暂得如流星划过天际，她甚至来不及许愿日子走得再慢一些丶缓一些，便将届分离。
    母亲说，过几天她就要走了，叶涵有些不舍。
    她不确定小女孩能不能理解「分离」的意思，她只知道在她知道自己即将离开时，藏不住情绪的她低落得让叶涵也有些心疼。
    年少的她与年幼的她都不知道怎麽面对这件事，只是用各自的方式纪念这段日子。有时候叶涵会想，「分开」这件事是不是能给人改变的勇气？要不为什麽真正面临道别时，很多话才愿意说出口。
    那日午後，暖黄色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卧室，落於趴在桌上的女孩时晕开一圈淡淡的光，长睫下那明亮的双眼清澈得如片湖水般波光粼粼。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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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着海里悠游的图画，当叶涵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时，她挺直身子，揉揉眼睛。叶涵熟稔地替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到桌前，强忍失落，佯装若无其事地与她打招呼：「今天好吗？昨天的故事妳回家看完了吗？」
    她转头看向叶涵，用稚嫩的嗓音问：「姊姊……名字。」
    叶涵一愣，确认：「妳是问我的名字吗？」见女孩毫无迟疑的点点头，她心一喜，轻巧地抽走她左手的蜡笔，在女孩认真地注视下，一笔一划慢慢地写：「叶涵，叶子的叶，涵就……这个涵。」她画了一片翠绿的叶子，再加上自己的名字。
    女孩看了看，小手一摊，叶涵便将蜡笔还给她，以为她要继续涂鸦，却没想到她写起了自己的名字……
    「……桐？这是妳的名字吗？」
    当女孩朝她腼腆微笑并点点头时，叶涵灿烂一笑，「桐桐，我可以叫妳桐桐吧？真好听，我喜欢，那妳姓什麽？」
    女孩的笑容眨眼即逝，又恢复平常害羞内向的乖巧，叶涵也不恼，怜爱的摸摸她的头，觉得这段日子的陪伴也不为惘然了。
    而那时女孩所画的大海中，多了一只又一只的「小鱼」……早已替自己回答叶涵了。
    「……我原本，是想晚些日子告诉妳。」
    余梣的笑容很淡丶很轻，她摸着自己的腹部低下眼道：「怎麽知道……涵姐竟然想起来了，虽然并不全面。」
    「什麽意思？」叶涵愣愣地眼前如雾一般的女孩，忽然感到心慌，忍不住伸手想握住她却意外扑空——她看着坐在地板上面色难受的余梣，心如绞痛。
    她一难受，叶涵便心软了，赶紧道：「我不问了，我先扶妳去休息——」
    「我有个妹妹，叫做余桐。」
    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叶涵睁大眼，错愕地看向那平静无波的双眼。余梣的目光放柔，低语：「我知道我说过什麽，我说，我没有其他的兄弟姊妹。」
    是，而叶涵也没忘记她说过的话。
    「……我有个妹妹，不过，跟没有似乎是一样的。」她闭上眼，自己站起身，深吸口气後朝着床铺走，叶涵赶紧走出浴室跟上，深怕一个不注意会使她受伤。
    她倒在床上，蜷曲身子，背对叶涵用棉被紧紧将自己包裹住。见状，叶涵也爬上了床，轻轻钻进棉被中，不知道怎麽将女孩拥入怀。
    叶涵向前凑近，不知从何说起的她，於是说了句「对不起。」立刻引来余梣的注意，她猛地侧过头，有些难以置信。
    「我让妳说了还没能做好心理准备的事，妳被我吓着了对不对？」她的语气盈满愧疚，令余梣鼻头忍不住一酸，转身扑进叶涵的怀中。
    叶涵抱住她，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腰上，两手圈住纤细的柔腰说：「好点了吗？」
    余梣轻轻点头。
    「等妳哪天想告诉我的时候，希望妳记得，我会一直都在。」叶涵平缓地说：「我会听妳说，无论有多迟。」
    叶涵知道，她们都说了一个谎。
    她知道，余梣并没有比较好过，也没有因为她而好些；而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会永远陪在余梣身旁。
    柔身相贴，心却无故的拉开距离。思及此，她忍不住拥紧依在怀中的女孩，胸口闷痛丶心脏抽疼。也许，她们之间的问题，远比叶涵所想的来得复杂。
    在分离那天来临前，她希望能这麽抱着这个惹人怜爱的女孩，一天又一天，直到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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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连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