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Chapter 26
    沈落用着池易送的电脑, 论文作业的进度快了许多，在规定日期前，不仅上交了电子版论文，还打印出纸质版。
    论文上交后，就迎来两个月的寒假。
    沈落回寝室收拾行李, 顺便把被褥卷起来防尘, 收拾妥当，室友徐夏跟她带着各自的行李箱，一起从女生寝室出来。
    放假后的学校里充满了笑声, 学生们来来往往, 脸上带笑，心情似乎都不错。
    到了公交站，站牌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大家都在一边闲聊一边等车，沈落和徐夏也加入排队。
    队伍前面的不远处, 排着一对情侣，男生高高瘦瘦的，从书包拿出一条红色围巾，摘掉吊牌, 体贴地给女朋友围上。
    徐夏长叹一声, 下巴搁在沈落的肩头：“唉，等个公交车也要被喂狗粮, 学校的情侣最近很流行送红色围巾。”
    “送红色围巾？”沈落一时有点新奇。
    “对啊, 你不知道？”徐夏惊讶地看她, 偏头说：“这是学校门口精品屋的新品，很畅销的。红色代表热烈，围巾送给喜欢的人，表示想要一辈子围住对方，给予温暖。两者加在一起，简直是示爱神器。”
    沈落摇了摇头。
    她还真不知道，原来送条围巾有这么多寓意。
    寒假开始的第一天，恰逢她生理期，也是肚子最痛的日子。
    清晨时分，沈落实在痛得厉害，她从床上爬起来，往杯子搁块红糖，打开门，走到长廊饮水机处去接热水。
    她刚接满水，转身正欲回去，结果看见池易头发微湿从洗浴间出来。他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睡衣，一双墨黑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沾染了洗澡时的水雾，双唇微抿，喉结突起，有点小性感。
    两人视线交汇，不期而遇。
    沈落强打精神，端着手中热滚滚的红糖水，朝心仪的他笑了笑，“早上好。”
    她脸色有点苍白，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不是很舒服。
    空气中有红糖水淡淡的甘醇香甜。
    他默默了然于心，点点头，眼眸温和。
    “今天周末，早饭稍微晚一点，时间还充裕，你可以回房多睡会。”
    “嗯……好。”她苍白着脸色，颌首乖巧应下。
    因此是休息日，早餐桌前池家人都在，除了白嫂，从吃饭直至结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今早吃的饭比较简单，稀粥小菜。
    吃完饭，大家各忙各的。
    池易接到一通电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旅行社的职员，内容有关于工作，他很认真地倾听，然后给予回应。
    “合约在我电脑里，我稍后发给你。”
    挂了电话，他起身离开餐桌，上楼去发邮件。
    沈落帮忙收拾碗筷，大伯母和她一起，才跟她说：“白嫂家里有亲戚结婚，请假回乡参加婚礼了，这两天的饭菜，都得自己做了。”
    她恍然大悟，难怪没看到白嫂，原来是请假回家了。
    从厨房出来后，大伯母赵珍开始商量中午饭的事情。
    二伯母姜宓观赏着新做的美甲，瘪瘪嘴，“别指望我，我可不会做饭。”
    她一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要说做饭，就连切水果的刀具都没碰过。
    赵珍也不指望姜宓能下厨做饭，只嗯了声，然后说：“我负责做饭，去超市采购的事，就让落落和池乔去。”
    沈落沉默看池乔一眼，不想跟他一起，就主动对赵珍说：“大伯母，不用乔哥了，我自己去就行。”
    池乔正乐此不疲地玩枪战游戏，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巴不得她一个人担这份差事，自己好逍遥自在。
    赵珍摇摇头，和蔼道：“这趟去超市，要买的是中晚饭的食材，你一个小姑娘，走那么远，根本拎不动的。让你乔哥也干点活，成天懒洋洋的，他都快成猪了。”
    池乔不乐意，皱眉：“买菜这种事，干嘛让我一个男生去，我又不在行，不去。”
    赵珍瞧一眼窗户外，停在院里的新车，回应：“你爸不是给你买新车了？趁这个机会，开出去试试。”
    池乔略有心痒，这才不吭声了。
    没多久，池易从楼梯下来的时候，沈落和池乔已经出发了。
    他没看到沈落，挑眉顺便问了一句：“大嫂，落落呢？”
    赵珍拖着客厅的地板，“她和池乔去超市买食材，超市不远，池乔开车，很快就能回来。”
    池易听言，略一挑眉。
    有点不放心沈落和池乔一起出去。
    他刚想穿外衣，就听到二楼走廊的姜宓喊他。
    “老三，你过来帮我看看！你二哥这兰花是不是不行了？”
    老二池军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喝茶，养养花，走廊尽头的花架，以及庭院里的花草都是他亲手种的。
    若是谁不小心把他养的花弄死了，他那暴躁脾气，一准儿爆发。
    姜宓面露苦恼，说：“前几日你二哥刚给这兰花换了盆，我就想好好养，让它赶紧恢复，每天都记着给它浇水，可今天一瞧，凋零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她对养花并不精通，只大概知道植物都需要浇水，就轻率地做了。
    而实际上，养花的讲究很多。
    像这兰花换盆之后，要在第二天的时候才能浇水，而且给兰花浇水，要用细孔的喷壶，以此保证土壤吸水均匀。
    池易神情认真。
    他捡起地面的绿色叶子，看了看与根部连接的位置，已经出现腐烂，毫无疑问，这是根部存了积水。
    盆里的兰花挺拔苍翠，还有生机。
    他温和笑了笑，“二嫂，你浇水浇多了，晾它几天，下次再浇水的时候用细孔喷壶。”
    “谢天谢地，总算还有挽回的余地。”
    姜宓舒展开紧蹙的眉头。
    她松了口气，要是真把丈夫喜欢的兰花浇死了，他发起火来，还……挺吓人。
    ……
    沈落和池乔在超市兜兜转转，考虑池家七口人的菜量，蔬菜不能单一，挑挑选选后，等结算从超市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大袋子食材。
    沈落推着购物车到车子的后备箱处，池乔打开后备箱的门，就悠哉坐进车里，全部留给她做，什么忙也不帮。
    沈落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费力地把购物袋拎到后备箱，然后也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不得不说，池乔的车技跟池易相比，完全不在同一水准。
    急刹车了好几次，沈落都有点晕车想吐。
    好在超市和池家距离不太远，很快就结束了这种煎熬。
    池乔把车停在小叔的黑色奥迪车旁，就悠哉地下来。
    他玩转着车钥匙，人高腿长，迈开大步吹口哨往房里走，像个没事人一样。
    车子停在院里，距离房门还得走一百多米。
    沈落一个女孩子，又是生理期，稍微一用力气就能感觉到血流出来。
    她从后备箱拎出两个大购物袋，忍无可忍，喊了声：“哥，这么多东西，你好意思空着手吗？”
    池乔停脚，回过身远远看她，嘴角恶劣地玩起来：“落落妹子，你一个大学生，在学校每天坐着上课，太缺乏锻炼。现在有这个机会，哥哥也是想让你好好锻炼锻炼。”
    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沈落简直无语。
    她放弃跟池乔沟通，自己拎着两大袋购物品，只觉得胳膊都快被拉断了。
    恰逢此时，房门被推开，沈落下意识抬眼，看到池易的身影，他从门口直朝着她走过来。
    沈落的脚步就僵住了。
    路过池乔身边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拍打了下侄子的额头，薄唇轻启：“臭小子，就知道偷懒。”
    池乔捂住额头，顺着视线看小叔的身影走向沈落那小丫头，心里更加确信，三叔对她的感情，绝对不简单。
    不一会儿，池易走到她面前，一手就拎起了那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
    “走吧。”
    他轻轻说了一句。
    那折磨得她手红的重量，就这么轻松地被他单手拎起。
    食材买回来后，赵珍就在厨房拆蔬菜的包装，分门别类地洗干净，再一一切好。
    虽说平时家里的饭菜都是由白嫂准备，赵珍很久未下厨，手艺却不显生疏。
    当年她和池华刚结婚的时候，池家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除了老幺池易养在跟前，另外两个儿子已经独立，各自一间公寓高层，过着属于自己的小日子。
    年轻时，赵珍模样水灵，却毫不娇气，无论洗衣做饭打扫，一切都不在话下，总是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这方面，像极了乡下的母亲——朴实，勤劳。
    后来没几年，池乔出生，老二也结了婚。
    池家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身子骨也越来越弱。
    也许是人老了，睡眠就少了，经常半夜的时候，池家老爷子会醒来，在床边静静坐着，想起去世的老伴，然后格外孤独，沉重地叹一口气。
    老幺池易虽然住在老宅子，但他也不是小孩，有学业，没办法总守在老爷子身边。
    后来，为了照顾老爷子，让其寂寞感少些，另外两个儿子才又带着妻子，搬进池家宅子，没多久，沈落也被接来。
    不过半年时间，高龄的老爷子驾鹤西去。
    终归对老爷子有不舍，宅子里回忆很多。而且，家里还多了个沈落，她一个姑娘，单独跟着谁住都不太合适。
    因此，大家心照不宣地一直生活到现在，谁也没提搬出去的事。
    临近12点的时候，午饭做好。
    沈落因为来了例假，肚子很痛，没什么食欲。
    她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我吃饱了……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大伯母赵珍点头，“你去吧。”
    池易看着她面色苍白，转身缓缓上楼，能感受到她的不适和隐忍。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径自拿起外套，往外走去。
    见此，二嫂姜宓立马问了一句：“老三，你去哪儿？不吃了？”
    池易匆匆出去，头也没回，“不吃了，去趟便利店。”
    这时，外面已经起了风。
    尽管太阳当空，光线充足，终究是寒冷的冬季，风呼啸吹过，气温很低，可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裹紧外衣走向附近的便利店。
    等他带着一身凉意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黑色的袋子。
    里面是几大包暖宝宝贴。
    餐桌收拾干净，吃完饭后大家都去各忙各的了，只有赵珍刷完碗筷，刚脱了围裙从厨房出来。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给赵珍，“大嫂，你拿给落落吧，我给不方便。”
    赵珍接过黑色袋子，往里看了一眼，是暖宝宝。
    “哟，老三这么贴心呢。”
    池易平时对沈落就很照顾，所以此刻，赵珍也见怪不怪，笑着应下：“行，我这就拿给她。”
    当即，赵珍上了楼。
    她进沈落房间的时候，顺便在走廊接了杯热的红糖水，一起带进去。
    门打开，就看到沈落静静躺在床上，姣好的面容上，眉头微蹙，应该是不太舒服。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乖巧地喊了句：“大伯母。”
    赵珍随手关门，来到床边，“落落，这是红糖水和暖宝宝贴，给你放床头了，难受的时候用用。”
    “谢谢大伯母。”
    她虚弱地笑笑，心里有点感动。
    大伯母一向热心肠。
    平时除了池易，她有什么事，也都是赵珍帮着解决。
    赵珍像母亲一样，给她盖盖被子，叮嘱道：“女孩子家，要爱护自己，以后记得月经前一个星期，就要开始用热水泡脚，喝红糖水，提前驱寒。这样你就不会特别痛了。”
    “我记住了。”
    沈落礼貌且乖巧地点头，躺在床上，这一刻鼻子微酸，看着关怀的大伯母，她不禁想起了亲生母亲，赵霜。
    那个人，明明是生她的母亲，却不闻不问，销声匿迹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