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楚晚宁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哦”了一声，道：“那就好。”
    林深直觉性的觉得自己刚才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太对，正想补救，就听到楚晚宁道：“我没事了，先挂了。”
    “楚……”
    林深愣了愣，楚晚宁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
    林深低着头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有点犹豫要不要跟温凤眠通知一下。
    总觉得楚晚宁今天说话声音听起来怪怪的，有点怏怏不乐的样子……
    *
    楚晚宁把手机放下，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觉得自己有点傻，竟然还去问林深那种问题。
    可能是因为……
    她对温凤眠还有某种不切实际的期待。
    希望能得到某种不切实际的回应。
    可能是觉得，只要温凤眠不喜欢闻雅，她可能就还有机会，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还有机会……
    总归是一些不太实际的妄想。
    楚晚宁翻了一个身，垂下眼，看向手心里捏着的胶囊。
    她心里有些难过，但是又有些命运不可抗力的无奈。
    如果她主动把这个孩子杀死，以后的事情，会不会就从现在开始结束了呢？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楚晚宁爬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看着手里的透明水杯，楚晚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胶囊和水吞了下去。
    胶囊比平常的感冒药来得大，她吞咽的时候很困难，废了一点时间才彻底吞下去。
    吃完药，她一个人回到了床上，静静的等待药效发作。
    对于这个曾经没来得及出世，现在也依旧没办法出生的孩子，她的感受并不深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药吃下去以后，浑身难以控制的冒气了冷汗。
    心跳开始加速，手脚发软。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控制不住本能，冲到了盥洗室，扣着喉咙把那粒药呕了出来。
    胶囊还没有融化，楚晚宁浑身发抖的检查着那粒刚刚吞下去的胶囊，确定外衣完整以后双腿一软，双手撑住洗手台呼吸颤抖起来。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淌了下来，一张脸都被泪水和口水弄脏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在崩溃，想要尖叫，但是却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她没有办法。
    楚晚宁绝望的想。
    她没有办法杀死它。
    过去做不到，现在也做不到。
    她没有办法像他那么残忍的，亲手杀死属于她和他的孩子。
    她没有办法。
    *
    温凤眠开车到楚晚宁住的单身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临近十二点钟了。
    他参加了一场慈善晚会，捐款结束已经临近十一点半，掐点出场的。
    楚晚宁这个时候已经睡了。
    他早就叫林深给他陪了楚晚宁住所的钥匙，所以一路上畅通无阻，开门进去看到睡在床上的小小身影，他脚步放轻了一些，脱了外套进浴室洗漱。
    他出来的时候，楚晚宁已经醒了，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睁着眼睛看向他。
    她今天看起来确实如林深说得那样，精神不太好，温凤眠走过去，轻声问她：“感冒好些了吗？”
    楚晚宁的小脸，在蓬乱的长发下看起来隐隐有些苍白，她漂亮的眼皮下，有淡定的乌青。
    温凤眠有几分怜惜她，又道了一句：“你累了就别去工作了，把花店辞了。”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闲情逸致，早就要她别出门了，偏偏每天雷打不动的去那家破店。如果不是她确实就在店里好好呆着，哪儿也没乱跑，看她这样倔强的样子，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给他在外面偷人。
    楚晚宁不知道温凤眠心里在想什么，闻言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一点了。我已经给老板娘请过假了。”
    温凤眠看她一眼，语气有些不快：“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希望她赶紧给他辞职。
    楚晚宁只是笑笑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温凤眠有时候，其实也是拿她没辙的，他没办法一整天都在家陪她，工作上的事情，也不可能每天都带着她跑，她想出门解闷，他确实也没办法管太多。
    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她娇小的抱在怀里，抚了抚她的长发。
    “阿宁，你乖一点好吗？你生病了，我也会心疼的。”
    楚晚宁靠在他怀里，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参加了一场慈善宴会，我捐完款晚宴都没参加就过来了。”
    楚晚宁闻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跟闻雅一起去吗？”
    “她爸爸是发起人，她当然在。”温凤眠解释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你怎么最近老是提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呢，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
    楚晚宁问道：“那如果她想要跟你结婚，你会娶她吗？”
    男人似乎是觉得她这个问题幼稚的令人发笑，低笑了几声，柔声对她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不是答应过你，等你二十一岁，我就娶你？”
    楚晚宁一时也无话，蜷缩在男人的怀里，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没有再吭声。
    她不知道如果告诉他，她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她二十一岁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娶她，还亲手杀死了曾经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是个大骗子，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曾经也是真的被他骗过，期待过他来娶她。
    楚晚宁颤抖的闭上眼，想到了腹中那个小小的孩子。
    她下不了手亲手杀死它，等到孩子被温凤眠发现，这一切，不就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而这一世，甚至还出现了一个闻雅。
    她把事情弄的更加复杂了。
    “阿宁？”
    “阿宁？”
    ……
    楚晚宁回过神来，正听到温凤眠喊她，她睁眼，见男人微微蹙着眉心看她，“你真的只是感冒？怎么脸色这么差？”
    怕被抓到医院里做检查，楚晚宁赶忙点了点头，“我没事。真的只是感冒了。”
    温凤眠紧锁的眉心松开了些许，他搂着她瘦窄的肩膀，躺在床上，修长高大的身形似乎在这张小双人床上有点委屈，男人一边搂着她一边抱怨了一句：“明天叫林深过来换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