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远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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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一旁坐着的凌国公，十分不悦的扬起眉梢，冷冷道，“单公子远道而来，怎么不来我们家做做客？”
    李云路看了一眼他，冷冷道，“不知道您是哪位？我们既然不熟，为何要去你家做客？”
    他说话字字带刺，说完便冷冷哼笑，凌家的大儿子凌海源沉不住气，怒视了一眼李云路，可被凌国公按住了。
    坐在凌海源身后的凌家二公子凌渊倰站了出来，突然，他端起酒杯，走到了殿前，“陛下，皇后娘娘，今日既然单公子远道而来，在下便敬单公子一杯，一尽地主之谊。”
    李云路瞥了他一眼，这段时间，他对凌家的人早已是了如指掌，可是他只是敷衍的与他敬酒。
    凌渊倰十分尴尬，转身看向单情莹的方向，“这位就是单公子的夫人吧？”
    单情莹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人穿着一袭青色长袍，银线所绣，散发着华胄的贵公子气息，她嘴角轻轻勾起，举起酒杯，“情莹第一次前来西秦，敬陛下与皇后娘娘，各位大人一杯。”
    她的举动合情合理，可又偏偏将凌渊倰晾在一旁，当真是十分滑稽，凌渊倰脸色十分不好，可是众人都站了起来，与单情莹敬酒，完完全全的将他忽略了。
    凌渊倰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在这种场合下，竟然笑了出来，“看来单公子与夫人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的精明、狡猾。
    单情莹一笑置之，她坐了下来，凌渊倰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歌舞开始了，一个个舞姬走了上来，轻摇着水袖，扭动着婀娜曼妙的身姿，凌国公的目光在李云路与单情莹身上逡巡片刻，御国公居然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帮手，李云路，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
    凌国公扬起嘴角，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歌舞跳的正好，却见凌海源突然站了起来，拱手道，“陛下，此次臣随同太子巡视柳州的时候，因缘际会结识了一位美人，臣特意献给陛下。”
    官员献美也是寻常之事，皇帝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十分感兴趣，“带上来。”
    皇后是凌国公的妹妹，凌海源的姑母，此刻听了他的话，不由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当然，皇后已经年老色衰，在宫中需要年轻漂亮的女子为自己巩固势力，凌国公这些年没忘给她送美女进宫，只是陛下都不是十分喜爱。
    凌海源微微一笑，稍稍击掌，只见大殿门前站着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她脸颊覆上一层纱巾，楚楚动人，一双眸子晶莹剔透，仿佛都要滴出水来，行步之间身上的佩环叮咚作响，恍如仙乐响起。
    走到台阶前，她低下了身子，行云流水般跪在地上，肤如凝脂，红唇欲滴，长裙在她身后散开，青丝如绸，肌肤洁白如玉。
    单情莹静静的看着，也不禁对这样的女子产生了好奇。
    “抬起头。”皇帝满意的笑道。
    此女子露出一张极为美丽的面容，果真国色天香，顾盼生辉，更有一种令人禁不住想要垂怜的错觉。
    那一双秋水般的美眸，秋波盈盈的看向陛下，突然，陛下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凝滞，单情莹感到一股微妙的气势笼罩而来，她不由又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心中纳闷，这个女人，难道说暗藏着故事？
    皇后微微蹙眉，目光冰冷里带有一丝杀机，轻轻的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良久，大殿的气氛一时间冷漠如冰，陛下的目光阴沉深邃，过了许久才道，“是个美人，不知道会什么？”
    “回禀陛下，”凌海源早已吓得一头冷汗，强撑着笑脸，“此女擅长舞曲。”
    “那就让她跳一曲。”陛下慵懒的靠在榻上，目光似笑非笑，可是却带着一种独属他的挥斥方遒的杀气。
    单情莹看了对面男宾里的李云路一眼，只见他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神情复杂，她又看了几眼，突然恍然大悟，这个女人……竟有五分与单夫人相似。
    还记得当年单夫人说过，她一生都游离在几国的皇室之间，先是李云路的父亲，又是恒王，又是北齐的先帝，难道说……就连西秦的皇帝，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单情莹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方才见陛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他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女人，也就是单夫人。
    那女子长舒了一口气，一甩水袖，露出白玉似的手臂，此时大殿里没有一丝动静，众人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飞旋的舞姿蕴含着天然的旋律，脚上的铃铛叮咚作响，此刻，她纵情的旋转着，纵然不动歌舞，也能感受到她的舞姿中那与乐曲浑然天成的节奏，情意缱绻，绵绵不绝。
    单情莹隐隐觉得，她的舞姿中含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陛下，却见到他神色恍惚，难道说，原来单夫人也跳过这样的舞？
    凌海源还真是下了功夫，找了一个这样的女子回来，想必早已将陛下的心思揣摩透了，这女子的气韵简直是世间难求，不光是容貌与单夫人相似，就连才情也十分相同，看来凌家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个女子在陛下面前争夺一席之位了。
    单情莹这样想着，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说凌国公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御国公也一定知道，那么，他如此礼待他们，或许不仅仅是因为李云路，还想打她的主意呢，她曾经是北齐的席郦公主，被认为是单夫人的女儿，论起长相，没人比她更像单夫人了。
    单情莹想到此处，不由垂下了头，心中默默盘算着。
    陛下的眼神变得朦胧，他微微招手，“你上来。”
    那女子款步上前，便被陛下揽入怀中，仔细的凝视着她的脸，大声笑道，“赏！”
    这一赏，当然是赏凌大人了，说着，管事太监便端上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凌海源这才安心了，这才他可算是豁出去了，若是陛下不满意，那他可是得不偿失。
    不过这个女子，总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你叫什么名字？”歌舞继续开始，陛下搂着怀中的美人，柔情万分的问道。
    “回陛下，民女姓单，名叫海棠。”美人娇滴滴的声音如清脆的黄鹂声。
    “海棠……”陛下的眼神又愈发朦胧，仿佛陷入回忆之中，“海棠，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陛下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阴冷的笑意，看向凌海源，“依朕看，这些赏赐怕是不够。”
    他这一说，凌国公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个皇帝一向难伺候，自从那件事后，就愈发喜怒无常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凌海源战战兢兢的起身，本来一颗沉下来的心此时又悬了起来，想着是赏赐，这才稍稍安定。
    陛下竟然主动倒了一杯酒，“赐酒。”
    凌海源连忙跪在地上叩首谢恩，“臣多谢陛下赐酒。”说完便一口饮尽。
    皇帝的笑容愈发和煦，“此次你随太子前往柳州办事不错，朕一定要好好赏你。”
    凌国公心头一跳，这陛下究竟要赏什么呢？
    此时已经入夜甚晚，后座许多人都开始打哈欠，此时听到陛下要赏凌海源，纷纷抬起头来，侧耳倾听。
    陛下的目光突然挪到御家女眷的身上，这倒是让单情莹大吃一惊，只听他慢悠悠的道，“凌云海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吧。”
    皇后在旁边一笑，眸中不动声色，显得愈发神秘。
    若是陛下亲自赐婚，那么凌海源的面子倒是增进了不少，毕竟他是凌国公的长子，又是嫡子，日后定是要承袭御国公之位的，若是娶了个公主回去，倒是锦上添花了。
    众人瞧见这场面不由觉得奇怪，这陛下要赐婚，究竟是哪户人家？还是公主郡主之类的皇亲国戚？
    凌海源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屏气凝神的低着头等候陛下开口。
    “朕瞧着御国公的大女儿倒是与你年纪相配。”陛下这一开口，倒是把御国公府的人吓傻了，单情莹大吃一惊，这御国公府与凌国公府的梁子结了这么多年，陛下肯定心里清楚，这将御国公的女儿嫁过去，不是死路一条吗？到时候关起们来，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陛下！”御国公急忙站了出来，“臣女年纪尚小，恐怕不配凌大公子。”
    “诶，”陛下心情甚好，摆手道，“无妨，朕瞧着二人倒是般配。”
    陛下这下打的什么主意？单情莹倒是捉摸不透，身后的御纾漪脸色惨白，胆战心惊的垂着头，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单情莹看着她的样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要她嫁给了凌海源那个渣男，她往后要怎么过啊。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单情莹抬起头直视着皇帝，他到底在打什么心思，明明知道两家是仇人，还硬是要联姻，总不会天真的以为能够联姻化解仇恨吧，分明是要御纾漪去送死嘛，该不会皇帝得了个甜头，也要凌家得一个甜头吧。
    陛下知道御国公心中顾虑，轻声道，“这件事朕心意已决，朕今日心情甚好，就收御国公长女为义女，册封为凌和郡主，享受公主的礼仪出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