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困兽

    
    新的一天开始了，原本应当一起床就前往处理公务的吉尔伽美什没有走一贯在早上走的路，而是去了恩奇都居住的地方，一路上还斥责了无数向他问好的侍从。
    “吉尔？”恩奇都侧过了头，被握在另一个人手里的头发一紧，几根淡绿色的发丝就被揪了下来。
    “不要动，恩奇都，还没梳完呢。”xanxus看都不看自顾自走进来坐在恩奇都对面的吉尔伽美什，继续给恩奇都梳头发。
    砰——
    盘腿坐在桌边，一拳捶在了桌上，吉尔伽美什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怒容，咬牙切齿道:“伊士塔尔那个女人！”
    “？”
    面对不解的两人，吉尔伽美什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本王的母亲瑞玛特，昨晚在梦境中告诉本王，伊士塔尔觉得受到了冒犯，回归众神之后向安努请出了天之公牛古伽兰那，用以践踏乌鲁克的土地！”
    “所以这不是你干的好事吗？”xanxus挑眉，“你要是不拒绝那位女神的献身就没有那么多事情了啊。”
    “那种娼妓！简直就是对本王的侮辱！”吉尔伽美什怒视着xanxus，“芙拉薇雅！你给本王闭嘴！”
    拦住又要和吉尔伽美什吵起来的xanxus，恩奇都笑意微敛:“什么时候？”
    “马上。”吉尔伽美什也是与他的挚友心意相通，“伊士塔尔向安努许诺降下了七年的丰收，现在的居民都在忙着收割大量的粮食，等到收割完后，古伽兰那就该降临了。”
    “粮食？伊士塔尔在报复之前还知道安顿居民？”xanxus到是有些意外，那样唯我独尊的女神居然还知道安抚民心？
    “说到底乌鲁克也是供奉她的国家，更何况不这么做的话安努也不可能将古伽兰那给她吧？”恩奇都也是明白，但即将到来的天之公牛却并不是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应对过去的。
    战争，恐慌，干旱，洪水，都是会随着古伽兰那一起到来的诅咒。
    “那还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啊。”听完恩奇都给她的接受，xanxus也露出厌恶的表情，“你现在想怎么办？”这一句是问吉尔伽美什的。
    “怎么办？恩奇都啊，做好准备吧，我们又将迎来一场恶战！”吉尔伽美什沉着脸，但真要说起来听他的语气也不是特别焦急。
    想想也是，吉尔伽美什的这一生，除了恩奇都以外，还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他战胜不了的对手！
    望着吉尔伽美什急匆匆地离去的背影，xanxus趴到了恩奇都的背上:“触怒了神明的代价啊……”
    听着她话语中没有丝毫对她口中神明的尊敬，恩奇都忍不住笑了:“芙拉薇雅好像从来没有信仰过神啊？和我完全不一样啊，我可是阿鲁鲁女神创造出来的啊……”
    “所谓的神，也只不过是比人拥有着更加强大的力量罢了，”xanxus想了想，道，“恩奇都，你畏惧火焰吗？”
    “火焰？不啊，我应该是没有弱点的。”恩奇都摇了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他的，是xanxus伸到他面前的手掌，白皙纤长，连掌纹都淡到几乎看不见。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只看上去脆弱到一用力就可以折断的手上，突然间燃起了明亮而耀眼的暖色火焰——这一束火焰并不会让人感到炽热，但却能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强大到可怕的力量！
    “芙拉薇雅！”恩奇都惊声道，“快收起来！”
    “怎么了？”xanxus不解，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自己的愤怒之炎，“恩奇都的话，觉得这种力量比起那些神来说，会逊色吗？”
    “不会。”恩奇都神色复杂，“不如说，我所知道的神明中，哪怕是火焰和太阳的神都比不上这样纯粹的火焰。”
    “所以，人不比神弱啊。”xanxus站起了身，开始摊牌，“恩奇都，这不是我这个身体会有的力量，而是在我作为人的时候——与生俱来的力量。”
    对着恩奇都有些诧异的眸子，她说出来最后一句话——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未来。”
    在那火焰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一瞬间，遥远的众神之巅上，众神之父安努收到了来自世界意识的警告——那是孕育了所有神明的本源——她在警告他，不能让那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那个孩子，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与她同等地位的世界基石最宠爱着的几个孩子之一！
    “万能的母亲啊，我明白了。”安努这样回答道。
    “?G？”恩奇都懵了一会儿，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双眼亮晶晶地盯着xanxus，“另一个世界？未来？”
    “等一下！恩奇都，你难道不想问一下火焰的事情吗？”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这种事情无所谓啦！”恩奇都一把抱住xanxus，“芙拉薇雅果然是我和吉尔独一无二的礼物啊！”
    “你就算了不要把吉尔伽美什也算进来啊！”xanxus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就任由恩奇都蹭着自己的脸。
    她没有说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恩奇都也同样没有问，这种问题没有任何的意义。
    天之公牛古伽兰那已经在乌鲁克的土地上肆虐了几个月了，几个月里，它的四肢踩过乌鲁克的每一条街道，每次都能带走数条人命。
    干旱也如期而至，伊士塔尔真的是说到做到，她的报复就是在打吉尔伽美什的脸！
    索性她还没有放出瘟疫，也算是仅有的爱民之心了。
    但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够让吉尔伽美什焦头烂额了。
    “恩奇都！芙拉薇雅！新的武器已经打造完毕，现在就随本王一同将古伽兰那杀死扔到伊士塔尔的面前！”一把摔了手里的泥板，吉尔伽美什拍案而起。
    “终于忍不住了？”xanxus打了个哈欠，从恩奇都腿上爬了起来。
    “忍？哼，本王倒要让那个女人知道，目中无人的代价！”吉尔伽美什冷笑道，率先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刀剑就往外走去。
    恩奇都没有接，他自己本身就是最强的神造兵器，比起外物他更熟悉自身。
    而xanxus，自从给恩奇都看过她的愤怒之炎后就舍弃了猛兽的爪牙，决定用上很久不用的火焰了。
    古伽兰那和芬巴巴并不是一个等级的凶兽，后者不过是恩利尔下放的守护者，最多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身上带着一丝神性。但前者不同，古伽兰那虽然实力不济，但也是真正神明——它还是冥界女神艾蕾的丈夫。
    也因此，吉尔伽美什需要铸造新的武器——对神有着绝对束缚的恩奇都，以及最后由他发起的致命攻击。
    在一片染红了天际的赤色火焰中，古伽兰那的尸体逐渐化为灰烬。而面对这样滔天的大火，闭门不出许久的民众们却纷纷打开了大门欢呼着他们伟大的王的名讳。
    “我说，这明明是我放的火吧？”耳边满是吉尔伽美什的名字，xanxus开始不满了。
    “哈！当然是因为他们只要知道本王的名讳就可以了啊！”看了看恩奇都，他又补上一句，“当然还有本王的挚友。”
    “至于你？你这根本就是第一次用人形出现在他们面前吧？”
    “嘁——”
    “吉尔伽美什！”一声怒喝响起，借着沙姆哈特的身体降临的伊士塔尔看到只剩下灰烬的古伽兰那的尸体，脸色逐渐扭曲，“你们不光杀死了芬巴巴！现在还杀死了古伽兰那！众神不会放过你们的！”
    “本王的所作所为从来都不用神来评判！你们既然插足本王的乌鲁克，那就不要怪本王杀掉这些外来者！”吉尔伽美什神色傲然，完全不惧怕伊士塔尔的警告。
    伊士塔尔难得没有继续和吉尔伽美什抬杠，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神罚很快就会降下来的，众神不会罚你，但是恩奇都呢？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呢？”伊士塔尔的语气中有着嘲讽，还有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吉尔伽美什猛地看向她，鲜红的蛇瞳瞳孔张大，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你在说什么！”
    “别再自欺欺人了吉尔伽美什！你是众神最完美的杰作，但不是所有神都会容忍你的狂妄与一意孤行的！”伊士塔尔轻声道，说完就离开了沙姆哈特的身体，留下一脸茫然的沙姆哈特。
    “他们……”
    伊士塔尔那番话三人都听到了，现在恩奇都和xanxus都看着吉尔伽美什，自己都还没什么反应呢，就看到他脸上那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一般凶狠的表情。
    “他们……休想从我身边夺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