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局

    
    “你不是答应非我不嫁吗？三天前我们见面，你还说过等过了及笄礼就让我上门提亲！”
    “我说过吗？”她掏掏耳朵，“我怎么不记得呢？你记错了吧？”
    “洛千雪，你……”
    她忽然冷了声音，眼神如冰，“我就算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嫁给你。做梦呢？”
    她嗤笑一声，绕开他回房。
    楚子辰站在原地，还有点不清楚状况。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不是他的小雪会有的态度！
    洛千雪，他一定要娶！
    回到房间，洛千雪把繁重的正装换下来，换一套便衣去前厅招待客人。
    阿初下意识拿出了衣柜里的桃花褶裙，洛千雪在镜子里看见，忙说：“别，我要穿那件淡紫色的织锦。这件桃花的和柜子里那几件粉色的裙子都拿去扔了吧，给我添置几件水绿色和淡紫色的来。”
    当初她跟楚子辰在桃林相遇，粉色和桃花是楚子辰的心头好，可不是她的。
    但楚景行说过，紫色挑人，挑肤色和长相，穿不好就是老气横秋，穿好了就会显得高贵优雅。
    她就是穿的好的那类人。
    楚景行亲口夸过她不止一次，喜欢她穿紫色。
    而绿色是她个人喜欢的。
    楚子辰教会了她，永远不要为了男人去改变自己。
    所以这一世，她会在陪伴楚景行的同时，首先爱护好自己。
    洛千雪回到前厅时，几个皇子和朝中重臣已经离席了，他们刚好借着这个机会跟洛浩商量一下今年的春闱。
    她在席间坐定，洛千梦就低着头走过来，“姐姐，我敬您一杯。一来，是庆祝您及笄礼成，二来，也是为昨天的事情赔罪。”
    她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又拿起洛千雪的酒杯给她倒满。
    她倒酒的空隙，洛千雪拿起一块点心小口吃着，用一只空盘子接着。
    等她倒完搁置酒壶时，她“哎呀”一声，一松手，盘子和点心纷纷落地，正碎在洛千梦面前。
    洛千梦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赶紧懂事地叫旁边的丫鬟：“还不过来清理，一会儿伤了姐姐！”
    处理完，她才端起靠近自己的那杯酒，“姐姐，我敬你。”
    洛千雪端起杯，“好啊。”
    她一饮而尽。
    洛千梦看着，用酒杯掩饰掉唇角得意的笑。
    洛千雪，昨日让你赢了一局又如何？于大局依旧无妨。
    她这点小表情全落在洛千雪眼中。
    女儿家的手段也就这些了，她见惯了大风大浪，现在回过头看当年这些阴险算计，如同稚童玩闹一般，可笑她上一世居然真就上当了。
    “妹妹不胜酒力，这边告退了。”
    洛千雪欣然应允她告退。
    洛千梦离开时觉得有些奇怪。
    房么今天的洛千雪如此和颜悦色？
    想来是她昨天吃错药了，她本来就是这种愚钝之人，如此态度才对。
    洛千梦走后，她又喝了一杯茶，宴席也差不多了，于是对阿初说：“你留在这看着我哥，万一我哥喝多了你搀着些。”
    阿初应下，洛千雪带着姜与往回走。
    走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对姜与说：“我的手帕落在桌上了，你去帮我取回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姜与正应声要走，就听洛千雪又说了一句：“若你回来找不到我，那一定要去父亲那里哭天抹泪，越惨越好，最好闹得人尽皆知，我，太傅之女，在这里，”她拍拍身侧的假山，笑着说：“丢了。”
    姜与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隐约觉得这是个局。
    她是个聪明人，立马会意，“好的小姐。”
    阿初没什么城府，这种事她不敢对她说的太明白，所以把她留在前厅，但姜与不同，姜与是个聪明人。
    目送姜与离开，洛千雪心满意足。
    赵氏不在，满府亲朋，洛千梦，今晚谁来救你呢？
    赵氏还在前厅陪客，洛千梦觉得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了。
    不知怎的，身上很热。
    “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站在廊柱阴影里的洛千雪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真好，你自己支开了唯一的丫鬟。
    洛千梦身上的燥热越来越严重，她忍不住脱下外衫，“才三月份，怎么会这么热？”
    头也有点晕。
    也不知道洛千雪怎么样了，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成功了吧？
    门打开，她站在屏风后面解衣带，“过来给我更衣。”
    半晌没听见动静。
    她刚要回头，后颈就被人猛地敲了一下。接着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洛千雪把她扛起来往外走，她身上的体温确实有些高。
    “今晚不用我给你更衣，有人给你更。”
    她把洛千梦放在假山群角落的小山洞里，然后摘下她的一只白玉珠耳环揣起来，又摘下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涂抹在珍珠耳坠上，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十五年前的今夜，她受洛千梦诱骗，喝下了那杯合欢酒，在这里遇上楚子辰，一辈子毁于一旦。
    今天，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给我的，我原封不动全部奉还！
    片刻后，楚子辰解手回来，途经此处，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耳坠。
    这是小雪的耳坠！
    他赶紧捡起来。
    这怎么还黏糊糊的？
    他下意识地闻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香气冲进鼻孔，他扶了一把假山，眼角看见假山里露出的一角裙摆。
    他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等那边响起了动静，暗处的洛千雪才现身，取走掉在地上的耳环，反手就扔进了湖里，把之前从洛千梦耳上摘下来的那个悄悄放回原处。
    珍珠和白玉珠，在昏暗的夜色下太容易搞混了，尤其楚子辰喝了酒。
    她脚步轻快地离开案发现场。
    而同时，前厅里，姜与找到阿初，焦急道：“小姐失踪了！我刚刚回来取东西，小姐说在湖边等，但我回去没找到人，以为小姐回房了，可是我回去也没看见小姐！”
    “什么？你说什么？”洛挽城脸色通红，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了，但一听说洛千雪失踪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让全府人去找！去找通知爹和静妃娘娘！哪丢的，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