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流言四起

    
    【郎君霸王硬上弓？】
    南珠撑着手臂坐在地上。
    韩冽站在她面前，手里抓着半片衣裳，底下没了外裤。
    “啊——”
    到底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娘子，猛地看到男人笔直的长腿，条件反射地大叫起来。
    南珠要跑，却被韩冽拦住，“不能这样出去。”
    先前为了行动方便，南珠本就穿得单薄，黑色的外衫被韩冽撕去大半，稍稍一动，轻薄的中衣便露了出来。
    南珠却没有理解他话中的深意，奋力挣扎，“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要看腿毛！”
    韩冽闻言，手上一顿，险些叫她挣脱。他干脆展开手臂，把跳蚤似的小娘子兜到了怀里。
    “把衣裳脱了。”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南珠一下子愣住了，黑亮的眸子里染上浓浓的震惊，“你、你个色狼！”
    韩冽嘴角一抽，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正要解释，小娘子却跳着脚大叫起来，“非礼呀！”
    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是朝着这边来的。
    “闭嘴！”韩冽想也没想便把人抱起来，向内室走去。
    南珠自然不肯任他欺负，一个劲儿拳打脚踢。
    韩冽的心火被逼了出来，把人往榻上一扔，单腿跪在榻侧，修长的身体横在小娘子上方，伸长胳膊去扯薄被。
    “哐当”一声，虚掩的木门被撞开，李同一阵风似的冲进内室，“郎君！郎君您怎么——”
    话没说完，便愣在原地。
    在他身后，家丁一个接一个地冲过来，皆是一副见鬼了的神情。
    室内的情形几乎可以用“活色生香”来形容——
    摇曳的烛光，暧昧的浴桶，随意扔在地上的长衫，凌乱的矮榻，面色桃红的小娘子，还有近乎赤.裸的郎君……
    李同狠狠地吞了下口水，“郎君，您这是……”
    “混蛋！”南珠突然一声娇喝，拳头狠狠地砸到韩冽脸上，拢着衣裳跑走了。
    韩冽按了按酸痛的眼眶，他原本可以躲开，转念间，还是生生地受了。
    看在众人眼里，便是小娘子衣衫不整、一脸惊慌地跑走，自家郎君跪坐在榻上，一副被坏了好事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李同爆发出难得的智慧，大喊一声“我啥都没看到”，然后便撒开腿，逃命去了。
    “我、我也啥都没看到！”
    “我也是！”
    “还有我！”
    “……”
    家丁们有样学样，一个个兔子似的冲出屋外。
    韩冽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有失身份，气恼之下，一拳捶在矮榻上。
    “哗啦”一声，厚实的枣木榻散成片片木块。
    韩冽黑着脸，低吼：“都给我回来！”
    家丁们听到声音，跑得更快了。
    片刻之后。
    韩冽盘腿坐在床上，身上换了新的里衣。
    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收拾着凌乱的内室。
    李同拿着冰袋小心翼翼地往韩冽脸上敷，边敷边偷偷瞄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韩冽看着他那八卦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声道：“有什么话就问！”
    李同连忙就坡下驴，“这可是您让我问的！”
    韩冽冷冷地瞪他。
    李同讨好地咧咧嘴，说：“郎君，您不是去那边了吗？怎么、怎么会……”
    说到这个韩冽就来气，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到洗澡的主意！
    今晚他原本在将军府商议渤海之事，没想到南珠耳力那般好，竟会听出他的声音，还敢来皓月轩打探。
    他匆匆从暗门回来，情急之下才脱掉衣衫，原本是想逼退南珠，谁知道……
    李同见他脸色差，连忙闭上嘴，不敢再问。
    屋内众人虽一个个低头做着事，脑袋里却编出了一整台精彩的大戏。
    ***
    再说南珠。
    她回了小院，衣裳也没换，气得在屋里团团转。
    一会儿抓起鸡毛掸子，想要回去把韩冽暴揍一顿；一会儿又忍不住回想起他滚着水珠的麦色皮肤、匀称的肌肉线条、笔直的腿，尤其是那条把她抱起来时，十分有力的胳膊……
    小娘子把自己摔在床上，脸悄悄地红了。
    “不就是个文书嘛，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南珠扁着小嘴，捏了捏肉肉的腰，“都勒疼了！”
    就这样，一边想要教训韩冽，一边又忍不住肖想韩冽的美色，伴着这样的心情，南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似乎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高大的人，不是爹爹，也不是北瓜，挨得她那么近，南珠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了起来。
    那条胳膊又粗又硬，紧紧地箍在她的腰上。他的手也很大，南珠咬着牙掰呀掰，却怎么都掰不动。
    南珠踢他、打他，他不仅不恼，反而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他的声音真好听，南珠一下子愣住了。就那样任他放到床上，剥掉衣裳，温热的大手牢牢地把在腰间……
    唔……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南珠的脸依旧是热热的，眼睛也湿湿红红，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时间不早了，她拿凉水拍了拍脸，换了件鹅黄色的小儒裙便匆匆跑去了厨房。
    明婶正在和面，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嘴上笑着，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忧虑，“珠珠，你没事儿吧？”
    南珠想到晚上的梦，一时心虚，胡乱点了点头。
    明婶像是猜中了什么似的，长长地叹了口气，“郎君性子虽冷了些，却向来有礼，怎么会……”
    “珠珠心眼好，机灵又俊俏，郎君想来是真心喜欢。”英嫂子往灶堂里添了把柴，细声细气地接了一句。
    “谁要他喜欢！”
    提到韩冽南珠就来气，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做莫名其妙的梦。不用想就知道，梦里那个霸道的家伙就是他！
    想到这个，南珠也不稀罕给韩冽做菜了，干脆跑到主灶上给明婶打下手。
    明婶想要劝，然而看到她红扑扑的脸，到底没开口——指不定哪天就成主子了，还轮不到她指手划脚！
    厨房里今日十分热闹，一会儿来个小丫环，朝英嫂子借根针，一会儿又来了小护院，问明秋在不在；还没到饭点，便有无数人过来催。
    每来一个人，眼睛都明里暗里地往南珠脸上瞧，瞧完了便凑到一堆小声嘀咕：
    “看到没？眼睛又大又亮，头发又黑又长，就是有点黑！”
    “虽然黑，还是很好看，怪不得郎君会上心！”
    “可不止是上心呀，听说都那啥了……”
    “那啥是啥呀？”
    “……”
    几个脑袋扎到一起，嘻嘻哈哈地说了一番，引出几声羞怯又兴奋的笑。
    明婶走到院门口，叉着腰，重重地咳嗽一声，“再乱嚼舌根，就送到玲珑那里再学一遍规矩！”
    小丫鬟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跑了。
    南珠莫名其妙，“府里今日很闲么？”
    明婶笑笑，打着哈哈说：“今日早饭吃得早了些，中午大概是急了，英子，快些罢。”
    “好，烩菜出锅了就能传饭。”英嫂子配合地应下。
    小果子穿着一身绛红色的棉褂子，包着银色的边，鞋子也是新的，咧着小嘴迈过门槛，糯糯地说：“胖胖来了！”
    英嫂子连忙纠正，“要叫小郎君。”
    小果子皱了皱小鼻子，却没改口。
    英嫂子拿大铁勺搅着锅里的烩菜，没再多说。
    明婶笑呵呵地迎了出去，“小郎君来了？想吃糖果子了，我这就给你做。”
    “多谢谢明婶，不忙。”
    随着话音，一个同样穿着红色衣裳的小郎君从外面跑进来，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正是昨天看到的小男娃。
    南珠抱着手臂，好奇地看着胖胖。
    胖胖仰着圆乎乎的脑袋，也在看她。
    小果子在屋里瞅了一圈，拽着英嫂子的衣角，小声问：“胖胖说要来看小夫人，哪里有小夫人？”
    英嫂子连忙捂住他的嘴，冲南珠尴尬地笑笑。
    南珠眨眨眼，一脸不解。
    胖胖抱着手臂，凶巴巴地嚷道：“你不能做我嫂嫂，我不同意！”
    南珠挑挑眉，“谁想当你嫂嫂了？不对，你哥是谁？”
    胖胖扬起肉肉的下巴，眼中满是自豪，“长兄是这个家的主人，兵部文书，韩冽。我是他的弟弟，韩琪！”
    哦，原来他叫韩冽呀！竟然有这么小的弟弟，她还以为是儿子呢！
    南珠撇撇嘴，“放心吧，谁爱当你嫂嫂谁当去，求我我也不当！”
    胖胖眨眨眼，咦？怎么和灵姐姐说得不一样？
    ***
    与此同时，将军府。
    韩冽坐于上首，依旧是神色冷然。
    众部下拿眼看着他，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八卦。
    显然，隔壁的流言已经传到了将军府。他们听到的版本更加劲爆，“将军耐不住火气，霸王硬上弓”什么的……
    韩冽忽略他们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那兄妹二人确实有问题。”
    “确实，但又不像专业的，否则不会如此性急，稍一下套就上钩。”
    只有陆英回应他，其余人皆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看着他们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韩冽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
    话还没出口，上好的花梨木桌便裂成了两半。
    韩冽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众将低下头，肩膀可疑地颤抖。
    陆英看着垮塌的木桌，眉头微蹙，“将军，昨天听闻你用强不成，拍烂了矮榻，是真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
    韩冽心头火起，鼻子里不期然流出两行可疑的液体……
    众人皆默：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