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庙会（3）

    
    江墨轩？
    沈静月结结实实愣了下。若不是这个声音太过真实，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江墨轩怎么会来这儿？
    沈静月来不及细想，景王已然不悦：“来者何人？”
    萧景彦认出这声音，皱眉：“父王，是江家的大公子——江墨轩。”
    景王犀利的眼风飞过，制止了萧景彦接下来的话。他哈哈大笑：“江山代有才认出，原来是江家的大公子。”
    他说着对萧景彦道：“还不快去请来？”
    “不用劳动小郡王，江某一介布衣，能有幸偶遇景王殿下才真的是三生有幸。”
    江墨轩一身玄色长衫出现在了雅间的门口。景王看去，犀利的眼神闪了闪。眼前的江墨轩年轻得出乎他的意料。那一身风华绝代根本不像是富贵乡中出来的贵公子，反而像是藏在宝剑匣子中的一把鱼肠剑，一出世便是锋芒万丈，令人不敢小觑。
    江墨轩走了进来，原本宽敞的雅间因他的步入忽然间令人觉得逼阙。所有人都觉得隐约呼吸困难。
    沈静月不由打量江墨轩，比起虎虎生威的景王他威势更足。可是明明他年不过三十。
    景王亦是目不转睛打量江墨轩。眼前的年轻公子却有种横空绝世的错觉，令他不住猜测。萧景彦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江墨轩身上，心中浮起不悦。
    他上前打破沉默，笑道：“江公子今日好雅兴，怎么想到了逛庙会？小王本以为这些民间俗事是入不得江大公子的法眼的。”
    江墨轩微笑：“景王殿下有雅兴，江某自然有。”
    一句话淡淡将萧景彦的话都顶了回去。萧景彦面上浮起怒色，不过很快就按捺下来。江墨轩是周朝四大世家之首江家的大公子，不要说他，就是皇上都要给三分颜面。他屡次想去拉拢，但江家始终态度不冷不热不为所动。
    虽然知道“流动的皇朝，铁打的世家”，世家并不参与皇权争斗，更不愿意参合朝堂之争，但江家的态度还是令萧景彦十分不满。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只求四大世家恪守潜规则，不插手就是。
    萧景彦引着江墨轩坐下来，坐在了景王左手第一个席上。景王饶有兴致地开始询问江墨轩一些京城传闻。江墨轩一一应对，时不时反问。两人态度十分亲昵，仿若忘年交般。
    两人你来我往，说的都是普通不过的寒暄，但沈静月却听出了不一般。她诧异看去，江墨轩年轻，竟然能扛得住身经百战的景王压力。他的沉稳简直出乎意料。
    两人旁若无人谈天说地，可苦了无法插话的萧景彦。萧景彦不得不对沈静月道：“月儿，要不小王带你去走走看看？”
    沈静月正在沉吟，沈静蓉忽地起身，欢喜笑道：“好啊，大姐姐出门就说还从未看过庙会，正期待小郡王带着见识一番呢。”
    沈静月微微皱了皱秀眉。沈静蓉这番话似真似假，不知道的还道她沈静月很期待和萧景彦的约会似的。果然，江墨轩看了过来，眸光闪了闪。
    萧景彦听了自然是欢喜。他笑着对景王道：“父王与江大公子一见如故，畅聊甚是欢喜。可是这还有两位娇客，儿臣答应了沈家二位小姐看庙会，这就先请辞离席。”
    景王点头。他自是不在意这种小事。沈静月只能告辞随着萧景彦离开。
    江墨轩目送他们离去，忽地耳边传来景王似笑非笑的声音：“听说江大公子准备求娶沈家大小姐？”
    江墨轩淡淡收回目光，道：“没想到景王身在西南封地，离京千里，消息却这么灵通。”
    景王摸着下颌的胡须，虎目中神采斐然。他傲然道：“本王虽然身在千里，但是若做了那聋子瞎子，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了。说吧，江大公子想要什么才肯襄助本王？金山银山，美人宝物，只要本王给得起的就一定会答应。”
    雅间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江墨轩垂下眼帘，秀美修长的手指慢慢捻着茶盏一下下抹着茶沫。前方的无形威势一下下逼迫而来，无穷无尽，令人窒息。眼前的景王就像是一只从西南来的老虎，虽然年迈但是一旦亮出爪牙山中之王的霸气令人无法招架。
    他忽地一抬眸，那双深邃无垠的眸中清冷依旧。他笑道：“多谢景王殿下厚爱，江家承平已久实在是不愿意参与俗事。”
    “哐当”景王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案几上。他神色沉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布满了整个雅间。江墨轩依旧云淡风轻地含着笑容，在他身边自成天地，景王的威势再厉害都无法进入半分。
    终于，景王收起了面上神色，哈哈笑道：“果然是江家大公子，见面更甚闻名。失敬，失敬。”
    面对夸奖，江墨轩神色只是淡淡。
    景王又道：“既然江家不愿意参与俗事，那就好好韬光养晦吧。不然的话将来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能保证。”
    江墨轩笑意不变，反问：“景王殿下在威胁江家？”
    景王眼瞳眯起，犹如实质的刀剑：“本王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江墨轩看定景王：“不管景王殿下想要做什么，江家都不会插手，不过……”
    “不过什么？”景王傲然问道。
    在他看来，江墨轩虽一表人才，江家是四大世家之首，但是再厉害能厉害过他麾下的铁骑吗？周朝承平已久，内中矛盾重重。外有秦国和西戎虎视眈眈。这个腐朽的皇朝需要新鲜的血液，新鲜的强权进入。他才是那天选之人。这绝对不是什么世家门阀可以阻拦的。
    谁阻拦他，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江墨轩看着眼前野心勃勃的景王，慢慢道：“江某人要保护的人，景王殿下还是不动为妙。”
    景王面色沉了沉。
    威胁？
    他哈哈一笑：“江大公子的意思是，本王只要不动沈家，你们四大世家就会不插手？”
    江墨轩淡淡道：“正是。”
    景王哈哈笑了起来：“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大公子竟是个情深之人。这么说，今日江大公子不是和本王’偶遇’的？”
    江墨轩抬起玄眸，冷冷看着景王：“景王殿下不会不知道，八十万两赈灾白银是江某人一路护送的吧？这贼子狡猾得紧，一路上不留证据，但是江某人做事一向有个习惯，较真。这查来查去总是有点蛛丝马迹在的。景王殿下您说，这万寿节要是江某人向皇上奉上白银劫案的罪证，皇上一定会龙心大悦吧。”
    景王面色微微变了。
    江墨轩起身，看向那底下热闹庙会。他很快就捕捉到了那一抹倾城倩影。他清冷的的眼底浮起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景王殿下刚到京城还是好好休息，不急着看什么花灯，逛什么庙会，毕竟那么多人盯着呢。江某告辞了。”
    他说完翩然离开了雅间，不再看背后那张阴沉得几乎要拧出水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