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这里是二十六

    
    考虑到爆豪胜己毕竟是客人，所以洗碗的杂活就交给了家里地位最低的齐木爸爸。
    爆豪胜己被几人围坐在沙发正中间，齐木家的男性除了齐木国春之外，普遍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当然，齐木空助和齐木楠雄是真心地不愿意给他好脸色，而外公则是习惯性地端着架子，实际上非常想和爆豪胜己聊天、唠嗑。
    在这个情况下，承担着打开话题的重任的人，就是外婆了。
    “爆豪同学和奈奈交往了一段时间了吧。”外婆笑眯眯道，“说实话，前阵子突然收到那孩子的短信，说什么找到了自己的英雄之类的……真的很惊讶呢。”
    爆豪胜己颇为意外，抬眼看向这位一直和蔼地笑着的长辈，紧皱的眉头不自觉地松开了些许：“她说……英雄？”
    “嗯。奈奈那孩子，我们一直很担心她。”对于自家孙辈的异常超能力、一直毫无所觉的外婆，缓缓道，“她从来没有和我们讲过学校里的事情，一直没有什么朋友，身体又不好……”
    齐木空助的眉头跳了跳。
    外婆接着道：“……一直都很不合群。尤其是小时候有一阵子还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憔悴了好久呢。”
    说到这里，外婆似乎在追忆着什么，放轻了声音：
    “所以呢……我们都很不希望奈奈会受到伤害。空助作为大哥，担忧妹妹的心情，也请你多体谅点吧。
    虽然这个话题有点沉重——但我必须要说，既然成为了奈奈男朋友的话，就一定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奈奈是我们所珍视的存在。
    刚才我也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愿意一直坚持着像我们一样珍惜奈奈的话……实在是感激不尽。”
    她郑重其事地对爆豪胜己如此说着。
    刚才在饭桌上被齐木空助明朝暗讽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就好像无数次他被齐木奈奈暗自气得暴跳如雷，但一看见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情，那些所有不知为何生起来的气，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齐木奈奈大概是他的克星。
    “……我会的。”
    面对着女朋友长辈再郑重不过的嘱托，爆豪胜己难得顺从地低下了头。
    齐木空助“格格”地磨着牙，眼神阴沉沉地透出几分忿忿不平来。
    ——臭小子！
    看在外婆的面子上，来日方长，等一下再找你麻烦！
    你保护奈奈？奈奈保护你还差不多！
    *
    奈奈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齐木国春还想拉着爆豪胜己说话，但是外婆劝道：“还是早点让孩子回家吧，太晚了还在外面不安全。”
    “我们家这一块治安可好了。”奈奈忍不住插了句嘴，得意地弯起嘴角、又克制着把嘴边的弧度压下去，同时悄悄看了眼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齐木楠雄。
    “那也要让人家早点回家！”外婆温柔地瞪了奈奈一眼，奈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正好奈奈刚好换完衣服下来了……让奈奈送小胜回去吧，小胜？”
    从外婆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奈奈很是不习惯——被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喊小名，爆豪胜己没有炸毛也是个奇迹。
    等送完爆豪胜己之后，就回来和爸爸妈妈他们讲清楚吧。她和爆豪真的只是普通同学。
    按哥哥的说法，87的好感……爆豪同学也并不是很喜欢她吧？
    她莫名地有些失落，一言不发地打开了门，等待着爆豪胜己换好鞋，跟上来。
    爆豪胜己无疑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实干家，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很快就换好了鞋，和奈奈一起走在齐木家外的街道上。
    爆豪胜己瞥了眼身侧的齐木奈奈，犹豫半晌，喊道：“喂——”
    “那个——”谁知道，齐木奈奈也恰好在此时出声了。
    两人停下来，面面相觑了半晌，最后爆豪胜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你先说。”
    “……”齐木奈奈却沉默了片刻。
    “嗯？”爆豪胜己疑惑地发出了一个鼻音。
    “我……”奈奈道，“很抱歉。今天麻烦爆豪同学了……爸爸妈妈就是那样……他们没有恶意的。”
    爆豪胜己哼了一声，又皱起了眉头，恨恨道：“喂——你这家伙！”
    “哎？”奈奈疑惑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在那个废柴面前说出那种话的人是你吧？”他就站在她身前，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对她来说却陌生得像是隔了一个世界——让她完全不知所以然，“既然已经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好好地承担一下自己说过的话的责任吧？我也没有反驳你……已经勉强地同意了这件事情……”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是极限了，爆豪胜己并不是那种黏黏糊糊、什么心里话都要和别人袒露得明明白白的人，那对他来说——
    太羞耻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直直地看着齐木奈奈，而齐木奈奈却出乎他的意料，顶着一脸愕然和疑惑交杂的表情，也定定地看着他。
    “爆豪同学……”她莫名觉得有些紧张，空气变得十分凝滞，她舔了舔唇，半晌才能发出声音，“你是……在说什么？”
    “哈？！”爆豪胜己看上去比她更诧异，“你自己说了什么——你——”
    他停下来了，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假设——
    爆豪胜己瞬间迸发出来的怒意和不可置信，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压力，狂风暴雨一样迎面横扫过来，让奈奈害怕得想要转身逃跑——
    他看上去实在太可怕了，就像一只被惹怒的老虎，随时要扑过来撕碎她——
    虽然对方不能把她怎么样，但她就是有些提心吊胆。
    她和绿谷出久……到底说过什么，让爆豪胜己这么在意？
    “爆豪同学……？”她小心翼翼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爆豪胜己看着她懵懂的表情，神色不由得越发阴沉，他咬牙切齿地一拳砸了过来——奈奈闭上了眼，拳头带起的风刮起她耳畔的碎发，挠得她的脸颊痒痒的——
    他狠狠地一拳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把她逼到了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然后他缓缓低下头来，靠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咬着牙从唇齿间挤出她的名字来：
    “齐——木——奈——奈——”
    他灼热的吐息就喷洒在她耳畔，齐木奈奈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她的耳朵也滚烫得似乎都在往外散发热量……
    他靠得太近，奈奈并不是没有这么和他接触过……就在今天下午，他还拉着即将撞到障碍物上的她到怀里，可是，那些接触，都没有像现在这一次一样，这么让她心惊胆战，心跳不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爆、爆豪同学……？”她没敢抬头，抖着声音问，“我……我和出久……说过什么吗？”
    齐木奈奈从头到尾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爆豪胜己气成这样。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缘由地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他会对她生气。
    “你说了什么？”他好像气极，胸膛剧烈起伏着，片刻后，他冷笑一声，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墙上，额头和她相抵，明明是这么亲密的姿势，但是他的语气却很难听，冰冷的背后暗藏着怒火滔天，“你想告诉我你什么都没说过？你什么都不知道？啊？齐木奈奈？”
    齐木奈奈吓得呆住了：“我……我？”
    “你是在耍我吗？混蛋！”他继续逼问着，手上微微用力，奈奈的肩膀传来了微弱的痛意——如果她不是龙的话，大概这个时候就要被他捏青肩膀了。
    “我真的不知道……”面对着突然变脸、可怕的同学，她吓得都快哭出来了，鼻子一酸，声音哽咽。
    她是可以挣脱开来的，可是她忘了——就像每次他靠过来的时候一样，她明明可以轻松摆脱他，但是最后却都放弃了抵抗，乖乖地任由对方大摇大摆地抓着她的手，耀武扬威。
    “你——不——知——道？！”他又拉长了音调狠狠地咬着每个字的末尾道，“莫名其妙地说出这种话——现在又想把责任撇清？”
    奈奈眨了眨眼，眼角被他吓得泛出了泪花，呜咽出了声，翻来覆去坚持着一句话：“我……我真的不知道……呜……”
    她听见他的呼吸声随之一滞，然后他闭上眼，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把甩开她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立定。
    奈奈委屈地揉着肩膀——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凶过她，而且这次凶她的人居然还是爆豪胜己。
    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越想越委屈，委屈得想哭，又觉得这么在爆豪胜己面前哭太丢脸了，硬憋着不哭出声来，若无其事地拼命抹着脸上的眼泪，但是越抹越多，眼泪就好像怎么都擦不掉一样。
    ——他凭什么这么凶她？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还是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爆豪胜己一直隐在黑暗的角落里默默看着她，等到奈奈憋不住小声啜泣了片刻，他的指尖动了动，半晌后，还是忍不住有了动作。
    他默默伸出手，往前走了两步，明显和女孩子不同的宽大手掌抬了起来，温热的粗糙指尖摩挲过她的脸颊边，擦掉了奈奈脸上的眼泪。
    感受到属于爆豪胜己的偏高的温度，奈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恶狠狠地想要拍开他的手，爆豪胜己却一把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抱紧了她，抱得奈奈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气得想要打他，又想到普通人类是不经打的——于是不敢动弹，越想越憋屈，抽抽搭搭地埋在他的肩膀里。
    “王八蛋……爆豪胜己……王八蛋爆豪胜己！王八蛋！”
    他没有说话，侧过头，落下一个轻吻在她的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