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小祖宗X12

    
    叶苡然正侧首吃着一串烤韭菜。
    这东西，比较考验吃相。
    女孩儿的动作不紧不慢，明明身处露天小摊儿，却愣是吃出了一股子西餐厅的韵味。
    身后，隐隐有浓烈的酒精气息传来，即使浓重的烧烤味儿也掩盖不住。
    面前的灯光被遮挡住，一团黑影渐渐笼罩过来。
    “美女，一个人啊！”
    毛哥在之前林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搭在叶苡然身后的椅背上，对面前的一堆烤串儿签子视若未见。
    “要不要哥哥陪你啊？”
    他色眯眯地盯着叶苡然，俯身探去。
    叶苡然神情一紧，手中的韭菜串儿朝对方扔去，猛地起身退到一边。
    毛哥一时不察，被韭菜串儿糊了一脸，沾着各种佐料，像是一块儿能够直立行走的并且可以立即食用的猪头肉。
    “臭娘们儿！你活腻歪了！”
    旁边一个跟班见状，冲叶苡然大喝一声。
    “诶！”
    毛哥闭着眼睛，挥了挥手。
    “美女不懂事，好好教教就可以了，别吓着人家。”
    他这般说着，把手摊开。
    旁边立马有跟班识趣地把纸巾递到他手中。
    毛哥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把脸上的孜然、辣椒面、黑胡椒，还有各种酱料擦掉，睁开眼睛。
    “美女性子够辣的啊。不过，我喜欢。”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叶苡然走去。
    “刚才的事情，我也可以不计较。只要……今儿晚上好好地陪我们哥儿几个乐呵乐呵。”
    毛哥说着，就伸出手，摸向叶苡然的脸颊。
    只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人截在半空中。
    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
    手上剧痛袭来，毛哥顿时变了脸色，双膝不自觉地弯曲，身体也随着对方的力道向一边侧去。
    “嘶！”
    毛哥强忍着才没有喊出声来。
    那人手上用力向前一掀，毛哥的身体猛地被推出去老远，狼狈地踉跄几下，被身后的几个跟班兜住，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程慕和收回手，微微弯下腰身，双手握着叶苡然的肩膀，那张俊脸上溢满了急切跟紧张。
    看到程慕和的那一刻，叶苡然原本紧紧揪着的心脏瞬间放松下来。
    她摇摇头，脸上扯出一丝笑容，低声回道。
    “我没事。”
    程慕和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身体里爆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他担心吓到女孩儿，只能极力压抑着。
    “他刚才碰你哪儿了？”
    “没有。”
    叶苡然摇头。
    “他没碰到我。”
    程慕和的视线在女孩儿脸上逡巡着，目光灼灼，确定她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萧天棋跟何懿轩这时也匆匆赶来，站到两人身后。
    萧天棋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
    “我……我就说慕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见义勇为了，原来是苡然妹子。”
    毛哥在跟班的搀扶下站直身体，朝地上狠狠淬了一口。
    几个跟班站在他身后，跟程慕和形成对峙之势。
    “又是你这小子！”
    毛哥把手里的纸巾用力扔在地上，气势汹汹地朝前迈出两步。
    手腕上残留的剧痛提醒着他面前这个男生不容小觑，迈到一半的腿脚又收了回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上次黑灯瞎火，他没有看清程慕和的长相，此时借着烧烤摊儿投射过来的光，这才发现，对方竟然长得比女人还要精致。
    “小子，虽然你长得挺漂亮，但老子还是喜欢女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少多管闲事，把这个美女交出来。以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萧天棋听到这话，在一旁碎碎嘟囔。
    “完了完了！慕哥最介意别人议论他的长相了。我掐指一算，看来待会儿少不了要有一场腥风血雨。提前为他们点根儿蜡。”
    程慕和的目光从叶苡然面上移开，微微侧首，看向毛哥，眸底有一丝丝危险倾泻而出。
    毛哥感觉自己被一头猛兽盯上一样，后背突然窜起一阵阵寒气，似乎要将他整个人冻住。
    程慕和缓缓直起腰身，把脖子上挂着的蓝牙耳机摘下来，给面前的女孩儿戴上。
    他的动作很轻，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对方一样。
    “做什么？”
    耳机里传来舒缓悠扬的音乐声，叶苡然面露不解，茫然地抬眸看着程慕和。
    “闭上眼睛。”
    程慕和凝视着女孩儿的瞳眸，缓缓开口。
    叶苡然疑惑地看着他。
    “听话。”
    程慕和低声诱哄道。
    话音刚出，他有些不自在移开目光，眸光微微颤抖。
    叶苡然盯着男生隐隐发红的耳根，轻轻闭上眼睛。
    “不要听，也不要看，一会儿就好。”
    程慕和低声叮嘱着，把另一只耳机给女孩儿戴上，将她背转过身去，然后看向一旁的萧天棋跟何懿轩。
    “保护好她。”
    萧天棋“唯命是从”，把胸脯拍得邦邦响。
    “慕哥，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苡然妹子。他们要是敢碰妹子一根汗毛，我一屁股坐死他！”
    何懿轩知道程慕和能打，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不免有些担心。
    “慕哥，让胖子保护学妹，我跟你一起。”
    “不用。你们保护好她就可以了。”
    程慕和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的女孩儿，然后眼底的柔色顿收，转身看向那几个社会小混混儿，身上的肃杀之气不再压制，悉数迸发出来。
    “上！”
    毛哥身体后退几步，冲身后的跟班命令道。
    跟班得到指令，一拥而上，朝程慕和攻去。
    程慕和高抬腿，将迎面而来的一个小混混儿踹飞。
    对方“飞”出去老远，砸在身后的同伙身上，把其他两人也带翻在地。
    另一人从侧面袭向程慕和，双手握拳，直冲他的面门。
    程慕和脑袋一闪，两手用力箍住对方的肩胛，右腿屈膝，狠狠地撞向那人腰腹。
    那人受到重击，身体一软，慢慢滑落下去，呈半死状态躺在地上。
    身后，重物在空中划过的“呜呜”声传来，在耳边呼啸而过。
    程慕和神情一凛，抬起手臂，将砸向自己的椅子格挡在半空中。
    毛哥见自己的人几乎全部瘫倒在地，舔了舔后槽牙，面露狠色。
    他背过手去，将别在后腰的匕首抽出来，趁程慕和跟别人搏斗的间隙，迅速朝对方刺去。
    “慕哥！”
    “小心！”
    萧天棋跟何懿轩见状，两人惊呼出声。
    刀身折射着灯光，散发出冷冷寒光，犹如一记闪电，在空中一闪而过。
    程慕和面色微紧，身体迅速向后一闪，避开对方的攻击。
    他这一分神，给了另一人可乘之机，挥拳朝他面门击去。
    劲风袭来，程慕和侧首躲避，对方的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脸庞划过。
    他抬起手肘，借势砸向那人后背。
    对方受到重击，身形不稳，趴倒在地。
    口腔里有血腥味儿蔓延，程慕和舔了舔后槽牙，朝地上淬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水。
    眼底郁色慢慢堆积，昏黄的光晕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眸里晕染开来，寒气顿生。
    毛哥手持匕首，呈自我防卫的姿势站在距离程慕和两米开外的地方，握着刀柄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的面色狰狞，看着程慕和的眼神里有凶狠，还有一丝极力隐藏的忌惮。
    林萱跟齐雪瑶从公共卫生间回来，大老远就看见烧烤摊子那里一片狼藉。
    两人心里“咯噔”一下。
    齐雪瑶见林萱想要过去，连忙拉住她。
    “别去。”
    林萱回头看着她，脸上满是急切。
    “你拉着我做什么？！然然还在那里呢！”
    齐雪瑶抿了抿嘴唇，眼神里闪过一缕挣扎。
    “然然她很聪明，看见有人打架，肯定会躲起来的。”
    林萱急得直跺脚，用力挣开对方，快速朝烧烤摊子跑去。
    齐雪瑶看着对方的背影，迟疑了十几秒钟，也跟了上去。
    毛哥见程慕和愈战愈勇，而自己的人全都□□翻在地，知道再继续恶斗下去自己绝对讨不到丁点儿好处，心里滋生退意。
    他用刀尖指向程慕和，嘴里放着狠话。
    “臭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冲躺在地上的一群跟班大喝一声。
    “撤！”
    一行人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离开。
    程慕和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服，朝叶苡然走去。
    女孩儿站在刚才的位置，听话地闭着眼睛。
    程慕和伸手替她把耳机摘下来，温声说道。
    “没事了。”
    叶苡然缓缓睁开眼睛。
    路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撞进她的眼底，微微有些刺眼，她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程慕和身体迅速动了一下，把光线阻隔在身后。
    叶苡然转身，地面一片狼藉，那伙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林萱跟齐雪瑶一前一后跑过来。
    “然然，你没事吧？”
    林萱跑到叶苡然跟前，抓着她的胳膊，一脸担心地问道。
    叶苡然笑着摇头。
    “我没事。”
    “你们放心，坏人已经全都被慕哥打跑了。”
    萧天棋在一旁笑呵呵地说道。
    “你们也来撸串儿吗？”
    叶苡然问了一句。
    “不是啊。”
    萧天棋没有接收到程慕和投递过来的眼神，径自回道。
    “我们刚好从巷口经过，谁知道慕哥突然跟不要命似的跑过来。我还有点儿纳闷儿，慕哥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热心肠了呢？原来是看见苡然妹子了。”
    这个时候，他完全忘记了之前在叶苡然面前给程慕和艹过的“做好事不留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设。
    叶苡然回眸，看向站在身边的男生。
    程慕和见女孩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耳尖顿时生烫。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仿佛赤/裸/裸暴露在对方面前，无处遁形。
    叶苡然刚想开口道谢，看到对方嘴角蔓延下来的那道血迹时，眸色陡然一紧。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