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页书收到素还真的消息时,萧分宜在楼盈雪的洞天福地住了有两个月了。再住上个把月,这一年也差不多到头了。所以她尽然还要帮楼盈雪张罗些年货……楼盈雪自打来了这里,一日三餐,兴致高时便用些,若无兴致则自然是不用的。萧分宜却怕饿,因此总拉着飞鹭去逛集市采买。
楼盈雪不是刻板的人,倒也没限制两人的行动反而只叮嘱着不要走的太远。萧分宜还叹气道,“若是此处能自给自足就好了。小楼,等开春了,我去买几包种子,在你这洞天福地种上几亩……到时候怡兴自娱也好啊。比我们这时不时出去买倒是强上许多。你觉得如何?”
楼盈雪看了她一眼,“想法虽然不错,不过我这里是洞天福地,不是菜园子。你若愿意,到时候回莫厘峰可以和一页书过些男耕女织的生活……”
萧分宜有点急楼盈雪这样说话,毕竟飞鹭还在一旁,她忙忙的朝楼盈雪使眼色,又回头对飞鹭笑道,“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我们快去快回吧。”
楼盈雪轻哼一声,又道,“和尚种地,自给自足,有何不妥?”
萧分宜拉着飞鹭赶紧走了。两个人在路上,萧分宜反倒不如平时话多了,都怪楼盈雪当着飞鹭的面大剌剌的把自己和一页书的事情说了一通,她怕飞鹭有些想法。
飞鹭瞄了瞄萧分宜,主动说道,“这段时日,萧姑娘你住的还习惯么?”
萧分宜点了点头,她其实挺想找个机会和飞鹭说清楚,思前想后又觉得恐怕说也说不清楚,还惹得互相不自在,不如什么也不说。或许事情到了眼前,各自便想开了。
“这段时日却不见一页书……不知他状况如何?”飞鹭试探着问道。
萧分宜有些讷讷无言,有点头道,“想来应该是无事吧。”
“萧姑娘不担心么?”飞鹭问道,“看你在人前几乎不提他……却是与我从前不同。从前我倒是时时刻刻想着他在想什么?又准备去做什么?”
萧分宜红了红脸,她是有意识的回避了在众人面前提起一页书,就算楼盈雪开口说起,她也总是假作平常不会提及。飞鹭心细,将萧分宜往日的情形,略略观察便记在了心上。这次飞鹭打开话题,大概是想着有必要坦承了。
“来之前,他和我说过一些,只是你也晓得我如今的状况,帮不上什么忙。因此问了,也是徒惹自怨自怜罢了。遑论从前,我也不知晓有个一页书,他怎样也是与我没有关系的。就说是现在,我关心他,也不必时时处处的提到他,说起他。”萧分宜想了想,自己目前的心情总结起来无非是有些做贼心虚的害羞罢了,不晓得飞鹭理会清楚了没有。
飞鹭点了点头,“我大概晓得了。”
萧分宜松了一口气。
飞鹭又道,“我是从未想过竟然有一日可以和萧姑娘你说说笑笑,其实这感觉倒也不坏。你心里肯定想着是一页书的缘故,之前约摸是的,到现在……我对你也生出几分亲近之意了。也许这当中还有楼姑娘的影子。”
萧分宜心里只想着自己挺有福气的,有一页书又有楼盈雪替自己打围,现在连飞鹭都能对自己释怀一二,她知足了。两个人走了一路说了一路的话。
好巧的是,不知道是赤睛来寻飞鹭呢,还是魔王子前来报仇,反正四个人相遇了。当初魔王子背地里偷袭萧分宜的事情,萧分宜可是记得清楚,现在相见,双方实力悬殊,打起来只有死路一条。
魔王子对眼前这两人没什么兴趣,可是赤睛看着飞鹭竟然也没说话。飞鹭并非如先前一般见到赤睛就发急,她现在稍有武力,身旁还有个毫无功夫的萧分宜,躁动只会惹出更大的乱子,因此也是按兵不动,实则心慌不已。
“赤睛,这里离洞天福地多远?”魔王子兴趣缺缺的问道。
“十里。”赤睛回答道。
魔王子双手抱持着自己的两肩,“十里,这距离不远,不知道那老女人会否出现?”
赤睛想起上次魔王子也说楼盈雪是老女人,结果被楼盈雪反呛了一句,可惜,你竟败在一个老女人手上。
“这一次你的兴趣延续的够长……那慕容情与剑之初……”赤睛淡淡的说着。
魔王子打量着眼前的两人,一抬掌准备杀人了。
飞鹭连忙挡在萧分宜身前,萧分宜眉头一皱,今日出门难道没看黄历,竟然出门就碰煞星。飞鹭虽然有心挡他一招,但实力悬殊,如何能挡得住。
萧分宜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等她站稳了,才看清是天者。
“你怎么来了?”萧分宜倒在他怀里惊异不已。
天者看着她道,“我不来,等着替你收拾骨灰么?”
萧分宜被他说了一句,连忙站起身,“飞鹭……”
“她没事。”天者说着,又看向魔王子道,“火宅佛狱与死国未必要兵戎相见。”
魔王子看到有人出手阻拦,邪佞的呵呵冷笑,这笑声令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他道,“天者,还记得当初在拂樱斋门口一谈,你早已牵着吾人情。现在又从吾手底救走人,这是两桩人情……来日再行讨教。赤睛,十里太远,不如三里吧。”说着便与赤睛两人离开。
飞鹭自听了楼盈雪的话,心绪已不是开始那般的恼恨赤睛,但现在这事情,让她不得不对赤睛有些许断念。萧分宜最纳闷的是无缘无故遇上天者,其实怎么能算无缘无故呢?
“失了人的保护,你连走出十里地都困难。”天者对萧分宜说道,“当初之事,你竟然忘记的如此快。”
萧分宜心里本来就不好受,天者这样说,她越加心里憋屈。
天者瞧她也不辩驳,更加说道,“以前再如何,不也振振有词?现下倒是一句话也没了。”
“谢谢。”萧分宜道谢。
天者根本不以为意,“救命之恩,说谢未免太单薄了。”
“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萧分宜皱眉说道,“你又打晕飞鹭做什么?”
“留着她回去传话吗?”天者说道,“你方才不是疑惑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吗?我现在告诉你,是特地为你而来,你信不信?”
萧分宜只说道,“那次你离开后,又有好些事,你或许并不知道。当时那把箜篌也没了……”
“我来找你并非其他,你也不必膈应,你只需应我一件事,就能将今日之情并过往一次性还清楚。你答应不答应?”天者问道。
萧分宜一愣,“你在说什么?”
“我来找你自有我自己的用意,你从前可是不想欠人情,现在有机会还人情,你是要托辞走避吗?”天者说道。
萧分宜唇一抿,“你要我做什么?”
“也不算太难的事情。”天者缓下语气,这一次他也知道自己对她是咄咄逼人。
萧分宜心里还盘算着怎样有个两全之法……
天者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帮着你恢复功体一事?”
“可你现在与早前,不同。”萧分宜说着。
天者只道,“我早前如何,现在又如何,你心里很清楚这些变化是怎样来的。你怕我居心叵测?”
萧分宜想了会儿,“就算你居心叵测,我现在又能把你怎样?我只是不想我与你之间最后会走到那步互相憎恨的田地。我也不知道你这次来到底要我做什么,只是我心里有一些想法,你若是以我来要挟其他人……我与你同归于尽。”
天者看她咬唇说同归于尽四个字都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怕死的萧分宜会讲出口的话。忽然心里有些发笑,面上却道,“你怎样与我同归于尽?”
萧分宜皱着眉毛不说话。
“这算是生不能同衾,死可以同穴的意思?”天者继续说道,“这里也不是讲话的地方,至于楼盈雪这一时半刻被魔王子缠上,断然分身乏术。”说着上前拉她,萧分宜不肯,挣了挣,天者又由得她。
“你带我去哪里?”萧分宜问道,天者现在的心思她也摸不透,只能张嘴问。
天者却道,“你怕我拿你威胁别人?其实没有那么复杂,太过复杂的计谋也未必比简单的计谋有用。你从前不也十分憎恨一页书么?可最终也能化消。难道我所做的,还不够让你回报一次。就因为这次勉强你的意愿,你就说会憎恨我。你厚此薄彼的态度未免太过伤人心。”
“如果你有心……今天我们不该是这样相对。”萧分宜说道,“你黔驴技穷了,是不是?所以你来找我,我对你还有些可用之处。你看,你说得自己似乎很深情,到了最后不也把刀架到我的脖子上。你或许本也打算念及旧情放过我,只后来一想,到底用我这枚棋子好过一切,所以才……”
天者忽然停住脚步。
萧分宜被他挟着动弹不得。
“你这么聪明,为何一次都没有猜对过我的心情?”天者看着她问道,“一次都没有。”
萧分宜看着他,只说道,“我为什么要猜对你的心思。你的心思与我何干?”
“是我心思太深沉。”天者忽然说道,“其实浅得很,你有心,稍稍就能想到。”
萧分宜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天者忽然出现又带她走,除了她能想到的利用之外,她别无其它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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