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敬吾皇袍泽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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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帝国崛起的盛宴和狂欢，伴随着血腥和杀戮，让人直呼“痛快”！
    然而，喧嚣过去，角斗场上的血和尸体尚未被清空，天空中接着便升起了一道魔法光幕，光幕上无声无息的映出许多将士的脸，从鲜活到黑白，再到消失不见，不断变幻着。
    所有人仰望天空，从刚才极致亢奋中回转心神，目光从茫然到哀伤，眼泪开始掉落。
    “这是此次出征，为帝国牺牲的将士们，”女皇的声音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抹疲惫，“朕不想说他们死的值得，这跟说他们死得好没什么区别。
    朕只想说，帝国的尊严需要人维护，疆土的和平需要人牺牲，我们所有人坐在这里，需要人保卫。因为我们的需要，他们献出了生命，所以，所以啊，是我们欠了他们的！”
    女皇说到这里，忽然猛地抬起头，似乎在强忍热泪，而下面许多人，早已泣不成声。
    偌大的角斗场，百万人静默不语，相顾落泪，许久许久，直到女皇再次开口道：“他们所有人，名字将载入帝国英雄碑，与帝国江山长存，每逢双盈月节，全城祭拜，家中老人幼儿由帝国抚养。恩情难还，朕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敬吾皇，磊落胸襟！”
    “敬吾皇，袍泽之谊！”
    “……”
    在这样的欢呼声中，女皇含着泪，粲然一笑，悬在空中的冰雪王座片片碎解，如雪如花。于阳光中悄然而逝，而她则身着红袍，飘然落地，落到苏娅之前为她准备的红地毯上，从容不迫的走向她另一个王座——而角斗场的观众席上，各位公侯女官早已按品级，依次而坐。
    见到她过来。所有人齐齐起身行礼。苏娅这才发现，王座的旁边有一个全身包裹在纱裙里的女人，唯有她。目光不是看向越走越近的女皇，而是……自己。
    是妈妈吧？是妈妈吧！一定是的。
    即使丝毫看不出她的样貌，苏娅却无端相信了这忽然而至的直觉，两人隔着人海遥遥相望。她鼻子蓦地一酸：妈妈，妈妈。我是来找你的，你知道吗？
    而这时，说完“与民同乐”开场白的女皇陛下，挽起苏珊长公主的手臂。说起了家事，也打断了母子俩久别的温情：“今天朕很高兴，能与大家一起。庆祝朕和朕妹妹的生日，更让朕高兴的是。孩子们还特地为朕和她准备了生日礼物，据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角斗表演，所以呢，在切蛋糕之前，朕可要好好在大家面前炫耀炫耀这份礼物！”
    角斗场内响起轻松愉悦的哄笑声，贵族席上更有人应声而呼：“陛下，我的女儿还等着出场呢，您就少炫耀两句吧！”
    “是啊，昨晚上我儿子一夜没睡，就等这一刻呢！”
    “哎，我说你们，陛下炫耀也就算了，怎么你们也跟着炫耀上了？”
    “哈哈——”
    肃穆庄严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都抱持着看小孩表演的心情，期待着他们出场，这与苏娅的期望，自然是相违背的。
    幸好，她也早有准备，亲爱的女皇大人，既然您说这是份礼物，那这份大礼希望您能好好收下！
    深呼吸一口气，苏娅带着角斗表演的众人走进场内，向四周鞠躬致意，然后吩咐众人：“所有人都分散开吧，接下来我会开启幻境，幻境内的感觉和伤害都是真实的，大家注意把握好尺度。”
    “是！”爱丽丝学院出来的众人毫不犹豫的听从吩咐，散了开去，皇家学院的众人则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罗兰公爵，罗兰公爵先是疑惑的望向苏娅，然后才微笑着露出酒窝：“都看着我干嘛，还不赶紧行动，大家都看着呢！”
    说完，他挪动脚步，也不走远，就站在苏娅的斜后方，其他人见了，也有样学样，结果场中的情况，反而像是苏娅跟皇家学院的学生扎了堆。
    不过苏娅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只要靠的不是太近，幻境开启之后，所看到景象几乎不可能是一样的。
    来吧，梦魇尼克！苏娅在心中默念，尼克在魔塔中感应到她的呼唤，回应道：“苏娅，可以开始了，对吗？”
    对！苏娅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挥舞起七色光，借以阻挡梦魇消无声息的隐到她身后，幻化为她的影子。
    几乎瞬间，角斗场内便刮起一阵狂风，风越来越强，刮的睁不开眼，偏偏还有细小的沙粒争先恐后的迎面扑来，让人不得不低头躲闪。
    等大风过去，众人再抬起头来，发现角斗场内的一切都变了，或者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角斗场了，眼前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低阶的魔兽在山林中忽隐忽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要不是环顾左右，发现观众席仍在，大家真会以为自己在群山环抱中。
    “这里是哪里？”潺潺流水声中，苏娅听到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在喃喃自语。
    “主人，”一只小小的二阶蓝光鸟落到苏娅肩头，嘴里叽叽喳喳，说着只有她才能懂的话，它是梦魇尼克的化身，“这个幻境跟你记忆中的可可园是不是一样？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正可以跟我说。”
    可可园，远古传说中，它是火神伏尔肯的花园，之前，时光之城的“十年约战”预选赛也在这里举行，但这些都不是苏娅让梦魇尼克窥探自己的记忆，重现眼前景象的原因。
    苏娅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问一问多年不见的妈妈，她还记得吗？
    她还记得，曾经，小小的孩子被她抛在了寒冷的冰雪岛，她和她丈夫一路逃亡，最后，在可可园的火山内，一个被凶狠的皇室暗卫抓捕，一个，跌落进万丈火海，不再归来。
    生离与死别，家破人又亡，而这一切，幕后凶手都是她的亲姐姐，艾尔帝国的女皇陛下。
    在塔罗提醒妈妈有可能不愿意跟她离开之后，苏娅就考虑过是否要重现这番场景，但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因为这实在太残忍了，她温柔善良的妈妈怎么受得起？
    可是经历过刚才的一幕幕，苏娅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心软的资格。
    女皇是那么的强大，那么的会蛊惑人心，所有人都匍匐在她脚下，仰望着她，聆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这其中当然包括她的亲妹妹，苏珊长公主，她苏娅的妈妈。
    隔着茫茫人海，从意识到那一身纱裙的人是她的妈妈后，苏娅的目光再未挪开，所以，她很清晰的看到，看到当女皇亲热的挽起妈妈手时，妈妈并没有躲避，甚至稍微侧过身，下意识的靠向女皇。
    如此亲密，如此刺眼，唯一让苏娅少许安慰的，也许只有妈妈的目光也从未离开过自己了。
    所以，她想赌一赌，也想问一问：妈妈，你是被迫吗？你会认我吗？你，还爱我吗？
    “主人？”梦魇幻化的蓝光鸟轻轻啄了一下苏娅的发丝，“是尼克哪里做的不好吗？”
    “没有，都挺好的，”苏娅回过神，伸出手摸摸蓝光鸟的小脑袋，“走吧，我们先去转一圈，既然说是角斗表演，那总要打斗一番，除掉几个‘黑暗妖精’，再让火山爆发才像那么回事，到时候，你可以稍微变动一下幻境，把所有人都驱赶到火山口去。”
    “好的，主人！”
    既然布局完毕，那就由不得她犹犹豫豫了，这么想着，苏娅挪动脚步，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溪涧旁，这个角度望去，跟她进入可可园的地方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当时的她只是个刚因为魔塔意外获得中阶实力的小菜鸟，而现在，她早已身经百战。
    不再是猎物，而是狩猎者。
    “那么接下来，应该是这个方向，”苏娅歪歪头，吹了个口哨，“我刚才可是听到谁在自言自语来着，我记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扮演‘黑暗妖精’的同学噢！”
    她故意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脚下却很迅速，三绕两绕，便绕到刚才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个同学动作还不算慢，等她到的时候，草坪上只余下些凌乱的脚印，往山脚下而去。
    要是没经验的人看到这里，定以为那人已经逃往山下了，不过，对于娅来说，这简直处处是破绽——穿着鞋子重重踩一行脚印，脱了鞋子往另一个方向跑，这种小算计，也敢用在实战中，你当在过家家吗？
    苏娅扯了扯嘴角，径直往脚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一处悬崖，也是她曾经藏身过的地方。不得不说，她和这位同学还挺有缘的，她当初参加试炼落在这个地方，为了自保，在悬崖下方挖了个山洞容身，这位同学落在这里，竟然跟她做了一样的选择。
    只可惜，太有缘了！
    当苏娅轻轻松松的找到第一位“黑暗妖精”，并且把他堵在洞口时，这位“黑暗妖精”委屈的快哭了：“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为什么我躲在这里，你还能发现我！为什么，为什么？！”
    “想想你在看台上的父母，”苏娅斜靠在洞壁上，把玩着魔法杖，又吹了一声口哨，“难道你打算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哭一场，而不是做点别的更有意义的事吗？”
    “你说的对，啊不，”“黑暗妖精”点点头，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角色，立即涨红了脸抽出魔法杖，向苏娅身上挥去，“我，我跟你拼了！”(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