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阴影

    两人一同出门後，顾熙容拉着笑尘走向不远处繁华的街道，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闲逛起来。天气晴好，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偶尔吹来的微风也令人倍感惬意。这里虽人多热闹但街道十分宽阔，并不会造成拥挤的感觉。一面是豪华的酒肆丶商铺丶青楼丶钱庄，另一边则摆了许多卖小吃或者杂物的小摊，虽然风格迥异，却并不会给人带来违和的感觉。
    顾熙容有意收敛了一身光华，看起来只像一个普通的世家公子，但是两人出众的样貌仍然引起了不小的回头率。偶尔还能听到有人低声赞叹他们是如此般配。只是谁会想到此刻人们所交口称赞的翩翩佳公子，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影月楼的主人？谁会想到此刻他宁静祥和的眼中所映照的，不是他心爱的姑娘而是一个棋子？笑尘偶尔望向身旁的顾熙容时有些恍惚。如果这个人真的像他外表所看上去的那样温柔无害，该有多好。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索性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那些店铺和小摊。
    两人逛了小半天，眼看着天色渐黑，笑尘又累又饿走得越来越慢，如果不是顾熙容一直拉着她，她早就找个地方歇着了。顾熙容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说道：“再往前走走吧，我们今晚去醉仙楼吃饭。”   笑尘懒懒地哦了一声仍是不愿再往前走。
    “怎麽不动了，想让我抱着你走？”他侧头看她，似笑非笑。
    笑尘打起精神勉强笑道：“哪里，不敢劳您大驾。”遂不情愿地继续跟着他走。
    醉仙楼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的酒楼，上菜後笑尘几乎没怎麽停过筷子。两人一共点了四道菜，吃完时有两道菜还剩一半，笑尘便问：“剩下的可以带回去当夜宵吗？”
    顾熙容递给她一块手帕，望着窗外语气散漫地答道：“不必了，你今晚应该不会再想吃任何东西了。”
    “哦。”笑尘有些失望地应道。他是嫌自己吃得太多了吧……她想。
    两人走出醉仙楼时天已经全黑了，刚出门就见一辆有些破旧的马车从附近的某个拐角处驶来，马车没有车厢，可以说就是由轮子和底板构成的，上面堆满了有一米高的稻草。赶车的人穿着粗布褐衣丶戴着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顾熙容抬手叫住了马车，说：“去城西。”
    那人无声地点了点头。於是顾熙容抱着笑尘纵身跃上马车，两人并肩坐在稻草堆上。这马车虽破旧却跑得飞快，并且十分灵活地在整个城区东窜西窜，如果不是顾熙容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笑尘感觉自己很可能在某次急速拐弯时被从车上甩出去。然而不久後她忽然觉得这个车夫的背影很眼熟，怎麽看都像那个和顾熙容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秦钧。她向顾熙容投去疑问的眼神，顾熙容一脸神秘地抬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半个多时辰後马车才跑回影月楼，听到马蹄声，三层大门被里面的人自动打开，於是秦钧这次驾着马车直接驶进院内才停下来。顾熙容又抱着笑尘跳下马车，只轻轻拍了拍手，就有两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从暗处现身，秦钧摘下斗笠对他们点了点头，那两人开始将马车上的稻草一捆一捆地往下卸。随着稻草的减少，埋藏在底下的东西也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地显现出来，竟然是数具尸体。
    笑尘顿时变了脸色转身欲走，却被顾熙容从身後环抱住，任她惊恐地挣扎也挣不脱他的桎梏。她的後背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低头在她耳边冷冷地说：“睁开眼睛好好看着。”伸手在她的腰侧拧了一下，痛得她直吸气。
    笑尘迫於疼痛和恐惧不得已睁开了眼睛，只见那两人已经将尸体从车上抬下来，一个挨一个地摆成一排，一共有五个。这五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不等，装扮也各不相同。有的一看就像是江湖人，有的则感觉像是普通人。笑尘只对最後一个有点印象，那人看外表是一个发福的中年文士，她和顾熙容在醉仙楼吃饭时他与他们的座位就隔了两张桌子。
    秦钧面无表情地指着第一个尸体说：“这个是五毒教西南分舵的副使慕香……”
    “这个是崆峒派空山老人的三弟子韩占……”
    “这个是……”
    笑尘一点也没有心情听他讲这些人的来历，她惊恐地瞪着那些尸体，自己刚才竟然是坐在他们身上回来的……她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仍然抑制不住地颤抖。虽然顾熙容从身後抱住她，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暖意。反而急切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顾熙容不紧不慢地说：“笑尘，现在你该相信了吧。就凭你这张脸，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凌筠他们都不会放过你。这些人对敌人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漏过。我们今天只在外面待了半天，就有五个人要对你下手。如果不让这五个人消失，凌筠在文城的消息就会在明天早上传遍天下。到时恐怕连我都很难护住你。你可知道，如今就算离开影月楼，你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生活了。”他淡笑着看着她惊疑不定的侧脸。背光的位置让他的整个人几乎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映着月光散发着微微的冷意。
    原来如此，笑尘这才想起来到文城之前的一路上顾熙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