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事

    叶潋玉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她的眼睛，“笑尘，你的眼睛多麽漂亮多麽清澈，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的。”
    她早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看来是郎有意妾无情啊。这样想着，笑尘不觉对叶潋玉多了几分同情，喜欢那个骄傲凌厉又野心勃勃的女人，一定很辛苦吧。
    “你觉得我可怜？”叶潋玉瞬间捕捉到了她的心思，只是斜睨着她轻笑，眼眸像湖水般波光潋滟，斜斜上挑的眼尾风情无限。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美貌，这一刻笑尘心里还是瞬间一滞。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波澜，却见叶潋玉已经站起来自顾自地取了一壶酒回来。然後他拉着笑尘一起坐在桌子前，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倒酒。
    好在他并没有心思对她灌酒，绝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在自斟自饮。但是如果她想起身走开，他就会闪电一般飞速地伸手拉住她，脸色阴沉地紧紧地盯着她，深紫色的眼眸深处似乎燃烧着两簇妖异的火焰，於是她便再不敢乱动。
    叶潋玉酒过三巡，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絮叨个不停，还抓着笑尘不准她走开，於是笑尘十分无奈地聆听了某人深埋心底极隐秘的心事。
    “凌筠来到青鸾宫十岁了，她从小就很漂亮，像你一样透着灵气。那年我十三岁。从小别人都说我是妖怪，父母死後我被亲戚送到了青鸾宫。来到青鸾宫後大家也刻意回避我，只有凌筠在第一次见到我时没有丝毫恐惧，还夸我的眼睛很漂亮。”
    “她很聪明，又比谁都用功，在青鸾宫这个只论实力的地方後来居上，很快就得到了宫主的青睐，宫主亲授她武功心法，似乎打算将她当做下一任宫主来培养。”
    “但是宫主的徒弟不只她一人。她每天都很累，我也开始在宫中学习管理事务，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几年後她见到我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我也发现，越来越看不懂她了。我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师妹，仿佛变了一个人。四年前老宫主要退居选出下一任青鸾宫主，同门相争，她在两个月内除掉了一起长大的七个同伴，如果不是我当时自愿退出，她未必就不会对我下手，呵呵。”
    “她成了新一任青鸾宫主，起初有人不服，她便将那些人斩尽杀绝。後来凭着智谋和一股狠劲，硬是将青鸾宫的势力扩大了四分之一。那两年，她这个宫主着实做得威风凛凛。但是她并不满意，我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天下，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执着。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青鸾宫，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块跳板。”
    “她说，师兄，请为我留下来。她知道我不会背叛她，但是她心里没有我。我曾经劝说过她不可急於扩大势力，树敌太多终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是她完全听不进去，其实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是过於争强好胜了。一年前武林正派一起上祁山欲剿灭青鸾宫，我受了重伤与她断了消息，能够下床时才知道青鸾宫的损失比我想像得还要惨烈。那时有人说她已经死了有人说她重伤後坠崖，在得到她的消息之前那半年，是我感到最煎熬的时光。”
    “後来我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先帝唯一的女儿，怪不得那麽渴望得到天下……如今有了顾熙容助她，她应该离达成心愿不远了。我应该为她高兴的，可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麽多年，她离我越来越远……我不知道，是她一开始掩饰得太好还是後来……”
    ……
    可以的话，笑尘真的很想把耳朵堵住。知道别人的秘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万一明天他醒後想起来这些话恼羞成怒丶进而杀人灭口怎麽办！
    叶潋玉絮絮叨叨地说够了之後，又抱着她爬上了床。他依然像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般，整个人摊开软绵绵懒洋洋地贴在她身上，看似没用什麽力气实际上她怎麽使劲都推不开挣不脱。虽然笑尘很想趁着他醉酒熟睡时连夜逃走，但是只要她动作大了，他就会搂得更紧。最後她终於耐不住困意与疲惫沉沉入睡。
    翌日，笑尘一睁眼就毫不意外地发现某人正沉着脸看着她，见她醒来就阴测测地问：“我昨天和你说什麽了？”
    笑尘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答道：“你什麽也没说。”
    “哼，敢说出一个字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才不管顾熙容会怎麽样。”叶潋玉紫晶般的美目中煞气毕露。
    笑尘不为所动，冷静地说：“你错了，不是顾熙容会怎麽样，是凌筠会怎麽样。顾熙容留着我，既是替她承担风险也是为了让她抽身做其它事情。如果你现在跟我过不去，就是跟他们两人都过不去。如果我出了什麽意外，恐怕很难再找到一个更像她的人，所以你不能伤害我。”
    “你……”叶潋玉没想到她会反驳，还说得煞有介事。
    见他面色不善，笑尘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放心，我没兴趣四处散播别人的秘密。”
    “算你识相，记得管好自己的舌头。”叶潋玉瞪了她一眼，又很快恢复城风情万种的样子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