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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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哥，这一次，你是对了，还是错了？”王冰呆呆的看着前方，消沉到了极点。
    “我不知道，也许是对了，也许是错了。”秋宇紧闭着双眼，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身体居然颤抖得厉害。
    “杨哥还有救吗？”
    “不知道。”
    “能把这整件事告诉我么？”
    秋宇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没必要了，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但我还是想听。”
    “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事已至此，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有气无力的说道：“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彻底的看清楚了一个人。”
    “秋哥，这一切要是都没有发生，那该多好。”王冰眼中布满了泪水，却很是平静的说道：“有时候我会想，要是你没来靖城，我就不会认识你。那样的话，杨哥还是我心目中的杨哥，我会为他做一切他想要我做的事，虽然有些平淡，有些无奈，但偶尔也会感觉到自己很幸福。”
    听到这话，秋宇的眼角终于渗出了泪水，他紧咬着牙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王冰呆呆的看着前方，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再认识那个曾经在我心中无限高大的人。我在想，是不是很多事情看得太清，反而并不是一种幸福。或许，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那才是傻傻的幸福。”
    “王冰，其实我知道你在埋怨我，不瞒你说，我也在埋怨我自己。”秋宇强压下心中的痛苦，突然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说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恨我自己。这么多年来，因为这种性格，我看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曾经，我一度认为自己是在惩恶扬善，但时间一久，我渐渐发现，有的时候，我并不一定就是对的。或许，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就应该让人一辈子蒙在鼓里。”他顿了顿，眼泪差点又再次夺眶而出，过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正如你所说，我要是没来靖城，那该多好。”
    王冰再也忍不住，突然双手掩面，奔进了卫生间，将自己反锁在了里面。秋宇依然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听着卫生间内那撕心裂肺的痛哭声，泪水也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秋哥，我想出去一趟。”很长很长时间之后，王冰才从卫生间内走了出来。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干，但脸色却难看得吓人。
    “如果你现在去找他，只会适得其反。”秋宇匆匆擦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想了很久，也想明白了，要想救他，其实并不难。”
    “怎么救？”王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道：“其实，你不用拿这种借口来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在安慰我自己。”秋宇有气无力的说道：“要想救他，其实真的非常简单，只不过，我需要过了我自己那一关。”
    “什么意思？”王冰眼中的疑惑更浓，但却已经有些开始相信，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很简单，你难道没发现么？事情的真相，只有我一清二楚，而你，或许想到了一些，但应该只是一知半解。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从你父亲送来的电脑和图片上找到了什么。”秋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又道：“其实，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我现在脑子很乱，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东西。”王冰皱了皱眉头，一脸的无奈。
    秋宇点了点头，又呆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其实，说白了，事情的真相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整个靖江市的警察都认为事情就像他们一开始分析的那样，因此，只要我将事实真相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让任何人知道，那么，他自然得救。”
    听到这话，王冰眼前一亮，快步来到秋宇跟前，惊讶的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我并不是警察，没有那个义务非要把事实的真相公布出去，更没有必要非要跟谁过不去。”说完这话，秋宇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
    “秋哥，谢谢你。”王冰看着他，一脸的感激。
    “虽然有些东西你还不是太清楚，但也要把你自己知道的东西烂在肚子里。否则，一旦泄露出去，谁也救不了他。”秋宇又缓缓说道。
    “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王冰俏脸微红，已经恢复了几分神采。发现秋宇并没有高兴起来，脸色反而越发的难看，她似乎明白了不少，又一脸歉意的说道：“秋哥，对不起，难为你了。”
    秋宇摇了摇头，说道：“这事与你无关，没必要道歉。”他顿了顿，又道：“抛开法律不说，一边是曾经的兄弟，另一边又是自己的良心，我实在是很纠结。但是，既然要救他，我好像已经没得选择。”
    王冰点了点头，看着他，眼中的感激更浓。过了一会儿，她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解的问道：“曾经的兄弟？为什么这么说？”
    秋宇深深的叹了口气，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悲哀，缓缓说道：“因为，他虽然还活着，但我已经当他死了。至少，那个曾经在我秋宇心中的杨睿，已经彻底的死了。”
    听到这话，王冰也是一脸的痛苦，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冰，说句心里话，能够认识你，是这次来到靖城最值得开心和欣慰的事。以前，我一直想要撮合你们俩在一起。但是现在，我想告诉你，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就算他跪在你面前求你，你也一定不要心软，更不能答应。因为，他这种人，不值得。”秋宇缓缓说道：“这个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很多时候我都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能够为了利益，去放弃那些更值得珍惜的东西。”他突然苦笑了笑，又喃喃自语道：“我真是搞不明白，搞不明白……”
    见到他这种难受的样子，王冰心里一痛，忍不住说道：“秋哥，你也别这么难过，他是做了错事，但我相信他的本质并不坏。至少，他还是很关心你，很在意你的。”
    秋宇突然冷冷一笑，说道：“不坏？关心？在意？何以见得？”
    王冰一时语塞，想了想，这才说道：“至少，得知方志豪要对付我们，他便不辞辛劳，不顾安危的来这里守着咱们。这不是关心和在意么？”
    “哈哈哈……”听到这话，秋宇怒极反笑。过了一会儿，他才一脸不屑的说道：“王冰，你虽然聪明，但却实在是太过于感情用事，太过于相信别人。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么？这不过是他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而已。”
    “不可能？”王冰简直是不敢相信。
    “不可能？那你干嘛这么伤心？”秋宇不解的问道：“当我告诉你这件案子太过于巧合的时候，你想到的是什么？”
    “我想到的是，杨哥他……他……设计杀……杀……杀……死了蒋卫民，又嫁祸给了红魔。”王冰一脸的惊慌。
    “其他的呢？其他的你想到了什么？”秋宇并没有丝毫的意外，又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只想到了这么多，脑子里就已经乱成了一团，其他的什么也想不出来了。”王冰强作镇定，连忙回答道。
    “哈哈哈……”秋宇居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留下泪来。
    “秋哥，你怎么了？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你别吓我。”王冰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他，眼中还有难以掩饰的关切。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难受。”秋宇说完，转身回了房里，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王冰有些担心，连忙跟了进去，见他已经躺在了床上，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是出于对秋宇的关心，又或者是出于对他的感激，王冰竟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他，一脸的关切，眼中还有一些莫名的东西。秋宇知道她在身旁，但却依然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再关心。过了好一会儿，鼾声渐起，王冰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沉沉睡去。
    看着他那有些憔悴的面容，王冰渐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她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他吃完了美食，那一脸满足的模样。想起了他每次一听到吃，便会摸摸自己的肚皮，脸上居然还会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了他每次遇到难以琢磨的问题，便会塞一根棒棒糖在嘴里，吃得“啧啧”作响。想起了他每次分析案情，脸上那专注的表情以及眼中那浓浓的自信。想起了他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便会想着法子把自己逗得开心。想起了和他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那略显清瘦的身板，都会挡在自己的身前，从来没有一刻退怯过。想起了他本是一个健康而又充满了阳光的男人，不管遇到多大的风险和困难，都会挺直了身板，用自己最坚强的意志去面对。而现在，为了挽救那处于悬崖边的朋友，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与自己的道德和良知背道而驰的路。
    王冰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万千的思绪从脑中蜂拥而出，她突然俯下身去，轻轻的吻了吻那对略显苍白的嘴唇。发现床上的秋宇竟然毫无知觉，她那张精致的俏脸微微一红，又呆呆的看了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她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决，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