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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代价
“我必须要死在你的手里!”法善大师再度传音给景浩。
景浩心头一震,看着被三头妖兽困住且在苦苦挣扎的法善大师,原本慈祥的面容,现如今变得有几分狰狞。
其实法善痛苦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景浩的表情不由变得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当金宣向他投去质疑的眼神的时候,景浩突然变得一副决绝之色。
只见景浩阴沉着脸,抬起左手,剑指上窜起一丝蓝色的火苗,三头巨大的妖兽围着法善大师,虎视眈眈,而景浩则一步步的走过去,准备彻底终结法善。
灵彩儿这时急切的对景浩喊道:“主上请快些,我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小心他自爆!”
一听自爆,就连金宣这个化形后期的妖修也是不禁瞳孔一缩,忙道:“景浩!快点!”
这时,法善大师似乎已经耗尽佛力,不断凭借力气挣扎,同时还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妖怪!丧尽天良,还有你景浩,你个叛徒!败类!今日我法善超度不了你,日后定会有玄黄同道为我报仇!”
接着就是一阵仰天长啸。
此刻,景浩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迟疑,而神识中又传来法善的传音。
“不要犹豫,杀了我!希望用我一个法善来换回玄黄的太平,这就是代价!动手!我不怪你!”
字字如针,一下下扎着景浩的心,渐渐的,景浩手中的火苗也是愈来愈大,脸上的表情也是愈发的坚毅。
景浩双眼一闭,顿时蓝色火苗迅速窜自一丈多高,下一刻便带着炽烈的温度铺天盖地的涌向法善大师。
金宣急忙以妖力将金仙儿保护起来,而三头巨兽也瞬间化作人形,退到一边。
法善大师在南明离火的灼烧下反而显得无比镇定,只见他盘膝而作,如同接受红莲业火的涅磐,等待着下一刻的重生。
口中梵音不断,周围佛气凛然。
然而,景浩却深深知晓,被南明离火化作灰烬的修士,就连一丝的元神都不会留下,玄黄大陆,甚至是整个现在的空间内都不可能会有法善的存在,他已经彻底消散在修真史的漫漫长河之中。
或许在有一天,他将会成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英雄,曾今为玄黄大陆的安定而选择涅磐;又或许,法善将会渐渐的被人们所遗忘。
将不再有人会提及他的过去,他将成为历史的一块铺路的青石,默默无闻。
南明离火渐渐的消散,周围的温度也集聚下降,景浩的脸开始渐渐趋于平静,当蓝色如苍天的南明离火彻底消散,而那留在地上的最后一抹尘埃被一阵吹来的清风吹散的时候,景浩似乎已经心死。
他原本会以为他的计划很容易便可以付诸实践,而且代价他也考虑过了,大不了就是那凤双真人以及被灭的天禽派,只要他小心谨慎,杀戮,是可以避免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取得金翅族好感的代价居然会这么大,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代价居然是空前的。
景浩默默的为法善念了句佛家真言,而后扭头便离开了。
路过金宣的时候,那眼神骇人得可怕,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可能金宣早已经似无葬身之地了。
然而,此刻的金宣也是彻底打消了对景浩的顾忌,因为击杀一名化神期修士,那景浩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和玄黄大陆彻底的决裂,就算景浩前一刻还是在做戏,那么这一刻,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的。
“景”金仙儿想过去安慰景浩,可是金宣却制止了她。
金宣对金仙儿说道:“仙儿,你随我一道回去,向族长解释一下这里的事情!”
金宣突然间以一种不容置疑和反驳的口吻,像是在命令金仙儿。
金仙儿倔脾气立刻上来了,想要挣脱金宣的束缚,道:“不!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
“仙儿!不得胡闹!景浩在这里已经犯下滔天大过,我们如何不能及时联系族长,那么你知道,他将要面对什么吗!”
金宣呵斥道。
金仙儿自然也不是愚笨之辈,她甚至比金宣还要清楚,如今景浩最需要什么。
“仙儿,回去罢!待我向族长问好!对了,金长老,联合的事情就得麻烦你了,毕竟,我这里也即将成为玄黄修真界首当其冲的攻击之地!”
景浩的表情有些尴尬,然而他说完这些话后便自顾往云梦泽深处走去,没有回头。
灵彩儿三人则迅速跟上景浩,而金仙儿和金宣也立刻离开云梦泽往天缘山脉赶去。
云梦泽的天空原本就是阴晴不定的,再加上湿气十分严重,原本还是艳阳高照,突然就下起雨来,没有任何的征兆。
景浩看似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没有开启灵力罩保护,任由冷冷的雨水打湿了衣袍,泪水夹杂着雨水顺着眼角流淌。
走到一座满目疮痍的城墙跟前时,景浩停下了,灵彩儿以及翼蛇和巨熊也远远的跟着,想过去劝阻,但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赤金兽的计划,翼蛇和巨熊是知道的,二人也同样是云梦泽的核心人物,所以他们和灵彩儿一样理解此刻景浩的内心。
他究竟要付出多大的勇气才能作出刚才的事情,巨熊也因此而对景浩彻底的改观,他觉得,景浩是个杀伐果断、成大事不拘小节的英雄。
灵彩儿挥挥手,示意翼蛇和巨熊先行离开,与景浩也算相处了不久时间,她自觉还是比较的了解景浩。
剩下灵彩儿,同样没有妖力的保护,浑身的衣袍都被打湿,乌黑的秀发也凌乱不堪。
景浩默默的看着那坍塌的城墙,似乎此刻他内心的最后一道防御也瞬间崩塌,在他出手的那一刹那,就在法善大师涅磐的那一瞬间,景浩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自己究竟是正、还是邪。
难道为了成就所谓的大事就可以不顾一切,难道为了保全一方安定就一定要牺牲,难道为了那些魔族和妖族的私欲就一定要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么?
那为什么每次玄黄大陆之乱都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这也是玄黄修真界从来不会妄动干戈的原因。
每次历经一次玄黄之乱,玄黄大陆都需要经历成千上万年的时间才能恢复。
玄黄修真界对于安静是十分珍惜的,从来不会奢侈的浪费任何一点安定、平静的时间。
景浩慢慢的蹲在墙角,再次无力的流着泪,哭着,那么无助。
他内心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已经变得懦弱了,在天界,在曾今追随天帝平定七界之乱的时候,曾今手刃无数敌人的时候,傲天都不曾有过任何的迟疑和害怕,然而,现在仅仅是杀害一名低阶的修士而已。
景浩却突然彻底的摧垮自己内心的一点防线,对于杀戮的防线。
或许,曾今在天界的时候,景浩是高高在上的战神,他甚至无法了解到,其实,在人界,往往那些修士只有短短几百年的寿元。
但是无论他们的行为看似多么的无知、多么的愚蠢,那都是人间有情。
景浩再度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孩子,坐在地上,哭得,很无助。
雨,不停的落下,如同景浩的心头,血不停的流淌。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黑暗的天空,终于夺得了一丝光明。
青洲境内,一座小镇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世俗之人,此处小镇可谓偏僻至极,坐落在一个山坳里。
一家很简陋的茶馆内,客人很少,有些冷清,店小二百无聊奈的在柜台上打瞌睡。
突然,茶馆进来两个很是特别的客人。
其中一个是白发白须的老者,身着一袭黑色袍服,胸口处绣着一轮暗色的弯月,透露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同时,还有一名衣着光鲜的翩翩公子,此人面目看似和善,然则却蕴涵着强烈的煞气。
店小二看见有客来,急忙跑过来殷勤的打招呼,同时准备上茶。
老者倒是没说什么,那年轻人却狠狠瞪了店小二一眼,那店小二顿时觉得自己的内心被看穿,毫无保留。
“滚一边去!”年轻人低沉的吼一声。
那店小二顿时吓得不亲,在年轻人一声怒吼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恐怖的,叫人直欲窒息的气息。
茶馆内,为数不多的客人也被吓走。
店小二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情况,顿时火冒三丈,本来生意就不好,竟然被眼前这两外乡人给搅黄了。
气急败坏的店小二即刻招呼,不时,便又三无名壮汉从后院跑过来。
店小二撸起袖子,露出细长的胳膊,怒道:“我说你两个不长眼的,竟敢跑到我的店里来捣乱,知道我们老板是谁么!”
那老者不屑的冷笑一声,看了店小二一眼,那眼神又是叫店小二给吓着了,因为那眼神看着店小二就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店小二吓了一跳,顿时后退几步,一脸的惊恐,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又转头看向那年轻人。
“小子!你刚才推了我一下,这怎么算!”
店小二装着胆子拿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可双腿已经开始隐隐的颤抖了,然而那无名壮汉却没死丝毫的惧意。
其中一人已经将手搭载了年轻人的肩膀上。
“哼!卑贱的世俗人!”老者不屑的冷哼一声。
店小二立刻来劲,睁大眼睛瞪着老者,喝道:“唉!你个老家伙,你不是那什么俗人来着,我看你还成仙了不成!”
说罢一招手,无名壮汉蜂拥而至,然而,叫人目瞪口呆的是,只见那老者身上突然泛起一阵白光。
“砰砰砰!”几声响,那五名壮汉已经倒在地上,呻吟不止了。
“扫兴!我们走罢!”老者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自顾向门外走去,躲在门口看热闹的众人像见了瘟神似得散开了。
那年轻人一把抓住呆若木鸡的店小二,冷笑道:“小子,我不知道你的老板是谁,我只知道我的老板娘是谁!”
“妖、妖怪!妖怪”
之后的每一天夜晚,都会有个疯子口里喊着“妖怪!”在这不知名的小镇里来回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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