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有人欢喜有人忧

    
    等到洗完了澡，小长安又被抱到傅明月怀里。
    傅明月坐在罗汉床上看书，小长安没有裹襁褓，还要伸手去抓她的衣襟，并把头往她怀里拱，闹着她不要她看书。
    奶娘邹嬷嬷看到，忙要伸手去抱孩子：“夫人，小少爷该喂奶了……”
    傅明月现在也没有奶水可以喂他，看小长安确实是饿了，只能等邹嬷嬷把小长安抱开喂奶，谁知道他却挣扎着哭起来，不想要邹嬷嬷抱的样子。
    邹嬷嬷十分尴尬的样子，不知道到底是抱还是不抱了。
    傅明月听得心软：“算了……一会儿他饿了再吃吧！”
    邹嬷嬷应喏放开手，小长安又扑进傅明月的怀里，揪着她的衣袖又不哭了，抽抽搭搭的，可怜得很。
    傅明月摸摸他软软的胎发，让施妈妈把他的瓜皮小帽拿过来给他戴上。
    恰在这个时候，顾二夫人和顾四夫人陪着顾老夫人过来了。
    顾老夫人隔一天就要来，抱抱小长安，也陪傅明月说会儿话。
    顾老夫人给她带了一盅红豆甜汤过来，傅明月得了顾则淮的叮嘱，这外头的东西是一概不敢吃，只将红豆甜汤放在一旁，笑着看顾老夫人逗弄小长锁。
    一会儿时辰到了，小长安才被邹嬷嬷抱下去喂奶。
    顾老夫人和傅明月说话：“眼看你明天就要出月子了，身体恢复得可还好？有些讲究的人家，要坐一个半月的月子，我看不少人都是，你要是还想休息，只管再躺半个月就是！”
    傅明月笑道：“都好得差不多了，您再让我憋半个月，我可憋不住了！”
    顾老夫人笑眯眯地道：“说得也是，你这月子坐下来人也胖了一圈，看上去红光满面的。”
    傅明月也知道自己长胖了，她这一个月里补品就没有间断过，顾则淮又不准她吃少了，幸好她原来太瘦，倒还不明显！
    但傅明月看着自己脸上多出来的肉，已经有些不舒服了。
    她已经打算好了，等出了月子，就要每天沿着正院走半个时辰。
    顾四夫人看着傅明月道：“我原来就觉得三嫂偏瘦了些，现在看着正好！”
    傅明月摇头说：“哪里正好，我自己都觉得沉重了许多……再这么养下去，我这双下巴该长出来了。”
    众人都笑了，顾老夫人笑过了一阵，才说：“等你出了月子，就跟着你二嫂协理管家吧，她现在不仅要管着顾嫁一些作坊，还要管外院的事，我怕她忙不过来，你帮着管管回事处和厨房的事……老二媳妇……”
    她叫了顾二夫人一声，“明月管这些还不熟悉，你就帮着她多看看。”
    顾二夫人淡笑道：“这是自然的，我就是怕三弟妹刚出了月子，做这些会太劳累了。”
    她藏在袖下的手已经握紧了。
    果然，顾老夫人还是想把管家权放到傅明月手上，傅明月这才刚要出月子，她就迫不及待让她管回事处和厨房的事……这可是外院最要紧的两处！
    她就不懂了，顾则淮害死了顾老夫人的亲儿子，顾老夫人怎么还这么向着顾则淮他们这一房？
    傅明月早知道顾老夫人会让她管家，却不知道竟然这么快，她这才要出月子。
    她不由看了看顾老夫人，顾老夫人正含笑看着她，轻轻地道：“你和你二嫂并着一起管家，两个人就轻松了，要是以后你管得好，就把这些交给你一直管着。”
    傅明月心里有些惊讶，却笑着颔首：“只要二嫂不嫌我麻烦就好！”
    顾老夫人说这话是留了余地的，要是她管得不好，顾老夫人就不会让她来管家了……顾老夫人是内院的老夫人，总是要以大局为重的，傅明月还是有自信能管好这个家的。
    顾二夫人笑说：“怎么会呢。我自然是高兴的，不过免得三弟妹麻烦，我就让管事们到你这里来回话吧！你走来走去也不方便，就不用到我那里去了。”
    顾老夫人听着暗自点头，其实她心里对顾二夫人还是很满意的，顾二夫人八面玲珑，进退有度，又能威慑得了下人。
    回到松鹤堂，郑嬷嬷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泡脚。
    顾老夫人闭眼斜倚着靠背，慢慢拨着手里的老山檀佛珠念经，若有所思的模样。
    郑嬷嬷抬头一看，发现她的脸在烛火下，竟然隐隐有几分不快，心里隐隐一惊，老夫人确实气色不太好了……
    “老夫人，奴婢倒是有些不理解。”郑嬷嬷说，“您明明心里是更属意于二夫人的，怎么要三夫人也搀和进去……”
    顾老夫人叹道：“傅氏娇滴滴的，如今又有了孩子，若是换成了别人，我肯定不会让她管家，可她到底是镇南侯夫人，我要不要她管家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管家又是另外一回事，凡事，得试一试才知道，要不然，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你说的老二媳妇，她也很好……只是这些年她背着我，做了很多小动作……我只是不想管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不痴不聋，不做家翁，顾二夫人的事她不管，因为没有危及镇南侯府的根本，闹起来还要弄得家里乱哄哄的，她根本极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老了，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只希望家宅安宁。
    郑嬷嬷又问：“要是三夫人管得不好呢？您还要执意交给她吗？到时候只怕二夫人不同意，二夫人这个人看着是八面玲珑很好说话，那是在没有涉及到她利益的前提下，以后……奴婢真的不敢说。”
    顾老夫人好久没有说话，最后才道：“……且看看吧，傅氏聪明着了，就是不知道管不管得了，她要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到时候别说是我了，她自己脸上都挂不住。”
    她慢慢闭上眼睛，任郑嬷嬷帮她按摩着腿。
    ……
    等顾则淮回来后，傅明月就跟他说了顾老夫人让她管家的事。
    顾则淮只是笑了笑，这内宅的主人就是傅明月，只是担起这个责任，担子并不轻松，他觉得还是要看看傅明月的意思，如今只打趣她道：“我看你不像镇得住人的样子，要不要派两个护卫给你用？”
    傅明月摇摇头拒绝了，她什么时候镇不住人了，“……这有什么难的？无非是打个巴掌给个枣儿罢了，二嫂管的好，我就不信我管不好！难道你觉得我比二嫂差？”
    “就是怕你劳累了。”顾则淮坐下来喝茶，慢慢道，“你才刚出月子……不然我去跟老夫人说一声，你再休息几个月吧！这倒是不急！”
    傅明月笑笑：“我反正无事，帮着做事也好，我倒是还真需要多操劳，这都长了多少肉了……”
    顾则淮伸手摸了摸她的腰，说道：“这哪里算是长肉了！你原来太瘦了，这样我看着正好。”
    傅明月对上他带着微笑的眼眸，知道他言有所指，不由咳嗽了一声。
    幸好朱嬷嬷抱了小长安过来，小长安穿着一个红色的肚兜，兜上绣着锦鲤，看到父亲在，竟然放开抓着朱嬷嬷的手，小身子向他侧过去，一副要他抱的样子。
    顾则淮把儿子抱在怀里，说道：“……孩子的大名我已经想好了。”
    他一手搂着孩子，左手蘸了墨，在纸上写了一个‘麟’字，抬头含笑看着傅明月，“这名字是我们当初就说好的，你还记得吗？”
    傅明月再看到这个麟字，却觉得心里发酸——当初顾则淮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子，对两人的孩子是充满了希冀，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当初这话……
    她笑着点头：“当然好，就是怕太珍贵了。”
    “有什么怕的。”顾则淮放下笔，“他有我当爹呢！”
    这倒是符合顾则淮的作风！
    傅明月笑着看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用说。
    两人抱着小长安逗弄了一会儿，有丫鬟前来禀报说凌烟阁那边又送了东西来了。
    傅明月听到这话，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送东西？
    傅瑶如又能送什么东西？不是牛乳粥就是燕窝粥的，不过是随口吩咐丫鬟一句话的事儿，不，兴许都不用她吩咐——她生产已经过了一个月，到了今天，傅瑶如连面都没露过。
    傅明月只觉得寒心，替自己寒心，更是替施妈妈觉得寒心。
    傅瑶如要嫁到齐家去了，施妈妈走的第二天，就有管事妈妈顶了上去，那管事妈妈们是顾二夫人选的人，行事做派和顾二夫人是如出一辙，机灵得很，三两天就摸清楚了傅瑶如喜欢听什么话，整日捧着她，如今这管事妈妈已经成了她身边第一红人。
    见着傅明月脸色不好看，顾则淮淡淡开口了：“把东西收下吧！”
    小丫鬟应喏一声，就下去了。
    顾则淮握住她的手，安慰道：“这又是何必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儿惹得自己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