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她很像一个人

    
    傅明月和施妈妈对视一眼，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四房的事，她怎么好插手？
    可顾四夫人像是没看到她脸上的难色似的，只道：“我知道这件事为难三嫂了，可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求谁了，老夫人听说那贱蹄子怀有身孕，只有高兴的份儿，二嫂平时看着和我关系好，可向来只有锦上添花的份儿，没有雪中送炭……若是我有办法，也就不会求到三嫂这儿来了。”
    说着，她的声音又哽咽的厉害了，“四爷不向着我也就罢了，偏偏那个贱蹄子也踩在我头上，还说四爷和她说过从来就没有将我当成妻子，若不是怕侯爷骂他，早就休了我……三嫂，我不敢去找侯爷，只能来求你了，若是四爷做出这等宠妾灭妻的事情来，到时候丢的也是镇南侯府的脸面啊！”
    她这是越说越严重了。
    傅明月是知道她这个人的，为人不圆滑，用的上你的时候捧着你，若是用不上你了，管你是谁。可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可怜！
    不过依照傅明月对顾四爷的了解，他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要是要休妻，早就休了！
    她想了想才道：“那我找梦姨娘聊一聊吧！你也别太难过了，你又没什么大错，就算是四爷要休妻，那也得看看侯爷和老夫人答不答应了。”
    如今她管着内院外院，这种事是不管也得管。
    这个梦姨娘不姓梦，名字里更是没有梦这个字，不过顾四爷这样定了，旁人也就跟着喊了。
    顾四夫人听闻这话才止住了哭声，又絮叨了几句，这次回去了。
    此时时间还早，傅明月便差人将梦姨娘喊过来，梦姨娘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褙子，象牙色素纹襦裙，头上就斜斜插了一支玉钗，看着不像是姨娘，倒像是未出阁的姑娘似的。
    傅明月一看到她，就觉得她好像有点像一个人，可到底像谁，猛地之间却想不起来，如今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待梦姨娘请安之后，这才笑着开口：‘’梦姨娘一段时间不见，好像更加出挑了，按理说今日是不该将你喊过来的，如今你有了身孕本该好好休养着，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些话我得帮着老夫人提点提点梦姨娘才是。”
    姨娘生了一张清秀的小脸，可眼睛里的倨傲是藏都藏不住的，“提点？不知道三夫人要提点奴婢什么？四爷快回来了，奴婢还得伺候着四爷用晚饭了！”
    她这话很是不客气，顾则淮向来将顾四爷当成了亲弟弟一般，所以顾四爷从来不忌惮顾则淮，连带着这梦姨娘也有些肆无忌惮了。
    傅明月好脾气道：“我自然不会耽搁你侍奉四爷的时间，只是梦姨娘，有些话我得说在前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镇南侯府也有镇南侯府的规矩，宠妾灭妻这种事，镇南侯府中决不能发生，不管你怎么说，你生下的孩子只能养在四夫人膝下……”
    谁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梦姨娘就猛地起身，打断她的话，“凭什么？四爷答应过我的！”
    话说到一半，她这才察觉自己的语气太过了些，又道：“我知道三夫人如今帮着二夫人管家，可您总不能管四房的事儿吧，更何况，四夫人也不是出身什么名门大户的……”
    傅明月淡淡看了她一眼，“四夫人是不是出身于名门大户，可也是名门望族了，要不然，当初老夫人不会同意四爷娶妻四夫人进门的，梦姨娘，四爷疼你不假，可你也不要忘记了规矩，你知不知道就凭着你刚才的几句话，要是闹到老夫人跟前去了，谁都保不住你！我今儿找你过来只是和你提个醒，你若是老老实实的，以后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了，若是你生出什么幺蛾子，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只怕……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在四房，就连顾四夫人都得避忌着梦姨娘，四房上下人人都将她捧着，她何曾听过这样的话，当即脸上就挂不上，因为站起来太急了，袖子挂到茶盅，“啪嗒”一声茶盅落地，可她看都不看一眼，“奴婢倒是不知道了，若是奴婢不听三夫人这话，三夫人打算怎么处置奴婢？将奴婢休了？就连侯爷只怕都管不到四爷房中的事儿，三夫人这手……会不会伸的太长了？”
    这人啊，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傅明月噙着笑看着她。
    可外头的施妈妈听到动静，却带着丫鬟进来上茶，再看到梦姨娘的时候，脸色却是倏地变了。
    梦姨娘冷声道：“三夫人若是要说的就是这些，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话毕，她福了福身子，转身就走。
    这下子，就连好脾气的青云都看不下去了，“夫人，这……这个梦姨娘也太过分了，奴婢之前就听人说她张狂得很，没想到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她啊，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她的，犯不着咱们动手！”傅明月活了一辈子，将这些事儿看的淡了，只是一转眼，却见着施妈妈呆若木鸡的模样，只道：“妈妈这是怎么了？”
    施妈妈摇摇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明月却是不放心，“妈妈要是身上不舒服，就早点请季大夫过来看看，您年纪大了，当心小病拖成大病……”
    施妈妈却直说没事儿。
    傅明月就再没有劝了，等到了第二日，傅明月正逗弄着小长安的时候，施妈妈站在一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下子，傅明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遣了下去，才道：“妈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我们俩儿之间难道还能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施妈妈犹豫好一会儿，才道：“那个梦姨娘……夫人怎么看？”
    原来是这事儿！
    傅明月哑然失笑，“她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我听说她是养在扬州的瘦马，这样的女子从小到大学的就是如何勾搭男子，可女子以色侍人终究不长久，更何况还是在镇南侯府这种地方，四爷的恩宠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暂且看吧，等过段时间，四爷稍微冷静下，自然会出手收拾她的……”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施妈妈的面色很是严肃，“夫人觉不觉得她像一个人？”
    傅明月早就有这个感觉了，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像谁，如今被她这么一说，细细一想，却道：“有点像瑶如……”
    “若说梦姨娘像二姑娘，那只有三分，梦姨娘有八分像之前的夫人！”施妈妈之前就见过梦姨娘几次的，只是隔得远，看的不真切，如今站的近了，模子里有五分相似，这梦姨娘的穿衣打扮和之前的傅明月几乎是一模一样。
    傅明月一下子愣住了，炕上的小长安咿咿呀呀的，表达着不满。
    施妈妈微微叹了口气，又道：“因为这件事儿，昨晚上我是一宿没睡着，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你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可侯爷……这件事我还是和你说了才好，夫人，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一定是巧合！”傅明月原来是很疼顾四爷的，不过是看在爱屋及乌的份上，顾四爷一直很是敬重她，应该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这个梦姨娘也是好看的……”
    施妈妈看了她一眼，又道：“梦姨娘相貌也不过是寻常姿色，这种样貌的姑娘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凭着四爷如今的身份，想要什么姿色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会瞧上梦姨娘？而且梦姨娘穿衣打扮的习惯肯定是按照四爷的喜好来的，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之前你最爱穿的就是天青色的衣裳……”
    她不敢再往下说了。
    傅明月也不敢细想。
    良久，她才道：“这个梦姨娘……不能再留！”
    她估摸着顾四爷以为是顾则淮害死了自己，只怕早就忘记自己的模样了，所以才这么大胆子，敢将人接到府中……好在顾则淮没见过这个梦姨娘，要不然按照顾则淮的性子，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动怒的，顾则淮一直都将顾四爷当成了亲弟弟看的，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这滋味是十分不好受的。
    施妈妈点点头，“夫人说的对，只是该怎么做了……这梦姨娘虽有错，但却罪不至死！她如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了……”
    她一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傅明月忍不住笑了起来，“妈妈想到哪儿去了？谋财害命的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就算是为了长安祈福，我也不能做下这等事情来的……我想的是先将她冷一段时间，等着过些日子，四爷忘记她了，我再随便寻个由头将她送到张芝山去，她那个性子去庄子上也是件好事儿！”
    “至于她的孩子，就交给四夫人抚养，依照着四夫人的性子，有了孩子只会当个宝供着，做不出苛责孩子的事情来的……我只希望是我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