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不该有的心思

    
    傅明月觉得这两人需要一个契机就够了，能够坦诚面对彼此的契机。
    这样的一堆人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太可惜了。
    刚好没几日过后是傅六娘出嫁的日子了，其实按照道理就算是姑娘家的再着急，大户人家的姑娘出嫁至少也得准备个半年的，可梅睿和傅六娘之间却是闹出了那样的丑闻，是越早成亲越好了。
    她在谋划着这件事，可顾则淮和陈少林却是多年不见，如今整日厮混在一起，说是谈公事，可每日都是喝的浑身酒气回来。
    顾则淮的酒量好，陈少林的酒量也不差，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人。
    天气是冷了下来，这一日傅明月哄着长安睡着了之后，则要小丫鬟给她打水烫脚，她刚进去，就看到顾则淮站在拔步床前。
    傅明月走上去，这几日她忙得很，一直在想怎么能让傅二娘与陈少堂重归于好，不仅是重归于好，还得要陈少堂放下芥蒂，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的……所以对顾则淮则是有些不上心。
    她刚走近些，就发现顾则淮手里的盒子……是之前桂姨奶奶给的册子！
    顾则淮看着手里的东西，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傅明月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立刻去抢“你……你当没见过！这是桂姨奶奶给我压箱底的。”
    他从哪儿找出来的？
    顾则淮瞥了她道“用这个压箱底？”
    他手一扬不要她抢到手，说道“这里头的内容是博大精深……你的确是要好好学学，桂姨奶奶还真是有远见！”
    傅明月哭笑不得，拿回来后她一页都没有看过，就让念芸收起来了，压根就不记得这件事了，“你说些什么了？当心丫鬟听到了笑话你……”
    “怕什么，你是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我们讨论给长安生弟弟妹妹这种事，谁敢笑话？”顾则淮更是不要紧，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
    傅明月闻到了他话中的酒气，她就知道顾则淮喝多了，不然就不会当着丫鬟的面儿这么不克制了……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她想抬身让下人给他熬解酒汤来，就被顾则淮按住了，不能起身。
    傅明月疼得脸色微变，怎么喝酒了力气还是这么大！
    傅明月正想说什么，顾则淮却闭上眼，压在她身上。
    这人怎么这么沉？
    傅明月被他压得脸黑，伸手去推他，却发现他呼吸沉稳，似乎是睡着了。
    就这么睡着了？
    傅明月看着他的侧脸，无比的清晰，从眉毛鼻梁到嘴唇，一寸寸熟悉陌生，夜晚这么静，她伸手缓缓摸着他的脸，他的下巴上冒出一点胡渣，有些刺手。
    他并没有躲闪，是真的睡着了！
    傅明月费力从他身下爬出来，谁知刚一动就被顾则淮反手抓住。他睁开眼，好像刚才就没睡着一般“你要去哪儿？”
    “你喝多了。”傅明月说，“我叫丫头给你备洗澡水。”
    顾则淮才嗯了声，放心地松开手，又闭上了眼睛。
    这夜傅明月明明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都感觉有人单手托着她的腰，一直舍不得松开。
    傅明月还未醒，就感觉到湿热的唇瓣压在脸上，半夜未眠，烫人的体温，结实有力的身体，折腾到凌晨……这人怎么喝醉了酒磨人？
    秋高气爽，晨起的阳光一般都挺好的。
    顾则淮醒来的时候，透过窗纸的光线照在床上，他就看到蜷缩在他怀里酣睡的傅明月。
    他揉了揉眉心低叹一声，昨晚陈少林缠着他，说是要一较高下，两个人喝了两坛秋露白，如今头疼的厉害……
    傅明月似乎也被吵醒了，动一下都腿疼，她下意识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顾则淮立刻侧起身挡住了外头进来的光线，把她拥在里头，低声说“还早着了，你好好睡。”
    等施妈妈端着铜盆进来给傅明月梳洗的时候，天光大亮，顾则淮已经去上朝了。
    累得很了，傅明月有点走神，被施妈妈叫了声才回过来，她正好说“……让厨房炖些补汤，用天麻、党参之类的药材。”
    施妈妈大惊，“夫人可是哪儿不舒服？”
    傅明月一边喝粥一边说“给侯爷补身子痛的，正好我也补补。”
    她消耗多大啊，现在都发疼走不动路呢。
    今日傅三太太请了傅六娘娘家人过去，说是傅六娘即将要出嫁了，请她们过去聚一聚，可怜傅三太太原来菩萨一般，诸事不管的人，如今却要替女儿打算。
    可傅明月却没打算去，估摸着傅六娘也不是很想看到她的。
    她靠在炕上逗弄着长安，吩咐道“……把那几棵松树都挪走吧，秋天的时候是松针落下来会扎着长安的，不如再买些果树回来，像是葡萄藤，石榴树都可以，等着长安大了，可以摘果子吃了……”
    傅明月特别喜欢院子里搭葡萄架，夏日乘凉的时候，枝桠上就是累累的紫色葡萄，成熟后摘下来还可以分给各房各院。
    魏管事有些犹豫“夫人，这秋日里栽树，树能活吗……”
    傅明月看着他淡淡一笑，魏管事瞬尔就明白了——自己多话了。
    魏管事应喏退下了。
    搭葡萄架是没有什么……但这院中的摆设可是侯爷亲自规划的。
    等顾则淮下朝回来了，魏管事就连忙过去告诉他“侯爷，夫人今天说……要把您正院中种的几株松树挪走，种葡萄藤和果树，那几株松树可是您特意从凤凰岭移回来的，说是风水局，废了好大力气，小的犹豫便还没去做。”
    顾则淮听了有些无奈，笑了笑道“……她要挪就挪吧，以后她做什么都随着她，不用来告诉我。”
    只要她不觉得无聊就行。
    魏管事很想问，三太太要是想把房子拆了呢？您也同意？
    侯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怎么就这么纵容夫人乱来呢！
    但顾则淮已经进了院子，随行的十九回头低声跟他说“有点眼色，听夫人的就行。”
    魏管事得了十九的指点，连忙点头应下。
    傅明月在书房里看府中的账目，如今这镇南侯府大半的事情都归她管，她本就聪明，对镇南侯府的人情世故也算是了解，所以很快就上手了。
    如今，她旁边站着几个婆子正在和她对账，她的神情平和自持，很有管家的样子。
    顾则淮静静站了一会儿，看她还挺忙的，笑了一声，就先去净房里换衣服。
    念星跟两个两个在屋外做针线，念星原来在傅明月身边是当半个小姐养着，针线做得不好，可如今她的身份却不比当初了，只能央求小丫鬟给她多做几张手帕。
    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可她到底还占着大丫鬟的名头，她发话了，小丫鬟自然不敢不答应。
    那小丫鬟是个多话的，看了屋内一眼，突然小声跟念星说“念星姐姐，之前我听二夫人身边的姐姐说，说是侯爷身边也该收一两个姨娘了，这满京城的爷，都没有像是我们侯爷这般，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像夫人月子，还有月信的时候，谁伺候侯爷啊……”
    念星听了脸色微红“你说这个干什么——好端端的，可别说了，不晓得害臊！”
    那小丫鬟就笑道“念星姐姐你就是傻，如今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你一个了，这伺候侯爷的人当然要从夫人的陪嫁丫鬟中挑了，要不然怎么夫人怎么信得过？”
    “况且大家伙都说你和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你怎么就没为自己打算了……像我们这样的，就算是嫁得再好，又能有多好？念芸姐姐不就是个例子吗，模样好性子好，还会功夫，到夫人身边没几天，就成为夫人身边最相信的人，可最后还不是嫁了个下人？咱们本就是下人，难道要一辈子给人当下人？”
    “咱们当下人也就算了，丈夫当下人也就算了，难道咱们的孩子也要当下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念星姐姐你的娘亲伺候了夫人半辈子，你伺候了夫人半辈子，难道要你的女儿去伺候夫人的女儿？我有的时候就想不明白了，都是人，凭什么咱们就要低人一头？”
    念星虽喜欢偷懒，可这种心思，之前还真是不敢有的，她也从没奢望侯爷会喜欢自己，像侯爷那样的人，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岂能她这种人高攀的上的？
    可她转而一想，是啊，凭什么？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夫人……众人都知道，夫人的身份嫁给侯爷是远远不够格的，还不是凭着那一张脸，夫人可以，她凭什么不可以？
    就算是不与夫人平起平坐，当个姨娘也成啊！
    若夫人对她像是念芸一样好，她绝对不会背叛夫人，可夫人如今对她……还比不上个小丫鬟，她得为自己打算，既然夫人无情，那就不能怪她无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