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仍然不在的龙

    
    等楚一阳拿着那把魔刀回到宗门堂时，第一日的门派大比已经结束。
    他刚一踏入那处，就觉得有些奇怪。
    整个剑仙宗说的上话的内门弟子全数聚集在此，药阁的掌阁弟子楼师弟，铸器阁的江师弟，成衣阁的林师妹……还有长老座下的几名师弟师妹，竟全部都在。
    楚一阳再看看气氛，众弟子脸上都是严肃沉着。
    到底是怎么了？
    “师父。”楚一阳上前一步，抬手取出匕首，“师父，并未找到施术之人，只找到了这把带着魔气的匕首。”
    众人纷纷朝他看来，那眼神，竟然是带着希冀的。
    楚一阳不解，只听掌门师父说：“施术之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楚一阳猛地抬头，刚想说太好了，便见师父难看的脸色。
    “施术的，是你萧师……是萧长云。”
    “什么？！”楚一阳一脸愕然。
    萧长云站在一旁，不卑不亢，目光也不偏不倚，那挺直的脊背仿佛在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我，便不会认’。
    “师父，是不是搞错了？怎么会是萧师兄？”
    “没什么搞错的。在一绝峰上找到了带魔气的施术之器，人赃并获。总要对众弟子有个交
    代。”掌门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你寻到的这把匕首魔气如此之盛，先交给大长老吧。”
    “是。”
    交接了匕首，楚一阳发现大长老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萧长云毕竟是他的徒弟，这么被陷害，自然最是怒不可遏。
    但‘人赃并获’，实在是没法辩解。
    “今日先到此为止，关于萧长云的处置问题，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大长老发声，旁人也莫敢不从。
    弟子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只二长老不屑地哼了声，带着自己的弟子拂袖走了。
    空旷的大堂上，只余下掌门、大长老以及萧楚四人。
    掌门望着他，也只是叹了口气，“长云，其实我们都信你。”
    他也惜才啊。
    萧长云虽然不是他的弟子，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萧长云听闻这话，背脊僵了僵。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失落。相信，又如何？无论是掌门还是师父，在他被误解之时，也没能当着所有人说一句相信他。
    他萧长云……呵。他微微垂了眸，“我知道。”
    他只是为人淡漠，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看不懂世态炎凉。
    门派大比之际出了事，魔修大胆到用邪术迷惑整个宗门的弟子，最后却在他的一绝峰上找到了东西，甚至于前些日子一绝峰下还出了一个魔修的守门弟子。
    他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清。
    可那又怎样。
    没做，就是没做！
    楚一阳静静地看着站得笔直如松的青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一步，将人拉出了宗堂。
    “你……干什么？”萧长云惊住，却忘了挣脱那大手。
    “我不会说什么信你，反正长云在我心中，从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萧长云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他调笑，“依照长云的本事，就是不用惑术也能将我迷得神魂颠倒，莫说那些小弟子了，是不是？”
    “……”萧小云：真想为掌门清理门户。
    紧接着，一只大掌扣在他头顶。
    轻轻地，抚了抚。
    “不是你做的，别难过。长老是信你的，但身居高位，总有许多不得已。”
    听见这话，萧长云抬起眸，眼神中像个孩子一样迷茫，“只要是人，便会有不得已吗？我不理解这种‘不得已’，所以，是我错了吗？”
    他，不该伤心吗？
    理所当然的，应该理解师父和掌门的‘不信任’吗？
    楚一阳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软塌塌的，他想，其实萧长云，真的就是个孩子。
    不曾被这尘世污染，用冷漠保护他不善交际的内在。
    楚一阳忍不住将人轻轻搂过来。
    “你干什么？”他想挣脱。
    “别动！”楚一阳一低喝，“谁说世人都有不得已，我就没有。别人不信你，我信你。不管是何时何地，只要你想听，我就说给你。‘我信你，萧长云绝不是做这样的事的人’，这种话，无论说多少次都可以！”
    萧长云愣住了，耳朵尖开始泛红。
    “……你……”
    “如果他们将你赶出门派，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我没做过。”萧长云虽然感动，但没做过的事，他绝不承认。
    楚一阳抬手，敲了敲他单纯的脑子，“恐怕，已经容不得你不认了。”
    萧长云听不懂，只困惑地看着他。
    楚一阳叹了口气，终究没说出什么来。
    剑仙宗这个修真大派中，腌?事不少。二长老想方设法的要把大长老拖下位，偏偏万事不及，连收的徒弟也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一次萧长云被陷害，他估摸着和二长老一派脱不了干系。
    要拉大长老下位，首当其冲的就是萧长云这个出色的徒弟。
    但修为不够，奈何不得，只能使些不堪手段。
    今天这件事闹得大了，所有弟子都或多或少中了邪术，心中难免怨怼，紧接着二长老的人再在暗
    处推波助澜……他几乎都不用想象，明天会有多少人暗骂他们这位‘与魔修勾结’的萧师兄。
    偏偏萧长云心思单纯，从小就不将这些明争暗斗看在眼里，一心修炼……修为是高了，却被人害了也不自知。
    “楚一阳。”
    “嗯？”
    “你先回去吧，与我在一处，影响不好。”萧长云瞧见，门口有几个弟子在指指点点。
    楚一阳皱眉瞪去，那几个弟子果然飞一样跑走了。
    “你先回一绝峰，或者去我那，见着小金龙前辈兴许你心情能舒服些。”楚一阳拍了拍他的背脊。
    萧长云摇了摇头，落寞地返身回了一绝峰。
    楚一阳遥望那背影，心疼无法，只得重重地啐了一口：“郑姜华！”老子迟早把你给收拾了！
    （郑姜华是二长老嘎）
    楚一阳转身，隐匿了身形，往二长老的峰上去了。
    ……
    却说二长老的峰上。
    “师父，咱们这样真的不会暴露吗？”有一弟子，目光忐忑地望着自家师父。
    二长老一捋胡须，冷笑，“怕什么，魔器是在一绝峰找到的，那守山弟子也是个魔修，我就不
    信，这一次那两个老不死的还能护着萧长云。”
    “那……若是萧长云倒台了，是不是就轮到我上位了？”弟子听师父这么说，心里也是开心。
    都是长老的亲传弟子，那萧长云却足足压了几头，这么一压就是三百年。
    他哪能甘心？
    于是，不由地为了心里的幻想乐呵起来。
    以后，他就是众长老之中的大弟子！
    “长恒啊……别得意忘形，等萧长云的处置下来了，你再高兴也不迟。”二长老眯着眼，心情也颇好。
    “是，都听师父的。”
    二长老一笑，挥了挥手，“下去吧，好好修炼。”
    “是。”弟子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