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石中云的仪式

    
    公交车在鸢尾小姐的疑惑里，向前行驶。
    陆荒离眼神闪烁，已经被收束起来的黑色雨伞，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除了陆荒离之外，没有人能看到这道光芒。
    陆荒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凝视着凰落京苍龙区的繁华景象。
    鸢尾小姐被黑伞从妖灵的身体上剥离下来。
    心中纯粹的良与善也已经恢复。
    她还是有些担心陆荒离。
    陆荒离好像看穿了她的所思所想，随意地安慰她说道：“对待生命有时候其实应该大胆一点，冒险一点，因为你终究会失去他。”
    说到这里，陆荒离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自信：“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行动，其实已经不算冒险了。”
    公交车不紧不慢的行进。
    鸢尾小姐显得有些紧张，但是陆荒离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显得非常平静，甚至还有些惬意。
    就好像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即将要去杀人。
    雨停，拨云见日。
    当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陆荒离的身上。
    陆荒离腰间已经多了一把木刀。
    就算仅仅是一把木刀，但因为有些高调的刀鞘以及刀柄。
    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提着刀招摇过市其实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陆荒离躲过很多人的目光，最终走入曲折、幽深、狭窄的老旧小巷。
    京都的能供人行走的道路，并非只有主干道。
    这些复杂而又有着巨大价值的老旧建筑，实际上也是一种避人耳目的方式。
    “我听说……铸造者们借助某些奇异的繁星规则，炼制出了能够放置很多东西的钱包。
    其实我对于这样的东西，向来十分向往。”
    “不过可想而知……这种奇物，也许五六阶的职业者都无法拥有。”
    ……
    陆荒离悄无声息的走在阴暗的小巷里，偶尔会说一些与这次行动毫无关联的话。
    鸢尾小姐漂浮在他的身旁。
    陆荒离说话的时候，她其实很想微笑着附和。
    但是因为被关在金丝鸟笼里的头颅有些惊悚，鸢尾小姐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夜色渐渐降临。
    就像是来自于末日灾祸的那位忧郁诗人所说的那样。
    “很多人走进夜色，是为了去打捞遗失的繁星。”
    但是陆荒离很明显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他身上的风衣，在随着微风飘动。
    那一栋民宅，已经近在咫尺。
    而陆荒离在夜色和房屋阴影的遮掩下，左手撑着雨伞，右手扶着腰间的长刀，一步一步走向民宅。
    这样的场景。
    如果被远在远镜星的姐姐看到，也许会联想到一些过往的画面。
    四年前，从恐怖魔怪堪比深渊的黑暗口器中爬出之后。
    陆荒离也是拿着一把木刀，平静而又沉稳的走向城主府。
    那一次也是夏日的夜晚。
    晶莹的星辰在无际的、灰蒙蒙的天穹上面闪烁着同样动人的光芒。
    太阳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威严并且已经沉没。
    灯火一片通明，一片璀璨，京都的霓虹自始至终都这么耀眼。
    可是……既然是夜晚，那么必然会有光芒无法到达的地方。
    黑色笼罩了民宅后面的空地。
    陆荒离手中的黑色雨伞，在不断的向陆荒离传递着信息。
    “依然没有被发现……而且今夜还在准备禁忌的仪式，这就意味着她并不是在假装。”
    “白天刚刚被警备署搜查，晚上却急不可耐的想要进行献祭……耐人寻味。”
    陆荒离轻轻一跳，跳到了二楼突出的阳台上。
    微澜联邦现代建筑风格，其实也无法免俗。
    毕竟哪怕是背弃神明、贪生怕死、没有任何优点的联邦人，也想要在自己的露天阳台上晒太阳。
    陆荒离身上，一阵阵的原力在悄然的流动。
    他轻轻推开门，进入二楼的客房。
    整栋民宅，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鸢尾小姐早就已经飘入了民宅里……黑色雨伞闪烁的光芒里，也有她传递过来的信息。
    “石中云静远……也就是行星贵族的女儿，至今没有发现什么吗？”
    陆荒离挑了挑眉：“既然这样，不妨大胆一些。”
    “毕竟，现在的民宅客厅里，还有很多客人呢。”
    ………
    民宅能透过光线的窗子，都已经彻彻底底被一片片护士的遮光窗帘，完全封闭。
    客厅里，点着十二支蜡烛。
    蜡烛摇曳着光芒，倒映着四个惨白的人脸。
    不……不仅仅只是惨白……这四个人脸上，还有些尸青色。
    石中云静远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衬衫和短裙。
    白色的丝袜包裹住她的长腿。
    听起来是很清新靓丽的打扮。
    但是夜晚的石中云静远，很明显和白天那位金发少女，有着巨大的区别。
    石中云静远原来白皙粉嫩的面容，已经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郁的黑雾。
    这片黑雾就和鸢尾小姐身为妖灵时，陪伴着她的黑雾如出一辙。
    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黑雾完全笼罩了石中云静远的脸庞。
    白天的纯真少女，已经不在。
    石中云静远在黑雾笼罩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显得潮湿而又阴暗。
    再加上客厅里面诡异的景象，很有些惊悚片的味道。
    ……石中云静远坐在中间，她的身体下面还刻画着某种禁忌的神秘符文。
    而她的上下左右，各有一具新鲜的……尸体跪坐着。
    他们的眼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开，显得空洞而又无神。
    更重要的是。
    这些尸体正在不断变得干瘪，就好像脱水了一样。
    逐渐从新鲜，变得不新鲜。
    皮肤上的褶皱，显得非常可怕，身体里面的骨骼也清晰的透露了出来……
    石中云静远身体下面的禁忌神秘符文，已经开始散发出暗淡的光芒。
    光芒里面竟然还夹杂着一声声令人厌恶的、充满邪恶、充满无数消极意味的呓语。
    石中云静远，好像沉醉于这些呓语里。
    她的头高高的扬起，身体也在不断的颤动。
    那四具尸体也在不断变得更加狰狞，更加可怕。
    甚至……
    尸体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凶残、邪恶、阴暗……等等众多的神色。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
    身体不断颤抖的石中云静远身体周边，突然间升起一道道光芒，完全笼罩了她的仪式。
    石中云静远也猛然转头，看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上，陆荒离正打着伞，静静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