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战争的残酷性

    
    长时间的办公让朱院长的脑子有些昏乱。
    也说不定是因为刚才和任莎的那一通电话。
    他已经过了六十岁，早就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了。
    他曾经是一个普通人，后来也是一位勇士，直到现在，他依旧坚挺着他的脊梁，守护着他认为应该守护的东西。
    累吗？
    这些年他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字。
    但是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疲惫。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这是他最常呆的地方。
    他面前的这张办公桌，门口那边的沙发和小茶几，还有几个柜子，这些就是这个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
    侧面还有一扇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放着床，没有其他事的时候他晚上也会住在这里。
    不过对于他来说，除了学院的事情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事了。
    这个不大不小的办公室就像是一个囚牢，将他牢牢地捆绑在这里，而他心甘情愿。
    只是他终究不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人，这么些年以来，他终于也有了一丝自己的情绪。
    如果说他的心是一个披着厚厚战甲，百折不挠的战士的话，那么任莎就是他现在唯一的软肋。
    还是最软的软肋。
    这原本就是个遭受巨变的时代。
    异形降临，家国毁灭，秩序重建，艰难求生。
    人口大幅度锐减的情况下，从某种意义上讲，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小概率的事件。
    能一直活下去的概率就更小了。
    但是活下去，又是每个人本能渴望的事情。
    只是在这个时代里，这简单的渴望都显得那么奢侈。
    到底他是老了，像一个固执的守财奴，希望把自己所有东西都牢牢地抓在手里，看不得半点失去。
    下午的阳光晴好，朱院长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看着这个被他守护着的学院里，学生们成群结队地来来去去，因为比赛的缘故，基本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在高谈阔论着。
    这是朱院长唯一的乐趣了。
    他就这样地看了一会儿，看起来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实际上发生着某些细微的变化。
    随后，他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面，打开端脑，开始专心地写起了文件。
    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一份关于沈小梨近况的绝密汇报材料！
    ……
    宁市作战指挥中心。
    萧何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的桌子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材料，看起来十分忙碌。
    这个办公室跟朱院长比起来小了很多，和安稳的后方不同，毕竟这里是和危险区域直接相临的第一线，在这里能有一个稍微安全一点的立脚之地已经很不容易了，根本没有更多可以挑剔的。
    狭小的房间里墙壁四面都是壁橱，上面东一堆西一堆地堆满了文件。
    和节约用纸的后方不同，因为担心电源信号的不稳定性，即便是浪费，也更多地使用纸张文件。
    这些数量众多的文件将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挤得更加狭小了差不多只有十几平的房间除了东西之外只剩下供人走路的空间。
    这个房间四面都没有窗户，全靠着吊在头顶的一只灯泡散发着光亮，即使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这盏灯也不能关闭——因为外面的光线一点都透不进来。
    萧何就坐在这样的环境里，不停地将桌子左边的那一堆文件的最上面一本拿下来，然后或简单或详细地批阅之后放到了右边。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而萧何仿佛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一般一直重复着。作为军人随时都坐得挺直的他一坐就是许久。
    忽然他看着刚拿到手的文件停下了动作，皱起了眉头。
    空气也随之安静，陪着他沉默。
    这是一份九月份的战斗及伤亡报告。
    九月份进入一级危险区进行清扫作战的一共有八百三十二个队伍，总共进行了七千六百五十二次有登记的清扫，平均每个队伍进行了九次左右的清扫，一个队伍大约每三天就进入危险区清扫一次。
    其中平民自发组成的队伍有一百九十五个，没有魔导师跟随，根据出去和回来的人数记录，离开生活区永远都没有回来的人，即登记为死亡/失踪的人数有六百一十人，按照每个队伍平均有15个人计算，占比2085。
    受伤的人没有准确的数字统计。
    附庸军队伍有两百六十六个，一队满配20人，偶有初级魔导师跟随，魔导师死亡一人，普通人死亡/失踪人数六百七十九人，重伤一百五十一人，能治愈的受伤人数未计。
    因为但并不是每个队伍都能配满人，所以死亡/失踪，以及重伤人数占比会比算出来的更高一些，前者接近14，后者大约是3。
    正规军队伍三百一十五个，全部都是满配的20人，每个队伍配有魔导师一到两人，偶有中级魔导师，魔导师重伤三十五人，死亡零人，普通人死亡/失踪人数高达一千零六十八人，占比1784，重伤两百七十一人，占比453。
    之所以正规军的队伍配置明明比附庸军的要好，死亡率却更高的原因正是因为队伍中配备了魔导师的缘故。
    因为有魔导师的存在，所以他们大多要执行一些更加艰难的任务，然后一旦发生危险，即便拼着牺牲更多普通军人的性命，也要将魔导师保护下来的行为。
    这也是魔导师的重伤率极高却没有人死亡的原因。
    每一个魔导师都是珍贵而强大的战斗力，这是每个军人都知道，并且愿意去守护的默认准则。
    除了上面说的队伍之外，还有五十六个纯魔导师组成的队伍，这些队伍通常是由中级魔导师带队，每队有四到六个初级魔导师组成的队伍，因为没有普通人拖累，他们的机动能力高，战斗力也非常高，但是因为没有后续支援，所以续航能力并不是很好，一般都是执行突击任务和近距离巡察，一旦在距离内发现任何异形，就立刻出手击杀这样的定位。
    除了这些日常的巡察之外，他们还有紧急救援的任务，虽然这些救援都是针对正规军里配置的魔导师。
    另外，他们还有进入更深入的二级危险区击杀更高等级的异形，来获取二级魔核。
    在这些队伍里，这个月初级魔导师死亡三人，重伤十八人，中级魔导师的伤亡率为0。
    总共算下来，初级魔导师死亡四人，普通人不论军民一共死亡/失踪人数两千三百五十七人，重伤统计的只有军人，一共四百二十二人。
    而这只是一个区，一个守卫线一个月的伤亡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