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白莲教重现江湖

    
    半个时辰后，寺正便领着消息火速赶回来。
    “大人，老板查了记档，那日那个时辰的确有常隆钱庄的人去提酒，只是不是金大牙，而是他的一手下。”寺正喘着大气，停顿了片刻。
    “你慢些说，不着急。”宋眠看他口干舌燥，给他递了茶过去。
    寺正接过道谢，随后又继续说：“但是，老板说，本来他们常隆钱庄订的酒是十五去取，结果那日就来拿了，提前了三日。害得预定的三十坛棠青没备齐，二人还吵了一顿，所以老板记忆尤为深刻。”
    为何要抵在那日取酒呢……唐秋向宋眠求助：“我彻底搞不清了，我头晕。”
    宋眠也很苦恼，抓了抓头，重新又理了一遍，忽然想起金大牙方才说的，“木雨和他们签了生死协议，还不上钱就算金大牙把他杀了，按照大魏律令，也不犯法。”
    唐秋展点头：“的确是这样，所以他就算杀了人也没有必要撒谎。”
    “是，所以人也不是他们钱庄杀的。”
    “难不成真是白莲教余孽现世，随意杀人？但是金大牙派人非得那天去取酒，就很奇怪啊。”
    宋眠安静的想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究竟哪里不对劲，突然脑海闪过一道亮光，激动道“或许他只是为了确定木雨死没死！”
    唐秋展恍然大悟：“你这么说就有道理了。”
    ”想必木雨欠钱不还，金大牙想杀他是真，但有其他人帮他在那晚动手。而金大牙第二日派人去酒楼，只是想确定究竟死没死。“
    宋眠说完，便觉得这常隆钱庄和大金牙一定不简单，手重重放在唐秋展的臂上，“秋展兄，又要动用你的南枝宝贝了。”
    “你才宝贝呢，恶心死我了。”唐秋展全身鸡皮疙瘩，“干嘛？”
    “查一下大金牙背后的关系，能在京都城经营如此规模的大型钱庄，且他今日被押来大理寺审讯也没有自乱阵脚，想必背后有人撑腰的缘故。”
    今日宋眠早早回到侯府，打算将京都盛传白莲教的消息告知萧长漱，二人商量对策。
    安宁侯府，宋眠刚回来便接到李管家递过来的信函。
    “侯爷，这是一位公子让我交给您的。”
    宋眠已完全进入萧长漱的角色中去，一听侯爷，立即转身。
    她取出信件，看完里面的内容，稍稍诧异：“他可有说他是谁？”
    “送信人没表明身份，并且还说消息有用便是，其他不必多问。”
    天下竟有如此好心之人，不表明就不表明吧，能助她把办案就好。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案子，宋眠揣着消息就去找萧长漱。
    将信交给萧长漱，他看完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信是谁给的，宋眠摇头。
    不曾想萧长漱并未像自己和唐秋展这般乱了阵脚，反倒继续若无其事拨弄着一盘棋局。
    “所以你已想到下一步计划了？”宋眠抢过他手里的棋子，见他又从棋盅里取出一枚。
    “你倒是说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萧长漱淡定抿小口茶，“这信里所写的紫云坊你可知是什么地方？此人为何要专门写信告知？只怕被你一语中的，的确是有人想借白莲教搞事。”
    “紫云坊，京都城里唯一一家胡人伎馆，老唐告诉我的，还说某日要带我去那儿看那些胡人跳舞呢。”
    这阵子因几个案子找上门，宋眠忙的焦头烂额，都没心情看俊男美女莺歌燕舞了，真是晦气。
    此时，云青着急来通报，“侯爷，皇宫那边来消息，让你速速进宫面圣。”
    养心殿内，皇帝听闻白莲教的消息后正在发脾气，宋眠还没进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什么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一声尖锐如刀刺般猛戳她心神，皇帝现在定是气头上，万一不高兴赏自己几大板子怎么办……
    宋眠躲在花窗下犹豫着，要不要过会儿再进去，却遇上高平领着小太监，手里端着案宗朝这边来。
    “高公公。”
    高公公挤眉弄眼催促着她快往里挤，宋眠只好硬着头皮，一跨进大殿，立即跪下，废话别说，下跪就好。
    皇帝龙颜大怒，一掌拍在白玉案几上，震得面上的瓷杯发出咯咯咯的响声。
    宋眠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心里默念：雷霆雨露，皆为君恩，皆为君恩。想想皇帝给自己发的俸禄，被骂几句没什么的……只要不砍脑袋便好。
    “萧长漱！”这还是皇帝在她面前第一次直呼萧长漱的名字，宋眠微微抬首：“皇上恕罪。”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大理寺竟敢不及时上报！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当年的白莲教一案，一直是皇帝的心结，这几年来无人敢在朝议论，他本以为五年前，这党余孽早已消除殆尽，却没想今日听闻民间又流言四起，传白莲教又重现了。
    “朕乃当今圣上，此等消息竟是从良妃口中得知，要你们这些大臣有何用！”皇帝怒火久久不能平息，重重拍着案几训斥道。
    坐在一旁的良妃立即上前，手顺着皇帝的胸口：“皇上当心气坏了身子。”
    宋眠这才发现良妃也在场，她一个后宫嫔妃，消息如此灵通，能赶在皇帝之前听说。
    “启禀陛下，大理寺前一个月的确接到两具尸体，死因皆像当年白莲教所为。但目前尚未确定。”宋眠连磕了几个响头：“臣也是考虑到安稳民心，维护二皇子声誉，才没有将此事公布于众，是臣之罪，臣甘愿领罚！”
    “那据你判断，真如那些人所传，白莲教尚存余孽？”见宋眠额头一片青红，皇帝沉住气坐会龙椅，神色依旧严肃。
    “臣不敢妄自评断，只是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更像是有人假借白莲之名，引起众人猜忌。”
    宋眠以为说完没有真正的白莲教，皇帝心情会有所好转，没想到龙威不减，反而更盛。
    刚平静下来的皇帝又怒吼：“快去查！朕倒要看看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借白莲教作乱！”
    此话一出，安慰皇帝的良妃手不自然的抖了抖，她暗暗抬起下巴，斜眼盯着眼前的萧长漱，目光夹了一丝凉意。
    皇帝让自己退下，宋眠都顾不上萧长漱平日的玉树临风形象，连滚带爬溜出大殿内，沐浴在余晖中，橙色的阳光里有温暖余韵。
    重重的将一直哽在心头的闷气呼出，这样每天重案缠身的日子什么时候到个头啊，哎……
    唐秋展的轿子同宋眠的一同抵达侯府大门外，二人又同时走出来，宋眠一脸愁容，唐秋展满面春风。
    “哟，侯爷去皇宫面完圣，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唐秋展笑眯眯的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
    宋眠看他今天穿的大红大紫，像只花蝴蝶似的朝自己飞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吃。”宋眠无奈的摇头，一个悠哉下棋，一个穿新衣服吃糖葫芦，只有她忧心忡忡，还要被皇帝骂。
    “那肯定是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才能如此悠闲。”唐秋展说着，便飘进侯府，宋眠紧追了上去。
    “南枝打听到金大牙背后的靠山是谁，你们肯定想不到。”唐秋展坐在那里，一副得意洋洋地样子很是讨揍。
    “快说是谁。”宋眠没有耐心。
    唐秋展双手伸开，花花绿绿的袍子在二人面前铺展来，“你们先夸我这件衣服好看，我再考虑告诉你们。”
    宋眠和萧长漱对望一眼，二人同时起身，朝唐秋展头顶一人一拳头。
    唐秋展哭嚷着：“是五皇子啦！”
    萧长漱莞尔：“果然是他。”
    “你是怎么猜到的？”宋眠不解，这个成天在家里不是坐着就是睡着的人，怎么比她天天在外面跑还知道的要多。
    “如果真是白莲教所为，大不会在此时就大肆宣扬，走路一点风声。如果是假借白莲教所为，那他的目的最终都是为了让皇帝对二皇子当年的战功起疑。试问，这朝局上除了五皇子，还有谁有勇气拿白莲教一案来挤兑二皇子呢？”
    唐秋展摸了摸下颌，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二皇子前几日刚因皇子妃诞下小皇孙而被封为七珠亲王，结果今天就有白莲教的流言传出，时间也掐的忒准了些。”
    宋眠又将那封送到侯府的信拿出来看了看，“难怪这上面写着上月十六，五皇子家中设宴，紫云坊入府献舞。”
    又戳了戳萧长漱：“而你今日去多言居又打听到，流言出自于紫云坊，想来这个人就是想告诉我们，五皇子和此案有关？”
    唐秋展一把将信纸抢了过去，“什么人竟也暗中关注着这事。”
    “我倒是想到一人......三皇子刘珏。”箫长漱道。
    “可三皇子一向不问朝政，且无心参与党争，为何要参与此事？”唐秋展不解。
    “这只是我的猜测。“
    一阵风从莲池掠过，漾起圈圈波纹连绵，萧长漱凝视着被扰乱的池水，轻飘的目光陡然沉重，“这京都城看来是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