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与死神擦肩而过

    
    对门就是夏园家，这位模范丈夫正在忙着做饭，听到敲门声就顾不得擦湿的手。
    梅子慧从床上坐起来，素雅抱着悦儿坐在床边，她们互相问暖，闻人笑语拿起床边的香蕉不好意思说明来意，她爽快的答应着。
    “你行吗？”闻人笑语问子慧。
    “行！”子慧还没有说话，夏园边端菜饭边帮腔，“这几天我也是上课，她还不是一个人在家呆着。”
    “中午到我家去，让素雅给你做！”
    “行了你，两个大人还用得着你管？”子慧说。
    “那孩子呢？”梅子慧问。
    “送她姥姥家。”素雅强作欢娱说。
    “可苦了这孩子。”梅子慧看着闻人悦火红的笑脸无精打采的发呆。
    夏园招呼吃饭了，梅子慧掀开被子，从床上挪下来，行动迟缓的到客厅早餐。
    悔恨涌上心头，闻人笑语觉得自己非常自私，非常无能，非常晦气，这个只想自己不想别人的家伙，一点小小的事情也办不了，他的头上蒙罩着永不散去的霉埃。
    “闻人，我觉得你去不合适？”夏园边吃边说，“你想想，咱们去后如实说了情况，脾气急噪的家长非打你不可，在人家三分地里，咱们不是干吃亏？”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人家不接电话。”
    “不如这么办，我去通知，叫家长来学校！”
    “那揍你怎么办？”
    “我想不会，其一，我不说原委，只说让他到学校来；其二，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顶多充当‘使者’的角色，自古‘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
    “你可要小心，这个家长不简单，他就是当年把尿洒在办公室的主。”
    谢素雅被逗乐了，也调侃似地说。
    这一次夏园可有些紧张，吃呛了饭，一个劲的咳嗽，他一连喝了几口水说：“没事……没事……我更要会一会他，我看看马王爷是不是长着三只眼……”
    “那你也一定要小心！”
    梅子慧掩饰不住担心的神情。
    闻人笑语知道夏园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不管上刀山，下火海，说过的话、答应的事从不反悔，只好说：“再找个老师……”
    “不用，不用……”
    “要不找个学生，一则好打听，再则路上不寂寞。”
    夏园看着子慧嗔怪的神态只好答应。
    “找夏荷月吧，她能说！”
    闻人笑语还是不放心，总是嘱托着：“手机千万开着，倘真遇到麻烦，我豁出命来也要救你出虎口。”
    夏园和夏荷月出门的时候，天公阴沉着脸，这正如闻人笑语的写照，用满脸的忧郁压抑痛苦的泪水，即使漏掉那么一两点，也因为是伤心的海洋容不下太多的愁殇。
    闻人笑语的心一直悬着，没有丝毫心情做任何事情，闻人笑语始终担心着他们，生怕他们同家长吵起来，雪上加霜的日子等于把闻人笑语逼上绝路。
    闻人笑语寻找着云桥的每一个街道，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杨誉派出他们厂子的员工，在月城市找了个遍，始终找不到。
    这世界说小就小，说大就大，乔良钻到一家地下室里，你找一年恐怕也找不到。
    闻人笑语觉得自身愚昧可笑，到这种地步了，还梦幻有孙悟空的本领，或者是千里眼、顺风耳的手段，用特异功能来寻找他们去的路。
    闻人笑语盼着奇迹发生，睡一觉，一睁眼，乔良和牟其中跑回来了。
    闻人笑语在想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旅途的资金是否够用，流浪的生活是否好受，有没有遇到坏人，是不是迷失了方向。
    闻人笑语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不知在幸灾自己的处境，还是在乐祸乔良他们的坎坷路，他甚至也有了出走的意念，或者找他们几个星期，课也免得去上。
    当然，顷刻间闻人笑语又意识到事态发展的严重后果，他为这些想法感到羞辱，狠狠拧了自己几下，疼痛弥漫心田的时候方才停止。
    摩托车风驰电掣，它的主人焦虑万分。
    闻人笑语终于打听到一些眉目，一个中年男子说：“昨晚十一点左右，发现两个十五六岁的学生步行向月城的方向。”
    杨誉也打听到一些线索：“有两个孩子，坐车去了西京，监控看上去就是他们俩！”
    闻人笑语当时就懵了，旋回间难辨方向。闻人笑语真想将自己的头拧下来作球踢。“糟了，这下糟了，茫茫大天世界到哪去找呢？”
    闻人笑语真想给肖雅打电话，让她帮着找找，又怕谢素雅骂他。
    闻人笑语有点后悔，后悔当了老师，当了孩子王，挣到的钱不多，换来的气不少。
    或许的或许，选择了肖雅，日子会幸福些，这就是命！
    忧郁的思绪充溢全身，闻人笑语几乎没有翘首的能力，恍惚间不知道想些什么，一抬眼的时候，发现已经迫近右转的卡车，刹车已经来不及。
    闻人笑语就从汽车与道旁树的间缝中疾驰过去，闻人笑语想赶在它之前拐进食品厂，可是慌乱中摔倒在门口。
    “完了，这下完了！”
    摩托将闻人笑语的右腿牢牢压住，闻人笑语根本没有动弹的能力。
    闻人笑语下意识的紧闭双眼，想着那“噗”的一声，就像自行车轧在一个水袋上，鲜红的沸腾四处飞溅，闻人笑语的忧愁结束了。
    “啊！”那疼痛肯定撕心裂肺，那死状肯定惨不忍睹。
    闻人笑语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紧绷神经，信天由命。
    闻人笑语在懵懂的黑暗中没有听到“哧”的刹车声，只是觉得小腿轻松许多，等睁开眼的时候，一双大手已经把闻人笑语从地上架了起来。
    “摔着没有？”本以为是凶狠的唾骂声，结果很温柔。
    “没事，没事！”
    闻人笑语有些无地自容，羞愧的看看好心的司机，一个面熟但又记不得笑容的司机。
    “这不是闻人老师吗？不记得我了，我是孟起凡的父亲！”
    他这么一介绍闻人笑语更觉得羞愧了，一旦传扬出去，真有失教师的面子，闻人笑语变得有些口吃：“你……你……在这个厂子上班？”
    “撞到没有，到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不用，这事都怨我，我没有看见方向灯！”
    “有急事吗？开这么快？”
    “是……是……女儿还在医院呢！”
    闻人笑语不想把丢人现眼的事告诉家长，只好编了一个真实的谎言。
    闻人笑语想到他的悦儿，眼泪偷偷溜到灵魂的窗口。
    闻人笑语顾不得与他攀谈，重新踏上征程的时候，耳畔回荡着孟起凡的父亲的声音：“老师辛苦了，孩子全拜托你了！”
    夏园打来电话的时候，闻人笑语正在医院疗伤，右腿擦破了皮，而且被排气筒烫了一大块，疼痛弥漫全身，有尿尿的感觉。
    闻人笑语感到非常庆幸，一则他在地狱门口疾驰而过，再则正是这疼痛紧张着所有的思绪，掩盖了他所有的忧郁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