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十七章 底线

    
    “代价。。。女神在上，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东西是您会感兴趣的，除了我这间店铺。这位大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这里卖给你，并且适当降低价格。”在说起价格的部分时，安德斯显得十分犹豫。
    “好啦，安德斯。别再磨磨蹭蹭的，告诉我，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而你又能把价格降到多少。”梅尔直接对安德斯说道，语气稍显不耐。
    “我。。。我希望！”安德斯咬了咬牙，然后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继续说道：“我希望住在我对面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付出代价，是他将我逼到了绝境。还有佩奥，那个忘恩负义的蛆，请您尽可能的制裁他们，要是能把他们全都宰了，我想我的整个后半辈子，都会念叨着您的恩情。而作为代价，我愿意给您打个对折，您只需要花费六十金币，就能彻底拥有这里。”
    “六十金币！这可不是个小数字，作为一家点心店，除去成本就算你每天能够赚到十个银币，一个月也才只有三个金币。除此之外，你还要支付一部分钱给那些为你干活的人，再加上衣食住行，哦对了，还有税费和讨好治安官的钱，不过就这里的现状来看，最后这笔钱可以不算。所以。。。如果你运气好的话，每个月可以赚到超过一个金币，但谁也不能保证你每天都能卖掉那么多，所以想要赚到六十个金币，你最少也要花上五年以上时间，甚至更久。”米娅皱着眉计算良久，最后抬起头看向安德斯说道：“没有什么生意是能够每天都赚钱的，所以想要赚到六十金币，你也许要花费双倍的时间。十年！这位安德斯先生，如果我花费六十枚金币买下这里，那么要想重新把这六十枚金币揣进口袋里，我就要花费二十年。换句话说，这家店铺的价值，是我辛苦受罪二十年。而你这个偷走我二十年的家伙，竟然还要提出条件！”
    我们必须佩服米娅的这种计算方式，尤其是她计算到最后，竟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当米娅想到自己必须二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劳作时，她看向安德斯的眼神都变了，甚至已经起了杀心。
    而当一位魔导师将威压笼罩在一个普通的老头子身上时，那么后果必然是显而易见的。
    “大，大小姐。。。”安德斯向后退了半步，然后只觉得脚下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
    “米娅！小心一点，别吓坏了安德斯先生。”梅尔轻喝一声，适时驱散了米娅的意念立场。
    “啊？抱歉，我一时没控制住。”米娅缩了缩脖子，并后退一步说道：“六十个金币太贵了，这个吝啬的老头，他连一块点心都舍不得，竟然还想要六十个金币。”
    米娅有些怨念地瞥了瞥嘴，显得委屈之际，就好像把安德斯吓到半死的人不是她一样。
    “安德斯先生，原谅我们方才的无礼，而且米娅的计算方式实在有些不合逻辑。”梅尔上前扶起安德斯，然后说道。
    “不！这位大小姐说得很有道理，这才是商人该有的态度！她是个天才。四十个金币，只要四十个金币，我就愿意将这里卖给你们，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安德斯在梅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的眼神里略带狂热，而且语出惊人。
    “啊？您确定是在说我么？可我从来没做过什么买卖。”米娅摇头说道。
    “所以，你说的条件是什么？”梅尔对安德斯问道。
    “我的条件是，我要传授这位米娅大小姐安德斯甜点的秘法。我不会看错的，你能帮助我将它传承下去，那是我的家族传承百年的秘法，我不能让它跟着我一起埋进土里。这儿的人都知道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才会招揽那么多的学徒，而如今，我无法容忍唯一继承我秘法的人，是佩奥那个叛徒！”安德斯咬牙切齿地说道。
    米娅闻言看了看梅尔，又看了看森迪，脑子里想着幸福来得有些突然，素来酷爱美食的米娅，立即为自己吓唬老人获得配方，感觉到有些骄傲起来。
    不过米娅的兴奋劲儿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梅尔对着她摇了摇头。
    “安德斯先生，很抱歉我无法答应你这件事。六十金币，我会付钱给你，但传承你的意志，那不是米娅大小姐该做的事情。”梅尔摇头说道。
    “等一下，这位大小姐，您竟然拒绝了我！您甚至没有。。。哪怕只是口头欺骗，我不明白。”安德斯摊开双手，一脸困惑地继续说道：“那是有些人梦寐以求的，我甚至因此沦落到了现在这幅境地，而您竟然会拒绝！”
    “生意就是生意，我当然愿意以更少的代价，换来更多的价值。”顿了顿，梅尔继续说道：“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不会因此毫无底线。关于你口中那个迫害你的家伙，还有背叛者佩奥，我不在乎他们是好是坏，他们的性命，那是我购买这家店铺的一部分筹码。至于帮你传承什么烹饪秘法，我们可没那个时间。而说起欺骗，我对欺骗一位走投无路的老人没什么兴趣。”
    “梅尔姐姐。”森迪站在一旁看着梅尔两眼放光，小声地自言自语。
    上一次她这么看人时，对方是哈德勒祭祀。
    “走投无路的老家伙。。。”安德斯惨然一笑，然后缓缓点头，并继续行礼说道：“这位大小姐，我相信您一定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坦白说，这家店铺的价值，如果按照平时来说，的确是价值超过一百枚金币的。可是事到如今，它的价值必然会大打折扣，再加上我有求于您，所以我才给出了六十金币的价格。想想也是，就目前来说，恐怕就算是六十枚金币，也没有人愿意购买这里吧。所以能够遇到诸位，这已经是女神的恩赐了。”
    安德斯说话时低着头，脸上写满了落寞。这位精明的老者，终于向现实真正低下了头。
    “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你只要把地契交给我，再和我签订一份买卖手续，那六十枚金币就是你的了。至于那个迫害者和背叛者，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附近，以便于随时听到他们的苦难结局。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梅尔无所谓地甩甩手，然后说道。
    这一幕看在安德斯的眼中，就仿佛是在说，这件令他感觉到无比不幸的事情，对于梅尔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真是让他唏嘘不已。
    当然，除此之外，安德斯也在心里彻底将梅尔和大贵族画上了等号。因为对他的秘方不动心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大小姐，既然您不愿意接受我的秘方，那么我就再做出一些让步吧，五十金币。这些钱足够我应对接下来的事情了，治愈吉力安，遣散特里斯坦，然后到附近的巴坎村或者回我的出生地优利卡去，我可以重新开一家店，虽然生意不会像这里一样红火，但完全足够应对生活了，而且在那里完全不用去看吸血鬼治安官的脸色。”安德斯对梅尔说出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我认为你并不缺少应对治安官的能力，而就这里的现状看来，也许你只是选择了一条难走的路，在佩服你这份勇气的同时，我很遗憾你最后以失败告终。”梅尔说道。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这就是人生，大小姐。”安德斯行了个礼，然后继续说道：“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拿地契。”
    “我已经等待这一刻好一会儿了，安德斯先生，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梅尔点头说道。
    安德斯闻言再次行礼，然后朝着二楼走去。
    “大梅尔，那个配方。。。”看到安德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米娅立即有些激动地拽住了梅尔的袖子。
    而梅尔呢，她对米娅的心思自然无比了解，所以笑着拉住了米娅的手。
    “我知道你对那份甜点秘方很感兴趣，但你必须记住一件事，你是一名魔法师，你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迈向更高的魔法层次。你当然可以热爱一些事情，但我不允许你因此为自己戴上枷锁。哪怕那只是心灵层次上的。”梅尔摸了摸米娅的脑袋，然后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就快明白我所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了，还有你，森迪。”
    说道最后，梅尔抬起头看向了森迪。
    “梅尔姐姐，难道你已经感受到那扇门了吗？！”森迪惊讶地说道。
    “哦？看来你对此已经有过研习了，森迪。”梅尔说道。
    “是的，梅尔姐姐。我看过一些关于突破魔导师高阶的事情，就在哈德勒先生为我留下的那本书里。上面说要让精神力承载元素和原力，而内心越是纯粹，成功的几率就越大。”森迪点头说道。
    “还有这种事，那我还是不去惦记什么配方了。”米娅恍然大悟地说道。
    原来直到此时，米娅才终于放弃了拿到那份配方的打算。
    “哈哈，你放心，关于那份配方，我会将它送给你的，米娅，我保证。你知道的，甜点同样也是我的最爱。我只是不愿意让你对那种事情做出承诺，因为你没有时间去开什么甜点店。”梅尔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梅尔。”说着话，米娅在梅尔的怀里蹭了蹭。
    纳卡先生默默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他全程都没有说话，但他终于知道为何这些年自己的魔法修炼进展缓慢了。
    原来魔法修炼到了后期，光有天赋和努力还不够，一个良好的身心环境，也是重中之重。
    一段时间之后，安德斯拿着地契回到了梅尔的身前。
    “纳卡先生，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梅尔拿出一袋金币放在安德斯眼前，然后对纳卡说道。
    “请您只管放心。”纳卡鞠躬行礼说道，谨慎的他故意没有提起梅尔的名字。
    当着梅尔的面，纳卡和安德斯签订了交易书，最终安德斯获得金币，而纳卡则是收起了地契和买卖手续。
    “真是顺利极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梅尔拍了拍手，继续说道：“哦对了，纳卡先生，如果你有时间，不如帮助安德斯先生，为他治愈他那位可怜的学徒。”
    “这完全不成问题。”纳卡先生行礼说道。
    “我没有听错吧！您是说，这位纳卡先生竟然懂得医术？”安德斯对梅尔说道。
    “千真万确，不管多重的伤，有纳卡先生在，就一定能够治愈如初，而且这一次的治疗免费。”梅尔点头说道。
    “我的女神！这位先生，吉力安受了非常重的伤，我。。。一切就拜托您了。”安德斯激动地向纳卡鞠躬行礼说道。
    “安德斯先生，你不必这么客气，我会治好那位可怜的年轻人的。”纳卡笑着说道。
    几个小时之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在安德斯甜点店斜对面的安德辛甜点店顶层，一位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此时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说卖了？”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问道。
    “卖了。”一名年轻男人跪在地上，闻言连连点头说道。
    “嗯。。。具体说说。”两撇山羊胡的男人长出口气，然后说道。
    他说话时眯着一双眼睛，就仿佛正伺机而动的薮猫。
    “我去问过了，安德斯已经打起行李回老家了，据说那家店已经卖给了一位外来的贵族。”跪着的年轻男人说道。
    “嗯。。。外来的贵族，呵呵呵。。。”两撇山羊胡的男人摸了摸胡子，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