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毒舌

    
    晚饭后，唐依依提醒徐彬把复习教材带着走，也许排练完了，还能看会儿书，那怕一天一小时，日积月累，也是收获。
    她自已慢慢爬楼梯回房间，刚上平台，就见房间门口一个大大的塑料口袋，她跑过去打开一看，差点要笑翻，真的好多零食，把口袋提进房间，心里满满的开心。
    吃着零食看着书，时间很快过去。
    九点半，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她点开一看：依依，来给二筒换下药。
    是秦百柯，她又往嘴里塞了两块薯片，才蹦哒着下了楼。
    跟在秦百柯身后穿过厨房上楼，她痴痴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小鹿乱撞。
    仿佛又回到高中时暗恋高年级学长的时候，那时什么都不敢表露，把心思藏着躲着掖着，可是现在正是恋爱的季节，为何还要藏着躲着掖着？
    她要表白，对！表白！
    前面秦百柯突然停下脚步，唐依依也及时刹车，但立刻又懊悔不己，电视剧里这个时候不都应该一头撞上去的嘛？
    他转过身看着她三分呆傻三分懊恼的脸，这姑娘有时候率真简单一看就透，有时候呆愣愣的完全搞不清她在想啥。
    他看着她的脸，伸手指指自己的嘴角，唐依依眨眨眼，莫非他想让我亲他？
    “干嘛？”她问。
    “你出来时偷吃什么了？”
    她赶紧拿手背对嘴巴一顿猛擦，好多薯片上的调味料，他去茶几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她红着脸接过。
    “你给他换药的时候要我在场吗？”他问。
    “有什么区别吗？你又不会。”
    “我在可以堵上他的嘴。”
    “不用，”唐依依笑道，你在我心不静，“你去忙，他要瞎说，我就戳他伤口。”
    “……”秦百柯忍住笑，伸手摸摸鼻子，“好吧，我忘了你让人闭嘴这方面有特异功能。”
    秦百柯打开秦母的房门，二筒正趴在床上歪着头玩手机。他看到唐依依跟进来，吓得一个侧身，“她又来干什么？”
    “换药。”唐依依说。
    “我伤口很好，不用换。”他抓着胸前的衣服。
    秦百柯去他自己房间把药箱提过来，放在床上，对唐依依说：“你确定不用我帮忙。”
    “不用，我能行。”
    秦百柯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你别以为我今天还会听你的。”二筒冷笑着说。
    唐依依边从兜里摸出手机，边说：“外伤伤口如果处理正确，能使其迅速愈合，反之，可能化脓感染，经久不愈，直接并发全身感染、气性坏疽、破伤风等危及生命。这是我们课本上说的，我也没亲眼见过。你想看看伤口感染的样子吗？挺好看的。”
    唐依依把手机屏幕送到二筒眼前，二筒看了两眼，头猛地扭到一边开始干呕。
    “伤口不清理，不换药的话感染率大约80%，你很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第一例伤口感染，啧啧，你好荣幸。”
    “你吓唬我。”二筒恶狠狠地说。
    “二筒哥，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你叫我什么？”
    “二筒哥呀，怎么啦？”
    “没怎么。”二筒表情缓和了些。
    “你腰上的伤口只缝了一针，我担心那个伤口崩开了。如果感染了真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唐依依又拿手机给他看。
    二筒抬手挡着眼睛，“快拿走，我换，换。”
    他解开衬衣扣子，呲牙裂嘴地脱掉衣服，露出后背，唐依依打开肩上的纱布，伤口愈合的很好，换好药，又拆开下面伤口的纱布，还好没有崩开。
    昨天临时用创可贴在针两旁固定了下伤口，看来没什么问题，明天让秦百柯买点免缝伤口贴来贴上就行了。
    她帮二筒把衣服穿上，他又接着趴上床。
    “你叫唐依依？”他问。
    “嗯。”
    “我前女友叫唐珊珊，你们姓唐的女孩儿名字都这风格吗？听着真蠢。”
    “……我从来没听过比二筒更难听的名字。”对不会说话的人她也不想客气。
    “依依后面是惜别两个字吧？难道你妈生你的时候正要和你爸分手？”
    “你爸妈是有多喜欢打麻将啊？生你的时候你爸是不是正好缺一张二筒才能糊牌啊？”
    “你知道啥呀？”二筒倒是一点不急，“哥大名叫叶展，叶展！人家都叫我展哥。二筒这名字是因为哥从小眼睛生的漂亮，圆圆的像对二筒，才这么得名的。”
    唐依依看看他的大眼睛，长睫毛，“你说的没错，现在也很漂亮。”
    “二筒这个名字在黄桷兰巷叫过之后再没人叫了。”他的表情越发落寞。
    “二筒哥，你肩上的刺青是只啥野兽？看着挺吓人的。”唐依依转移话题。
    “吓人就对了，我就是看着吓人才纹的，我也不知道是啥野兽。”
    “你自己身上刺那么大个东西，你都不去了解一下？人家刺青都多少有些什么意义吧，纪念谁啦，爱着谁啦，人生感悟啦，什么的。”
    二筒转过头来睨她一眼，“你脑袋锈逗了，要不要我写一篇野兽之云出没的文章，再给你总结一个中心思想出来。”
    “跟你完全无法愉快地聊天。”唐依依站起来要走。
    小谢突然推门进来，“展哥，依依姐，老板问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
    二筒点头道：“当然要吃，你来的及时，再晚点进来看见的就是一具饿殍了。”
    唐依依无语地看看他，小谢问：“啥是饿殍？”
    “就是饿死的尸体。”唐依依无力地解释道。
    二筒说：“小谢，你长的胖也就算了，还这么没文化，你以后想找个扛砖的男人当老公吗？”
    唐依依赶紧推着小谢出了门，这个人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可是小谢却说：“依依姐，展哥说的好有道理哦。”
    唐依依看着小谢张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小谢觉得谁都有道理。
    下楼来，小谢给二筒叫了碗清汤面，唐依依说他不能吃的太油腻，不能吃酱油，不能吃辛辣。
    “你想吃啥？”秦百柯问唐依依。
    唐依依看着秦百柯的脸便有些发呆，她摇摇头，“刚刚学习的时候吃了好多零食，现在吃不下了。”
    “那坐这玩会儿，就上去休息吧。”
    “嗯。”唐依依用手拄着下巴，眼睛跟着秦百柯的身影打转，看他有条不紊走来走去地忙碌。
    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小面馆，他却做的甘之如饴，非常享受，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不耐烦，任何时候看到他都是那么心平气和，除了昨天对二筒发怒，这么长时间真没见过他对谁发脾气。
    秦百柯过来坐唐依依对面，顺便又给她倒了杯水，唐依依喝了一口，还是刚刚好的温度。
    “百哥，二筒哥真是摄影师？”
    “你叫他什么？”
    “二筒哥呀，怎么啦？刚才二筒哥也很奇怪我这么叫他呢。”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这么叫他。”
    “谁呀？不会是他女朋友吧？”
    “是他妈妈！”
    “他妈妈怎么会叫他二筒哥？”
    “他是老二，还有个姐姐，小时候却死活不愿意叫姐姐，只叫名字，她妈妈纠正好多次都纠正不过来，他说他要当哥，不愿意当弟弟，于是他妈妈就说，好，我叫你二筒哥，你以后就叫姐姐，行吗？那以后就一直这么叫了。他们一家到黄桷兰巷时，他十一岁，所有人都叫他二筒或者叶展，只有他妈妈常常二筒哥二筒哥的叫他。”
    “他妈妈现在在哪儿？”
    “几年前去世了。”
    “难怪刚才我这么叫了他以后，他就老老实实让我给他换药了。不过二筒哥这个嘴真的好烦人，他就不怕得罪人吗？”
    “有的人，情商低的无可救药。”
    “他真的是摄影师？”
    “嗯，跟他姐学的，一直在影楼里帮人拍婚纱照，跟拍婚礼现场，他拍的东西很有个性，找他的人也多，他价拿的高，人就有些膨胀了。”
    “也许搞艺术的人多少都有点自以为是吧。”
    “并不是，他根本不算搞艺术的。”
    唐依依不知道秦百柯何以如此肯定，但他那么毫不迟疑地说出来，想必他是认识真正搞艺术的人吧。
    她突然想起了他床头柜上那本《艺术中的精神》，他在看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呢。